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李白!”
刘琦喊了一句,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早该想到的。岑先生说他有一友人来到安西;面前这人从中原游历后返回安西,姓李,而且李全说他诗文极好;本朝诗人中李全又最为推崇李白;而且历史上就有人考证出李白出生于碎叶镇。我真傻,真的,竟然完全没有想到他就是李白。”
“对了,碎叶镇。我终于想起头一次听到碎叶镇这个地名后为何会觉得有些熟悉了,因为这里是李白的出生地。……”
“刘都尉,你这是?”李柯十分小心地问道。他完全没有想到刘琦的反应这样大,而且这样出乎他的预料。
“刘都尉,”李全也说道:“我家之所以一开始对你隐瞒我六伯的身份,是为了给都尉一个惊喜,并非想要戏弄都尉,还请不要挂怀。”
“我对你家隐瞒李白的身份并无不满。我只是,”待平静下来后,刘琦说了一句,但忽然想到一事说到一半又停下,而且变得十分紧张,问李全道:“你可听清楚了我适才说了甚?”
“并未,只是听到了几个词。”李全回答。他只听到刘琦说甚底‘碎叶镇’、‘出生’、‘岑先生’、‘真傻’等词,其中还有一个词不懂是啥意思。
刘琦认真盯着李全看了几眼,又以极轻微的声音自言自语一句:“看来他确实没听清。他离我最近都没听清,那其他人更听不见了。幸好,幸好。”
“到底怎回事?”李全又问道。
“无事。”刘琦回答。说完,他又看向李白。经过这番折腾,刘琦对李白的好奇或者敬仰之意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态,能够以平常心看待这个华夏历史上最有名的,可以不带之一的大诗人。
他忽然又有些想笑。‘这一世《将进酒》中的两个人物其中之一竟然成了我。这样一来,就算我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寸功未立,甚至一上战场就被打死,也已经名传后世了。会有无数学生一边痛骂我这个缺德玩意儿没事和李白饮啥酒,一边不得不背诵这首诗。’
这样想着,他真的笑了出来。
“刘都尉,你可要去歇息一番?”李柯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刘琦的表现在他看来很像得了失心疯。妈呀,刘琦可是封常清看重的将领,因为在他家里吃顿酒而失心疯,封常清一定饶不了他们家。
李柯很想悄无声息地将刘琦扔回驿站,但知道刘琦今日要来他家吃酒的人很多,他也没法都灭口,只能改了主意,让刘琦在客房休息一会儿,瞧瞧是不是能恢复过来,不能恢复再琢磨其他解决法子。
“不必。”刘琦道:“我没吃醉。适才只是因为刚刚听说李昌隆竟然就是中原有名,被吾师岑先生极为推崇,说才华胜十倍的李白,所以惊讶;现下已经没事了。”
“岑嘉州真是谬赞了。”李白这时笑道:“我的才华哪里胜他十倍,至多一二倍。”
“太白!”李柯顿时严肃地喊了一句。意思很清楚:‘你平时狂傲些也就罢了,哪能当着人家学生,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学生的面说自己才华胜过他先生一二倍。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这么说啊。’
“哈哈!”刘琦倒是不以为意,岑参的诗作不如李白是无数文学家认定的,笑着说道:“太白先生真是敢令高内侍脱靴之人。”
见刘琦没有生气,李白也很高兴。他倒不是担心刘琦处罚他,而是为找到另一个能接受自己狂放的人而高兴。他于是笑道:“刘都尉的诗文在下尚未见到,但都尉的胸怀在下却已见到。”
‘这是因为是你。要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小瘪三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不把他屎打出来我就是手下留情了。’刘琦想着。但嘴上说道:“太白先生,我还是称你为昌隆先生吧。昌隆先生谬赞了。”
“哎,哪里是谬赞,刘都尉待人无论贵贱均一视同仁,对贫贱之交也十分照顾,当得这句称赞。”李柯道。他又说了几句,让餐厅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欢快起来,忙道:“刘都尉,还是先吃饭,不然过一会儿饭菜都凉了,也不好吃了。”
“先吃饭,先吃饭。”听到李柯这句话,刘琦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饿了,说了一句就坐下,待李柯也坐下后大吃起来。李柯与李全等人时不时讲个笑话,李白骚包地说他在中原的见闻,这顿饭虽然中间起过大波折,但最后倒还是宾主尽欢而结束。
吃过饭,下人将桌子收拾一空,又端来点心和奶酪。李柯给李白使眼色,李白说起诗文。刘琦虽然对自己的诗文好不好并不在意,但还是给李白一个面子,与他议论起来,还请教自己不懂的问题。李白一一解答。
看着这一幕,李柯终于把心放下了。他今日允许李白参与招待刘琦的缘故,就是因为李白善诗文,又和教过刘琦诗文的岑参有交情,能与刘琦议论诗文。虽然事情没像他想像的那样发展,但总算重归正轨。
“多谢昌隆先生。”刘琦出言感谢道。李白不愧是人称‘诗仙’的人物,对自己的问题都能由浅入深的讲解,让他对一些文章的理解更透彻了。
“这有甚底好谢的。”李柯担心李白又说啥不着四六的话,插话道:“不过是议论诗文,即使太白的话启发了刘都尉,也不必言谢。”
刘琦对李柯笑笑,又对李白说道:“昌隆先生可愿随我回龟兹镇?现下岑先生正在龟兹,可以一起吃酒。”
“这,”李白思索片刻,出言道:“刘都尉,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家乡,想在家乡多待些日子。况且高达夫不是出使大食国?待他从大食国返回后几人聚在一起吃酒岂不是更好些。”
“也好。”刘琦倒也不是要求李白必须和他一起回龟兹镇,听他不愿也就罢了,只是又道:“那刘某就在龟兹镇等着与昌隆先生再次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