“原来是徐帮主!不知你是哪里人氏?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虽然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正德皇帝,可朱祐杬敏锐的发觉这人极可能与正德皇帝有些关系,当即试探的问道。
“敝人……宁夏人氏,家中尚有一名老母,外公也还在世,其他的嘛,却也是没了!”子龙这句话真真假假,却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哦?宁夏人氏?还有母亲与外公在世?”朱祐杬听得不由得有些失望,如果有亲人的话,兴许就与自己的侄子没有关系了。
“不知殿下如何这般询问?可是认得徐某?还有殿下刚刚醒的时候,却突然叫什么?好像是陛下,这却是什么意思?”子龙故作不知的问道。
“没什么,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本还以为你与他有些关系,如今你有亲眷在世,可能就不是了!”朱祐杬也是讪讪一笑,说道,“此次承蒙徐帮主搭救,敝人不胜感激。
如果帮主有闲暇,可以来安陆州一行,我必定扫榻以待,以谢帮主今日之恩!”
一边说,这位大明藩王还站了起来,重重的对子龙行了一礼。
虽然不是大礼,可以他藩王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颇有诚意了。
子龙心下对这兴王好感大生,忍不住扶不起他来,说道:“不妨事的!只是我听殿下你的名讳好似是朱祐杬,而先帝的名讳却是朱祐樘,难道……”
“不错!先帝正是家兄!”提起先帝,朱祐杬一脸悲痛的说道,“皇兄天妒英才,英年早逝,真是我大明不幸啊!”
听到这朱祐杬真的是自己叔叔,子龙心中却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这朱祐杬只是一个普通的藩王,子龙只要问出那冀州鼎的去向,或者嘱咐这位藩王好好守护冀州鼎,也就会离去。
可这朱祐杬却真的是自己的亲叔叔,这等极为亲近的亲人就在眼前,子龙也是踌躇不已,不知是该表露身份相认,还是就此离去。
那边的朱祐杬感叹完弘治皇帝之后,却半晌没等来子龙的接话,不禁奇怪的看了过来,正好就看到了子龙脸上神色数变,阴晴不定。
当下朱祐杬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徐帮主,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朱某说错了什么话么?”
“没有!”子龙洒然一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罢了!”
“哦?何事?能与朱某说一说么?虽然朱某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却自幼在皇兄的安排之下,熟读圣贤书,圣人教导的道理,也是知道不少,或许能为徐帮主开解一二!”朱祐杬还以为子龙碰上什么难题,当即热心的来为子龙劝解道。
“嘿嘿!”子龙也是好笑,自己不过是在想认不认这位叔父,不想这位叔父就这般热心肠的来为自己解惑,当下子龙也是心思一动,就把自己心中的烦恼,以旁观的角度说了出来。
他却是说,如今有一个人,因为自幼微寒,出身卑微,一直生活在民间。
后来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家大户人家遗落的公子,如今却是碰到亲人,也不知该不该认。
朱祐杬许是读书读的有些多了,竟然连这么浅显的暗示也是没有读出来,当即还真以为子龙是哪家的大户人家子弟,当即煞有其事的说道:“徐帮主,不是朱某说你,这该认就认,顾忌什么?要知道那大户人家丢了孩子,只怕也是极为着急,若是当面碰到,哪管这孩子过往,带回去疼爱照顾,却都是来不及的呢!”
“是么?”子龙却发现这位叔父为人知书达理,又是极为难得的君子,心中对他也是观感极好,当即又说道,“可是这孩子如果认了这亲人,只怕就会让那大户人家生出许多变乱,便是那大户人家所在的镇子,都可能掀起波澜,这样还要认么?”
“当然得认!”朱祐杬一脸正色的说道,“不管如何,这天下亲情最大!想当年,我皇兄命苦,出生就一直东躲西藏,靠着宦官以及宫女的接济,才勉强活了下来!等父皇知道他后,却是直接认下他来,做了皇太子。也不管他是否身体不济,是否性格顽劣!失去孩子的亲人,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孩子的啊!”
