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用茶!”
“奶奶心情不太好?”
“……”
服侍着奶奶躺靠在软榻上,平儿斟倒茶水。
巧儿兴趣正大,又开始持画笔作画了,奶奶……眉宇间不住地蹙起,刚才和巧儿说话的时候有舒缓,现在……又来了?
奶奶回来的时候,似乎就有些不悦。
舅太太的缘故?
奶奶和舅太太之间,今岁以来,虽说因一些事有些小小的不悦,大体都是无碍的。
怎么今儿又……?
难道说舅太太来府上,是为奶奶来的?
更没有道理了。
跟在奶奶身边,事情都有所知,月来和王家都没有什么事的,更别提让彼此微词、不喜的事情。
若说没有道理,奶奶何以现在皱眉?
“呼……。”
“我是真服气王德了。”
“他不声不响又弄出一摊子事。”
“一摊子破事!”
“这几日的报纸,你也有看,小秦相公那里的营生多被人针对,外面的一些传闻,你也有知道。”
“先前也有猜着是王德,只是……不确定。”
“昨晚上叔叔来附上商谈事情,有所猜测,也不能十分确定!”
“现在,确定了!”
“还是婶子亲自说的。”
“甚至于还有更多的事情,那个王德……不知怎么想的,前两日派二十多个人城外围堵小秦相公。”
“那些人手中都持有刀斧器械。”
“他是想要做什么?要杀人吗?”
“……”
“嗯,还有蓉大奶奶说的城外庄子起火之事,也是王德弄出来的,婶子虽说是府中亮叔挑唆的,一切都是亮叔做的。”
“但……真正是谁我还能不知道?”
“烧了小秦相公城外那些工坊,人都死了三个,受伤的还有许多,损失都数以万计!”
“……”
心情不好?
自己能忍到现在才说,已经很克制了。
于平儿摆摆手,看着茶水落于手边案几上,想着上午婶子和自己说的一些事,凤姐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软榻,直接坐起来了,钗环相触,发髻摇摇,声音多脆,将峨前的一缕秀发绾在鬓间,看向平儿,甚是不悦的说着那般事。
一些事,尽管有猜测,也只是猜测。
婶子则是直接道出来的,只是,将那些事都推给亮叔了,对于亮叔,自己认识的。
是他?
他就是一个办事的,就是一个下人,能做什么?
尤其,婶子还说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蓉大奶奶好像也不知道,否则,应该会和自己说的。
应该不知道。
不然,那样大的事情,蓉大奶奶肯定会很生气的,但这两日……并没有那般情绪。
小秦相公将蓉大奶奶瞒了?
不想要蓉大奶奶担心?
……
哼!
看看人家的兄弟,再看看自己的兄弟,那个王德……和自己一样,都流淌着王家的血脉。
但!
他做的是人事?
对自己做的事情是血脉亲戚之人该做的事情?
“啊!”
“二十多个人持刀斧城外围堵小秦相公?”
“那小秦相公可……,前两日的事情?”
“小秦相公无碍吧?”
“既然是王家那边的事情,太太怎么来这里府上了?”
“城外工坊起火的事情,也是王家大爷……。”
“这……。”
“那舅太太来这里府上是为何事?”
“……”
平儿惊愕万分。
二十多个人,持刀刃器械围堵小秦相公?
杀人?
王德大爷想要杀了小秦相公吗?
要行凶杀人?
秦相公不会有事吧?
前两日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听说秦相公有什么事,是那日秦相公休沐的日子?
他还来府上了吧?
工坊起火?
那件事,听奶奶说了,做那般事的人,着实缺德,着实狠辣,着实手段残忍。
王德大爷?
确认了?
真是他做的?
亮叔?
对于那人,自己有些印象。
奶奶一下子说了那般事,自己现在已经觉事情很大很大了,都是王德大爷做的?
那……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吧?
连日来的报纸上,百草厅还有一些工坊之地的消息,多有乱七八糟,听奶奶说,那些营生都受影响了。
万豪酒楼也在其中。
亦是受到些许波及。
奶奶在万豪酒楼还有干股呢。
都是王德大爷做的?
这一次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算是恶事吧?
……
一桩桩。
一件件。
事情现在闹开了?
该如何解决呢?
听着都非容易解决之事。
昨晚上,舅老爷来这里府上,秦家老爷也来了,难道就是为了那般事?既如此,舅太太今儿来做什么?
