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后,陈熵拿出一张天空都市的地图,摊在了客厅的餐桌上,与两名同伴围在一起讨论起潜入天鹅绒炼金工坊的方案。
考虑到客厅里有人在监视他们,陈熵提前拜托黑卡莉丝将监听器骇入掉,并且替换成提前准备好的音频,内容大概是陈熵和同伴们讨论明天去哪里玩。
这段音频配合上陈熵摊开地图和同伴们讨论的画面,足以骗过远程监视他们的政府人员。
“天空都市每天都会有两次「教诲时间」的活动,并要求所有市民都前往距离他们最近的忏悔室。”陈熵打了个响指,胸有成竹地说道:
“「教诲时间」开始之前的十分钟,是城市内人流量最大且最混乱的时候。因为所有市民都被要求离开工作岗位,前往最近的忏悔室...”
“而每个区域都有至少六个忏悔室,包括天鹅绒炼金工坊被目击到的中层c区。我的计划就是趁着这十分钟,悄悄混进人流当中躲避监控,伺机进入那片区域。”
听完陈熵的计划后,众人沉默了片刻。
最先开口质疑的是楚剑莱:“你的计划有几成胜算?”
“与其说是有多少胜算,不如说这个计划只是个漏洞百出的半成品。”黑卡莉丝说道:
“按照你的方法,你们确实可以偷偷潜入进去。但你们进去调查完后,如何离开是一个大问题...”
“你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工坊,在几十个摄像头的监视下离开那片区域,除非你们想立即被他们逮捕。”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二十四小时都在监视我们。如果我们三个人擅自脱离监视,很快就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楚剑莱也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说道:
“总之,你的计划想必超不出三成的成功率。”
“你们说得没错,但是我有必须要去调查那里的理由,就算是漏洞百出的计划也得执行!”陈熵双手合十故作沉思,眼神却无比坚定: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计划了,你们难道有别的方法吗?”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是我并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楚剑莱沉默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陈先生是我的恩人,所以就算你的计划再愚蠢,我也会尽可能保护你的周全。”
“嗯,策划放心去干就行了!”白狐却握住陈熵的手,笑着打起道:
“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我会帮你把所有东西都炸穿的!”
“小陈,我很清楚你为什么想要调查那个工坊。你想调查的话就去吧,我会想办法支援你的~”黑卡莉丝在陈熵的耳机里笑道:
“反正到时候出了事也是你们去送死,他们抓不到我滋哈哈哈哈哈~”
三位同伴们用各自的话语对陈熵表达了支持。陈熵便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学校的暑假有两个月,所以我们还能在这座城市里待上不少时间。我这几天会再想想办法的,现在先解散吧!”
言毕,众人离开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陈熵躺在床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我可能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制造者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陈熵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低沉地问道。
【......】崩坏核心打出了一行省略号,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倒是说几句话啊?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陈熵微微笑了一声,用调侃的语气接着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崩坏核心模凌两可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不会现在还想嘴硬吧?”陈熵轻哼了一声,语气逐渐变得有些威胁性:
“我绝对不相信你与这家炼金工坊毫无关联,至少这家炼金工坊肯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话音落下,陈熵的眼前突然开始连续漂浮出来自崩坏核心的字幕,看来有些着急了: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调查我?】
【你就不能安分地留在夜枢城,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吗?】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了,你就不能对我稍微信任一些吗?】
事实上,从陈熵决定去天空都市的那天开始,崩坏核心就时不时地在陈熵眼前发字幕,警告他不要去调查那做工坊。
不过陈熵却对这些警告置若罔闻,最后还是执意来到了这里。他决不允许近在咫尺的真相从他手中溜走。
“信任你?我什么时候信任过你?”陈熵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用力攥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核心直接拽下来:
“我穿越到我自己策划的鬼游戏里,胸口还多了你这个东西!难道我应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嘻嘻哈哈地活下去吗?”
【但是你这样执着地调查下去,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好处,最后只会让你自己还有爱你的人受伤!】
崩坏核心训斥道,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爱我的人?你说的是谁?”陈熵察觉到崩坏核心的话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没...没什么!我的职责是尽可能地协助你,所以你要继续调查下去我也阻止不了你。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崩坏核心气呼呼地说了一句,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瞧你急的~”陈熵长叹了一口气,调侃性地说道。
紧接着,她的耳机中突然传来了黑卡莉丝的声音:
“看起来你和胸口的小玩具谈崩了?”
“谈崩倒是不至于,它又不可能长腿跑出来阻止我~”陈熵轻松地回答道:
“它不希望我去调查天鹅绒炼金工坊,不过这事可不是它能说了算的。”
“那就别管它,做你该做的事情吧~”黑卡莉丝语气轻松地说道:
“看了你的记忆后,我也很想知道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你可要准备好更加充分的计划,好好把事情调查清楚啊!”
“我早就已经想好成功率更高的计划,只是之前讨论的时候没说出来罢了。”陈熵的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的笑容。
“原来你还留了一手?”黑卡莉丝轻哼一声,好奇道。
“但是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关键还是在于楚剑莱。”陈熵叹了一声,解释道:
“如果让他提前知道计划,估计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吧。”
......