又一次听到自己父亲当年的旧事,子龙忍不住鼻头一酸,当即也是不再理会许多,整肃了一下身上的衣饰,然后对着朱祐杬,郑重其事的说道:“叔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啊?”朱祐杬却不是真的傻子,之前只不过是没有反应过来罢了,如今子龙突然下拜,他先是一懵,旋即想到子龙模样,福至心灵,一把扶住子龙,惊喜的说道,“你……你是皇兄的孩子,照儿的兄弟?”
正德皇帝名为朱厚照,一般来说,朱祐杬叫他应该是以皇帝陛下相称了。
只是这会儿情绪激动,一时间,却是叫出了他的名讳来。
“正是!”子龙既然已经认了朱祐杬,自然就是准备表露身份,当即直接点头承认了下来。
“这……”朱祐杬见得子龙认下,先是一愣,继而高兴无比,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大哥竟然还真的另有孩子在世,我怎么直到今日才知道啊!哈哈!大哥,我还一直以为你就照儿一个孩子,心中还颇为惋惜,不想如今却有另外一个,真好,真好,哈哈……”
一面说,朱祐杬忍不住放声大笑,显然真的是发自内心,为自己大哥还有另外一个孩子高兴。
笑了一会儿,朱祐杬才渐渐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一脸高兴的看着子龙,喃喃说道:“我说怎么与照儿这般像,原来真的是照儿的兄弟!只是你为何叫徐子龙,又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呢?”
朱祐杬已经明白,这位突然出现的亲侄子,就是昨晚突然现身驿站,所向披靡,惊得那些黑衣蒙面人孤注一掷的武林高手,当下他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就说来话长了!”感受着朱祐杬真切的高兴,子龙也是不再隐瞒,当即就把自己的身世,以及从苗灵那里听来的关于当年之事的种种,都是说了出来。
听完子龙述说的当年之事后,朱祐杬忍不住瞠目结舌的说道:“这……嫂嫂她……她竟然……她怎么能这样呢?大哥天生体弱,又是极为操劳,子嗣多难得啊!嫂嫂她怎可以一己之私,就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哎!”子龙见这位亲叔父竟然能好似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忍不住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权势与荣华富贵作祟!如果真的让我与兄长都同时降世,又名正言顺的摆到台面上,她独宠后宫的势头,只怕就要终结。进而还会失去一切恩宠,也到不了今时今日的太后之位!”
“这……哎!”朱祐杬长在帝王家,这其中的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弘治皇帝与张太后对他,都是极好的,他一直觉得这哥哥嫂嫂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夫妻,甚是佩服哥哥与嫂嫂的为人。
如今一朝明白这其中的故事,他却只是难以想通透罢了。
“子龙,那你如何是怎么想的?要找嫂……她报仇么?”叹息一番之后,朱祐杬又有些忐忑的问道,他却没有怀疑子龙欺骗自己,能知道这许多宫闱秘事,又与正德几乎一模一样,不可能有假。何况子龙刚刚救了自己,这般骗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现在第一想做的,是替国家,替朝廷,也是替我父亲以及兄长,除掉刘瑾!之后的话,却是找到我母亲,无论她是生是死!”这还是第一次,子龙在他人面前,吐露出自己关于当年之事的想法来。
“除掉刘瑾?”朱祐杬已经知道,正是刘瑾,才使得子龙这位天潢贵胄,流落民间,差点死于非命,当下只以为子龙是想找刘瑾报仇,忍不住劝道,“子龙,这刘瑾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在朝中,实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人戏称他为立皇帝,照儿为坐皇帝!你说这么大的权势,却哪里是你能招惹的啊!听叔父一句劝,跟我回安陆州去,我一定像你父亲对待我那样,一心一意的对待你!好么?”
朱祐杬虽然觉得子龙武功盖世,可却想到大明朝廷之中,其实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
刘瑾这等号称立皇帝的人身边,只怕高手也是更多。
子龙就算要除去刘瑾,只怕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在他看来,却是极为不值。
因此就想着带子龙回安陆州,替弘治皇帝,好好照顾子龙。
子龙听得这位初次见面的叔父竟然能能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即便在自己表露要与刘瑾这等人为敌的情况,依然想要庇护自己,他不由得高兴不已。
当下子龙笑着说道:“还请叔父恕子龙欺瞒之罪!”
“怎么了?”朱祐杬疑惑的看着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