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家世辅助成为折冲都尉?”年轻人更加好奇。在他看来。有家世辅助的人在刘琦现下年纪成为折冲都尉已经够惊人了,没有家世辅助,他根本无法想象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升为四品官。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岑参与刘琦,想听他们解释,但却见到刘琦正与岑参大眼瞪小眼。
‘为何告诉那二人我现下的官职?’刘琦努力用目光传递这样的信息。
也不知岑参是否明白刘琦的眼神含义,他只是向刘琦示意,要让人惊讶的折冲都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刘琦认真看了他几眼,侧头对年轻人说起自己这四年来在安西的大致经历。
说着说着,刘琦自己忽然心生感慨。他竟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四年,这四年来他从一介士卒升为四品的折冲都尉,应当是改变了‘刘琦’的命运,也顺带改变了他身边许多人的命运。‘我为何会带着前一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出于偶然才来到这一世,冥冥之中有一个使命要自己完成。
(不,是你太自大了,没有使命要你完成——By作者)
“确实,从参军事升为从四品下的中折冲都尉,是依据三个战功升来,并无可挑剔之处。但仅仅四年,不,三年就从参军事升为折冲都尉,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年轻人说了一句,忍不住又问道:“你真的与封节度使不是亲戚,也不是他友人之后?”
“不是。”刘琦回答:“我老家河南虢州,封都护老家河东蒲州,相去甚远,绝无亲属关系;我耶耶当年在安西为兵时也从未在封都护帐下为兵。”
“那你真受封常清喜爱。”年轻人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一句,又问:“你还能作诗?”
“会作,只是诗作十分平常。”刘琦随即说了一首自己作的诗。是的,真的是刘琦自己经过三年多的学习后作的;理所当然的,水平不怎么样,与爱新觉罗弘历的诗作差不多。年轻人听完这首诗后·不自然地皱了一下眉头。
‘要不吟一首后世出名的诗,装作自己写的?’刘琦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他能记住的诗放在几千年的文学史都能算作一流,远远超过自己现在水平,万一用了某个不知道的典故,就露馅了。
“他虽然写作整首诗差些,但也不是没有好句。”岑参赶忙说道:“他曾写过两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两句被李太白写入自己的诗作《将进酒》。”说着,他又把《将进酒》全诗吟了出来。
“李太白这首新作真是不错,我都忍不住要吃一杯酒了。”说着,年轻人举起酒杯吃了一口,慢慢将《将进酒》吟诵一遍,又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两句反复读了几遍,刘琦说道:“你这两句诗确实写的不错。”
“多谢夸赞。”刘琦赶忙致谢。
年轻人点点头,却没继续与刘琦说话,而是转过头问岑参道:“不知你是?”
“在下名叫岑参,现下是封节度使幕中判官。”岑参忙回答。
“原来是岑嘉州。”年轻人看来听说过岑参。这不奇怪,即使在当代,岑参也算比较出名的诗人,对文学圈稍有了解的人都听说过他。
“莫非刘都尉你的诗文就是岑嘉州教导的?”他看看岑参,又看看刘琦,问道。
“在下确实教导过他诗文,但那两句诗可不是在下教出来的。”岑参笑道:“诗文乃是天授,非人所能教导。”
“确实。”年轻人点点头。若上等诗文如何写也能教出来,那京城中出身富贵又喜好附庸风雅的人都该成大诗人了。
年轻人与岑参说了几句话,忽然又转过头和刘琦聊起军事。‘你这话题转移的,都快腰间盘突出了。’刘琦在心里吐槽道。但他却也不敢不接话,配合年轻人聊起来。
刘琦听得出他读过很多兵书,两军交战讲的头头是道;但对刘琦立下的三次功劳,除头一次假扮援兵吓走葛逻禄人外,另外两次都不觉得如何。
在他看来,第二次立功完全是因为葛逻禄人不读书用了春秋时期汉人就用过的计策,他当时在场也能识破;第三次就是带兵冲锋而已,只要勇猛便好。
对于年轻人的判断,刘琦心中讪笑不已。他第二次立功也就罢了,确实是葛逻禄人不读书;可第三次立功真要这样简单,战后就不会有许多将领来找他吃酒了。不过刘琦表面上丝毫没有显露自己的想法,仍然笑着与年轻人说话。
“瞧我,聊得兴起就容易忘了时间,回过神来已是戌时正。”年轻人笑道:“时候已经不早,今日就聊到这里,过几日有空闲了,咱们再聊天。”
“正好我们也该回去了,改日遇到再聊。”岑参也说道。
“再见。”四人结了账,走出这家饭馆,年轻人冲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手,与年长那人向东走去;岑参与刘琦走向另一头。
“岑先生,你是何时看出他们身份不一般的?”等走远了,刘琦忽然问道。
“在那个年轻人说‘刘官人年纪轻轻,已经是折冲府果毅了’这句话时。”岑参道:“他当时上下打量了你几眼,你没注意到,但我瞧见了。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商户人家子弟能有的,他必定出身官宦。”
“所以先生就向他介绍起学生?”
“过两日丰王殿下就要护送西平公主来到龟兹,这个时候安西忽然出现官宦子弟,与丰王脱不了干系。我猜他是丰王殿下的伴读,被殿下派出用以了解安西实情。所以我向他介绍起你,以图你在面见之前被丰王知晓。”
“多谢先生。”刘琦立刻行礼道。
“你不必感谢我。”岑参笑道:“也是你本身十分出彩,不然即使我向他介绍你,他也不会在意,回去后也未必说与丰王。何况,后来你自己不也发觉那个年轻人绝非一般人了?我这也是多此一举。”
“先生的作为怎会是多此一举?若不是先生提醒,我是万万发现不了他的不同寻常之处的。不过说起来,他后来表现的太明显了,简直是故意显露出来似的。”刘琦道。
“或许就是故意的。”岑参猜测着说道:“他听闻你的经历后觉得十分惊奇,想详细了解;但谁也不会与一个陌生人细说自己的过往经历。他为了你能细说,所以故意显露身份。”
“原来如此。”刘琦说了一句,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这样说来,他对我十分好奇,回去后也会与丰王殿下说起我了?”
“我自觉与他聊得还算不错,等他回去拜见丰王,在殿下面前应该也不会说我的坏话。这样一来我与殿下未曾见面,就已经留下不错的印象!”
“确实如此。”岑参笑道:“你只要后日不出差错,必能入丰王殿下的眼。”
“我定要好好表现,不出差错!”刘琦挥舞了一下拳头,兴奋地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