凌晨十二点,楚剑莱并没有回卧室睡觉,而是来到了宾馆的阳台上。
夜晚的风在身边呼啸而过,将他未扎起的黑色长发吹得散乱不堪。
“这么晚了都不睡,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陈熵裹着棉衣走到阳台上,看着这位身穿单薄衬衫的剑客,心中不由得感觉佩服。
尽管现在是夏季,但天空都市在高空飞行,海拔之高让这里的气候变得非常寒冷。
楚剑莱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房子里有摄像头,感觉不自在。”
陈熵听后,上前一把勾住楚剑莱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阳台上也有摄像头,就在你十五点钟的后上方。”
“该死,阳台上也有?!那我刚才说的话...”楚剑莱顿时一惊,显得有些慌张。
“别担心,我让黑卡莉丝暂时骇入了阳台上的监控设备,把你刚才的声音屏蔽掉了。”陈熵小声回答:
“他们没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也并不知道我们发现了摄像头的事情。”
“那就好...”楚剑莱松了一口气。
纵使是曾经为了复仇卧薪尝胆十年的楚剑莱,依旧很难在这种遍地监控的地方保持谨慎。
陈熵轻巧地打了个响指,示意黑卡莉丝解除对阳台监控设备的骇入控制。
尽管黑卡莉丝保证自己在骇入的时候没有触发他们的防火墙警报,但长时间骇入依旧有可能会引起监控人员的怀疑,遭致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楚剑莱重新将身体依靠在阳台的扶栏上,故作轻松地问道。
“当然,我正好找你有点事情。”陈熵从身后拿出一个半人高的乐器盒。
他打开乐器盒,里面是一柄崭新的机械吉他。
“你会音乐吗?”陈熵煞有介事地问道。
“我对音乐略知一二,但是没学过吉他。”楚剑莱摇了摇头。
“那不是挺可惜的~”陈熵深吸一口气,感叹道:
“你这么有故事的人要是背着个吉他去当民谣歌手,估计能收获一大票粉丝迷妹吧?”
“迷妹~?”楚剑莱听着陈熵的话,竟然久违地笑了起来。
遥想当年,楚剑莱甚至都不用主动去追求女生,便有无数女子如飞蛾扑火般朝他涌来。
大部分女子起初都是奔着楚剑莱的家世和名声而来。但她们与楚剑莱接触后,无不觉得他是个知书达理的好男人,便更加不由自主地迷恋他了。
而楚剑莱那时候还年轻,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一些大事情,而非把人生荒废在谈情说爱上,便没有回应任何女子的恋慕。
但即便如此,这些女子们依旧没有放弃楚剑莱。还有些女子甚至组建了他的粉丝团,就像是明星一样地捧着他。
正如那句歌词所唱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那时候的他身处万花丛中,觉得自己未来不会缺女人缘,因此从没有思考过男女情爱之事。
但等他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是家破人亡,众叛亲离,那些曾经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的女子们也早已作鸟兽散。
“不了,我现在只想着复仇,对女人没兴趣。”楚剑莱轻叹了一口气,身上仿佛又增添了几分悲伤的气息。
“你说的对,谈情说爱的事情还是等我们把财阀联合会掀翻之后再考虑吧~”陈熵将吉他递到楚剑莱,吩咐道:
“我这里正好有把吉他,抱着它在阳台上随便唱首歌。”
“可我不会...”楚剑莱沉闷地说道。
“这把吉他是机械自动款的,你只要抱着它装模作样地摸几下,它就会自动生成伴奏音乐。”陈熵摊了摊手,介绍道:
“现在夜枢城里的很多小鲜肉明星就是用这种乐器,省事还够帅~”
“可你为什么要听我唱歌?”楚剑莱下意识地用握剑的姿势握着吉他,脸上显得有些不解。
长久以来,陈熵对楚剑莱下达的命令无外乎去什么地方砍什么人,要求他干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你是我的手下,但是等到推翻财阀联合会之后,我们之间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陈熵也跟着倚靠在扶栏边上,突然问道:
“你复仇完后想要去干什么?”
“我可能会离开这座城市,然后不停地流浪。”楚剑莱垂下脑袋,回答道:
“我已经不属于那座城市了,留在那里也毫无意义。”
“不不不,你明明那么有才华,长相也不错,理论上来说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陈熵却打住了楚剑莱这份悲观的想法,提议道:
“复仇成功之后,你要不要试着做个歌手,到时候我来给你当经纪人?”
“歌手...”楚剑莱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犹豫。
“这件事等你复仇成功后再答复我也不要紧,你现在先随便唱点什么。”陈熵拍了拍楚剑莱的肩膀,催促道:
“我刚才下楼跑了了好几个街区才找到一家乐器店,就是为了听你首唱歌,你可别不唱啊!”
楚剑莱想不清楚陈熵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抱起吉他轻轻拨弄了几下。
就在他将手指触碰到机械吉他的乐弦上之时,吉他突然开始自己弹奏了起来,曲调听起来有些忧伤。
听见音乐的一瞬间,无数念头涌上了楚剑莱的脑海中。
少年时期的美好人生,一夜之间的破败,以及他现在踏上的尸山血海之路...
楚剑莱开口唱了起来,唱的是十多年前在昆仑区爆火的一首伤感流行歌曲。
歌曲讲述的是一个少年的父母死于瘟疫,少年为双亲所写的哀歌。
他曾经不喜欢这首歌,因为意气风发的他无法理解歌中少年的悲痛。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理解歌中少年的悲痛。因为他现在的痛苦,远在那个少年之上。
原本就略带哀愁的歌词从楚剑莱那副饱经沧桑的嗓子中撕扯而出,仿佛痛得要把人的心脏撕裂。
如果把他的歌丢到陈熵前世去,估计分分钟就能成为让“网抑云”们众星捧月的神曲。
“痛,太痛了...就是这个感觉~”陈熵站在旁边,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起来。
而他计划中的猎物,也已经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