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位前掠仙人,一个瞬间,就如同跨入雷池,全部消失于那一招招之中。
而徐凤年还有自言自语的那份闲情逸致:“技术活儿,没法赏啊。”
三十多位仙人与王仙芝等人一起消失。
不过仙人是魂飞魄散,张燕歌弄出的那些人只是消失了。
谢观应懒洋洋坐在通天台边缘,双脚挂在空中,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事实上无论是藏拙还是逃命,他谢观应自认天下第二,还真没人敢自称天下第一。
他在西蜀境内,躲过了邓太阿杀意凛然的千里飞剑,但在更早的洪嘉年末,更躲过两场堪称惊心动魄的追杀。
当年北谢南李,他谢观应和李义山,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天之骄子,一拍即合,共评天下,尤其精通谶纬的谢观应更是道破天机,结果惹下滔天大祸。
寒士李义山是个光棍人物,只有才华而无背景,照理说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无意间傍上了徐骁那么棵树,竟然给躲过了那场大风大雨。
反而是出身豪阀的谢飞鱼,众叛亲离被当成弃子不说,还被东海武帝城当成了必杀之人,甚至连随后登基的老妇人也怀恨在心,不惜让拓跋菩萨潜入离阳刺杀他,为此他只好隐姓埋名,大隐隐于朝,连亲生骨肉都不知道他的生死。
于是世上再无希冀着鱼跃龙门的谢家飞鱼,只有应当躲在幕后观自在的太安城谢先生。
谢观应闭上眼睛,气定神闲。
他根本不上心那些走出挂像的仙人好似飞蛾扑火般赴死,本来该损失的都是徐赵两家的气数,可是被张燕歌这么一弄,赵家的气数损失不少,北凉那边却没有多少影响。
不过即使这样,对他谢观应而言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仙人、炼气士如果都死绝了,更有利于谢观应的长远谋划,所以晋心安能够俯首听命是最好,不肯的话,谢观应也不是只有逃命的能耐。
他现在最担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李玉斧真的关上了天门,还有一件便是她!
此时谢观应看着纵身而来的女儿。
他总是不由得想起那个气运加身的女子。
他突然们心自问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后悔过,但一想起若是让自己和她平庸的渡过一生,他便觉得浑身都难受!
所以他最后做出了那个选择!
后悔是有过,但是不多!
若是真的与她花前月下的那么过一辈子,他恐怕才会觉得后悔。
南宫站在谢观应的面前,父女二人看着对方。父慈女孝根本无从提起,南宫有的只是恨意。
“没想到这么一转眼,你便长这么大了。”谢观应叹息的说道。“你娘生你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当年有人说我命里该是个女儿,前些年你总是男儿身的打扮,我以为是那人算错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南宫平静的问道。
“那太多了。”谢观应笑道。
“那便好,若是你一心求死,我杀你!反而不能解我娘亲的心头之恨。”南宫开口说道。
谢观应说实话没有太将自己的这个女儿放在眼中。
她体内气机算不得有多雄厚,莫说张燕歌,较之曹长卿之流,也许算不得气象雄浑,只是气机流转之势,颇为古怪,一个字,那就是快。
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如汛期广陵江的一泻千里,这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看到女儿用寿命来换取武道境界,这让谢观应多少有些开心,这才是他的女儿嘛。
他谢观应用心爱的女人换气运,他的女儿用寿命换武道境界也没有什么错。
南宫之前许愿要在三十岁之前跻身天下第一人,亲手杀尽仇人,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毅然决然。
三十岁之后,生死不计。
不过遇到张燕歌后,她将天下第一改成了天下第二。
现在的她也没那么决然了。
王仙芝死了!韩生宣死了!拓跋死了!
现在就剩一个擅长逃命的谢观应,所以她不用那么逼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张燕歌的。
反正她知道,自己四个仇人,他帮自己除掉了三个。
南宫双手手心抵在腰间长短两柄刀的刀柄上,然后她率先出手!
那柄绣冬刀在谢观应身前炸开一道璀璨光彩,如沧海升明月。
谢观应直接侧身躲过月华,右手伸出一指破开凌冽刀罡之后,左手手指直接戳向南宫的眉心。
南宫的另外一柄春雷短刀姗姗来迟,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铿然出鞘,撩谢观应腋下,显然是要跟他以伤换伤。
谢观应没有丝毫凝滞,手指依旧点在了南宫的额头,同时五指并拢,试图抓住那柄短刀。
被击中额头的南宫身体后仰,一脚踹在谢观应的胸口,借此势头从谢观应的手中抽出那柄春雷。
充斥气机愈显锋利无比的春雷刀竟然只是划破了谢观应的长袍,在拔出的过程中,金石声大振,如刀割铁石。
南宫先后绣冬、春雷两刀,撞击在谢观应的胸口,剧烈的气机波动,在两人之间荡漾出两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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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观应显然没有受什么伤。
他反而有些嘲讽的说道,“如果只是这种水平,你想杀我,还差的太远了!”
谢观应刚刚说完,就只见南宫双脚触及地面,已是一气呵成挥出二十余刀,劲道层层叠加,亦是全无强弩之末的迹象,反倒是声势节节攀升。
刚刚还出言嘲讽的谢观应不断滑退向后,在霸道无匹的攻势下,虽说神情自若,可毕竟看上去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
南宫绣冬、春雷各十数刀,实在太快了,快到谢观应暂时找不到间隙。
谢观应本觉得再给她出数十刀又能如何,气机流转刹那八百里甚至是一千里又如何?
一口气不管有多悠长,终有生灭之时,终有新老交替,可等到他不知不觉退出将近数十丈距离后,才勐然惊觉南宫的刀势不但没有尽头。
而且越来越快,快不可怕,怕就怕这种快仿佛没有尽头,步步登天一般,不过天门不停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