也是为了那般事?
但是,贾家对那些事不了解、不知道,也根本不会掺和的。
奶奶!
和奶奶更没有干系了。
所以,奶奶刚才去见舅太太遇到了什么事?
“围堵小秦相公的二十多个人,全部被关押在顺天府了。”
“听婶子的意思,事情不好解决,小秦相公是朝廷命官,京城内外出现那样的事情,罪责不轻。”
“婶子还说那些人围堵小秦相公,只是想要将小秦相公教训一顿,并非要杀人。”
“并无杀人的意思。”
“既然没有杀人的意思,为何那些人要带上刀斧器械呢?”
“也怪我当时多嘴,被婶子直接说了一顿。”
“说我心意何在?”
“说我心中还记仇,还记着先前的一些事。”
“说我忘了这些年她和叔叔对我的好。”
“说我忘了小时候的兄弟姊妹亲近和睦。”
“……”
“我……。”
“……”
“以前我就和你说过,婶子根本就不是糊涂人,她心里明白着呢,一切事情都清楚。”
“之前还和我扯数年前的营生之事,不就是觉得亏了,所以想要将那笔银子拿回去!”
“可……当时那些营生极其赚银子的时候,婶子怎么不想着拿回去?”
“数年来,多有提及那件事,每次去叔叔府上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点我一下。”
“王德回京以来,做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自己不知道?”
“还撺掇着王德来要那笔银子?”
“她怎么想的?”
“我挨了一巴掌的时候,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现在,王德遇到事情了,想到我了?”
“真真是气人!”
“……”
凤姐越想越是生气,之前在太太那里的时候,听婶子说那些事,心中就不自在。
就已然积蓄些许火气。
碍于太太和姨妈都在,碍于这里是府上,碍于另外的一些规矩、礼仪……,自己忍下来了。
现在!
这里是自己的院子。
再次想着那些事,凤姐忍不住了,川眉频生,脏腑火气隐隐被点燃,胸腹都剧烈起伏。
看向平儿,不住发泄着。
不住怒言。
自从数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婶子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和自己过不去,自己也明白那件事。
道理也和婶子说了。
何况,那个营生之所以一落千丈,是自己的缘故?是他们的缘故?还是什么缘故?
就不信婶子不知道。
但凡当初让自己全力操持那个营生,就算现在的盈利不如最初,也不会差的,一岁万两还是不难的。
等铺面铺开了,银子就多了,婶子当时拿出来的三十五万两银子,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本的。
以后赚的都是好处了。
想着三两日就将本钱赚回来,自己做营生的时候,也想要有那样的事情。
婶子持家多年,不信她不知道那样的道理。
既然知道,何以还同自己那样的不讲理?又不是自己将那笔银子贪墨了。
数年来,自己也多有补偿。
每一次去叔叔家,都有携带礼物,关雎有新品的时候,常有采买送过去。
王德今岁入京,因一些事,再加上自己也想要彻底解决那件事,一些营生都交给王德了。
似乎……无用。
婶子还是对自己有微词,自己在府上管家多年,又伺候老太太、太太她们,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
岂非欺负自己?
岂非故意给自己难堪?
若是自己的父兄还在京城,婶子还敢那样的欺负自己?不只是自己,还有巧儿!
往年,自己去叔叔那里的时候,巧儿都在府中的。
今岁以来,一般都会带在身边,一块去那里府上,婶子……闲言碎语时常落下。
说巧儿一个小丫头将来怎么办!
还说自己是否身子有问题?若无问题,为何不再怀一个男娃?
依婶子的道理,婶子当年在她自己家的时候,也是那样的遭遇?也是那样的待遇?
她家人也是那样对婶子的?
有些时候,自己都不想搭理婶子,若非看在叔叔的面子上,自己早就……。
婶子那样欺负自己。
王德年初回京了,亦是多欺负自己,还多次有辱自己的父兄,叔叔平日里公务多繁忙,王德……多由婶子照看。
多由婶子教导。
只怕,婶子在背后也没少提及自己的父兄!
现在!
明明是王德遇到麻烦了,自己……反而还要受斥责?婶子还给自己压力?
若是王德事情不能很好解决,有损的就是王家颜面。
这个时候拿自己当王家的一份子了?
……
思绪冲荡,更是愤怒不可遏!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