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主要就是看个热闹。
对于她们这些家里什么都有的人来说,可买的东西并不多,最多是挑几个有趣的小玩意,诸如竹编小动物等,回家摆放到房间内的博古架上,显得好看!
梅槐也跟风买了一只竹编小老虎和一个木雕青竹笔筒。
她还买了一块热乎乎的桂花糕,一边走一边吃,跟着大部队进了金陵城最是出名的云锦布庄。
古代缺乏标准的尺码系统,买衣服主要是先看款式,再挑布,再量尺寸,当然也有少许成品衣,不过很挑人,也很费钱。
梅槐不习惯穿这些层层叠叠麻烦琐碎的女装,借钱买了两套素净的男装成品衣,又定制了两套差不多款式的男装,便坐在侯客区喝茶嗑瓜子,等其他女士们大挑特挑完毕。
她刚坐下喝两口茶,就见娄怀风的贴身护卫娄玄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华贵夫人,以及若干丫鬟婆子护卫,浩浩荡荡进来店铺里。
梅槐也不傻,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位便是大理寺卿的结发妻子、娄怀风的母亲,娄二夫人!
作为亲密合作伙伴,她站起身子,立到一边,等人越走越近,才周到的走过去深深一礼道,“娄二夫人安好。”
雍容典雅的妇人停下脚步,看了看梅槐,见旁边娄玄一脸激动的模样,愣了一瞬问道,“梅槐?”
“是!”梅槐温声道。
娄二夫人看着她虽然长相出众,但是一身男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可以迷倒一个又一个男人?她怔愣了一瞬,又问,“梅姑娘到此买衣服么?”
梅槐再点头,“是!”
娄二夫人闻言沉默了下,心里有一万种心思划过,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女孩子,一边和娄怀麟暧昧不清,一边又和自己的儿子与成婚许久的陆章拉拉扯扯,做什么生意,把一向冷静自持的娄怀风迷得晕头转向……
那逆子居然在自己的院子里偷摸摸画她的画像,说出去真是要丢死人!
如果不是她在那院子里有眼线,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肮脏心思,不说这个女人和平阳候府的娄怀麟藕断丝连的,就是她这个农民和商人的身份,也绝无可能进她娄家的门!做妾都不行!
何况还有兄弟嫌隙。
娄怀风他可真是敢想敢动心?!
娄二夫人心里越想越恶心,目光犀利的打量梅槐,见她始终恭谨但不拘束,沉默但不卑不亢,以她多年来的识人眼光,又深深的确实觉得这个女孩纵有千般不是,但是也很有自己的特色,光是性子这一点,就很讨人喜欢了!
良久,娄二夫人她收敛心思,意有所指的笑着跟梅槐透露消息道,“我儿怀风到了定亲之年,他父亲托师尊的路子为他求娶到一个五姓女,是范阳卢氏的千金小姐,听说姿容秀丽,款款大方,我今日这般便是为他筹备聘礼。”
范阳卢氏作为古代顶尖豪族,卢氏女,号称比公主还要尊贵。但这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
梅槐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事情与我关系不大,以娄二夫人的身份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但是待她抬头看了妇人旁边的娄玄一眼,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她心下又隐隐有所觉。
“难道娄怀风对我……对我……有想法吗?”梅槐后知后觉,脸色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楚茹这时候霸气侧漏的走过来她的身边,气场压顶、笑得风轻云淡的同娄二夫人道,“成家立业是好事!作为长期合作伙伴,我们届时定会准备大礼上门恭贺娄二公子喜结良缘!”
“含……楚姑娘安好!”
娄二夫人作为老宅这边的当家主妇,自然知道楚茹这位长公主的存在,她今天居然也在这儿,她会这么气势汹汹的护着梅槐,也是她断没有想到的事情。自己的这种画面叫她给看到,还挺不好意思的!
“客气!”楚茹笑着说。
她讲这话的时候,神情睥睨的扫了贵妇一眼,直逼得娄二夫人臊红了脸颊。
但是楚茹却还是不肯罢休,她捋了捋新衣的袖子,倨傲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道,“夫人,叫我说,人得有归因于内的自觉才是,有时候并无诱惑并无所谓的勾引,只不过是好东西大家都喜欢,都想要多看两眼和占为己有而已,就像是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一样,你喜欢我也喜欢,难道这是衣服的错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楚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和责备。
娄二夫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不过是仗着梅槐无权无势,哪怕知道错不在她,她并没有做过任何不合规矩的事情,也要强行拿捏她一把,拿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羞辱她,让她难堪。
明明这个天天只知道干活的傻子,甚至此前都不知道娄怀风喜欢她吧……
不是她说,光在对待“不合适的梅槐”这件事情上,她的姑姑升平长公主便比这位名门出身的娄二夫人不知道高明温和了多少倍?
到底是谁给她的bIG胆?!
敢这么对待她的好朋友梅槐?!
楚茹一副凶巴巴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娄二夫人看得那是战战兢兢,唇角抖三抖,她半天才嗫嚅出一句甘拜下风的话来,“楚姑娘说得是!妾身受教了!”
见她这么快败下阵来,楚茹嘴角扬了扬,道,“你明白就好!”还想再强行指点她两句,被身旁的梅槐摇摇头制止住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
没必要闹得很难堪!
两拨人又强撑着寒暄了几句,娄二夫人脸色难堪的带着一群人离开了云锦布庄。
娄二夫人出了云锦布庄,也没兴趣再逛下去了,直接上了回家去的马车,只剩一个贴身的嬷嬷在里面伺候。
“这含山公主倒是和梅槐的关系很好!”嬷嬷倒了一杯茶递到娄二夫人的手里道。
“是啊!看含山公主那副模样,倒像是我真的误会了那位梅姑娘一样,她好似第一次知道我儿的心思似的……”娄二夫人现在再回想当时的场景,明白过来,梅槐可能真的不是她此前想象的那样,不然含山公主不会那样厉害的帮她出头。
也许一切都只是她那个傻儿子的一厢情愿而已……娄二夫人低低叹了口气,这事总归是她急糊涂了!
妇人伸出手撩起帘子,目色疲惫的看往窗外的繁华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