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别将,现下怎么做?”待远离大食人后,张浒问孟侑道。
“不要再叫我别将了。”孟侑却先说道:“你们现在听我指挥不过是信得过我,和官职没甚底相干。叫我孟大兄便好。”
“那我就托大叫你孟大兄了。”张浒闻言道。他其实和孟侑差不多大,细论起来他还大一点儿,不过孟侑原来比他官大,他也就默认自己是弟。
“这才对。”孟侑笑着说了一句,之后才说起正事。“大食人这样做,分明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这是如何说的?”张浒忙问道。其他人也凑过来。
“你们适才没听到大食翻译说的话?要在每条巷子安排几个兵驻守。那杀他们岂不是变得容易得多?”
“他们难道夜里不睡觉?就算留有放哨的,最多一人,不被发觉的干掉这人比在街上伏击容易多了;干掉了哨兵,剩下几个岂不是手到擒来?所以我说,大食人这么做,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对啊!”张浒听明白了,顿时高兴的叫道:“咱们赶紧去杀大食人。”
“还不忙。”孟侑笑道:“现在才有几个兵入城?等着百姓们都回来了,他们自然也都会过来。咱们先找点儿吃的,再休息休息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晚上去杀大食人。”
“是!”众人答应一声,随即以三五人为一伙分散开来,翻墙进入院子里找吃的、找地方休息。大食人总不会押送百姓回来的时候还搜检一遍房屋,他们不用担心被大食人发现。
至于本地住户,不说许多人对大食人十分愤恨,就算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因不知还在抵抗的人有多少,怕惹怒了剩下的唐军将士,也是绝不敢检举揭发的。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有人忽然不想再抵抗,投降或者想方设法溜走。但孟侑早就琢磨过这种情形:从一开始他也没强逼着谁定要抵抗,谁半道不再抵抗他也顺其自然。
众人美美地吃了顿饭,休息了两个时辰。大食人果然没有再搜院子,回家的百姓见到他们也都马上露出一幅惊喜的神色,给他们蒸饭炒菜,比给自己做饭还上心;又拿出多余铺盖给他们躺着。
很快到了子时初,这时大食人已经将百姓都赶了回来,驻扎在巷子里的大食兵也在巷子里住下了。睡醒了的众人起来集合到一起,找到另一条巷子里大食人住的那栋宅子,身手最灵巧的钱九轻轻翻上隔壁屋顶,看了一会儿翻下来道:“确实只有一人放哨。”
“整栋宅子里住了五个大食兵。”另一个去百姓家里打听的人说道。
“范七,还得劳烦你。”孟侑想了想对一人吩咐道:“你身手最矫健,最擅长偷偷杀人。”
“包在我身上。”范七点头答应一声,绕到宅子的另一边,翻过围墙。不一会儿他从这面墙上露出头,对孟侑点头示意。
“走!咱们进去宰了另四个畜生!”孟侑说了一句,翻身进去。众人纷纷跟进去。
……
……
“该死的、就算穷尽幼发拉底河也无法洗刷我的愤怒的秦那斯坦人!”侯梅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叫道:“如果能够生擒他们,一定要按照他们秦那斯坦人的凌迟刑罚杀了他们!”
萨利赫脸色也非常难看。安排大食士兵分散入住城里的主意是他出的,但却被秦那斯坦人证明有多么可笑。反抗的唐军拼命打了半个白天打死一百来个大食人,自己也有损伤;昨天晚上轻轻松松就杀了一百多人,却毫发无损。
“是我的思路错了。”此时帐篷里除了两个护卫,只有他与侯梅德二人,他也不顾及什么面子,直言道:“必须立刻将散在巷子里的士兵都收回来。”
“我马上下令。但,如何清剿城内仍然在抵抗的秦那斯坦军队?”侯梅德见萨利赫认错,清醒了些,出言问道。
“除非将城里的百姓都杀死!”他又说道:“我早就说过,秦那斯坦人不可信,反正这座城也没多少人,还不到一万;而且整座城都被咱们围住,现在碎叶镇那边或许还不知道这座城已经被咱们打下来了。大不了把突厥人剩下,表示不是屠杀。”
“不行!”
萨利赫虽然也非常生气,但总还有理智。“新城的人全部屠杀了可以,但之后还有碎叶镇、龟兹镇等许多大城,人口众多,你是想逼得秦那斯坦人上至老人下至幼童都拼死不降吗?总督手里才有多少士兵,能够经得起几百万秦那斯坦人拼命?”
“是我说错了。那应该怎么办?”侯梅德心里不舒服,毕竟这几天萨利赫批评过他两次了,今次是第三次。不过他知道萨利赫的这番话是对的,于是忍住不快又问道。
“将城内所有居民都强行迁出来,让他们暂时住在野外;可以将军中的帐篷借给他们。”萨利赫说道:“让他们在出城前将所有用得到的东西,包括粮食都带走;在所有居民都出城后再派士兵挨家挨户搜一遍,保证城内一粒粮食都没有。”
“抵抗的秦那斯坦人不会藏多少粮食,全靠城内居民帮助;咱们将城内的居民都迁出来,再将粮食带走,他们坚持不了几天就得饿死。”
“当然,他们不会等着饿死的,多半会在还有力气的时候想方设法多杀几个咱们的士兵;而且,咱们也不能等着他们饿死。”萨利赫眼睛里闪着凶厉的神色。“必须将他们打死,最好生擒几个人当着居民的面处死,才能震慑住秦那斯坦人!”
“哈哈!”听了萨利赫的话,侯梅德愣了一下,忽然大笑道:“我就说你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果然。这个方法虽然劳心费力,但也斩草除根,而且没有不好的影响。”
“正好,按照总督制定的计划,在攻陷新城后,我应当在短时间内夺取米国城,兵临碎叶城下。明天我就带着主力去攻打米国城,你来清剿残余的秦那斯坦人吧。”侯梅德想了想,又道。
“好。”萨利赫没认真考了侯梅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出言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