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从她话中听出了些端倪。
“您这是什么意思?”
姬凤仪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楼梯处。
“出来吧!”
女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当看到从楼梯处走出来的那个“人”,女王瞳孔长大,满脸不可置信。
他残缺的身体,触目惊心的面孔,让见惯生死的女王都为之震惊。
看着这张被泡的惨白的脸,女王隐约从轮廓中认出,这是祖父!
她惊异的看向祖母。
“您对祖父做了什么!”
姬凤仪看着她惶恐的神色,淡然道:“看不出来吗,你不用给他举办丧仪了,因为,他从此以后还会常伴我们左右!”
女王望着缓缓向她走来的祖父,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祖父机械的动作,与死士十分相像。
回想起之前验尸官告诉她的话,她大惊失色。
“祖父,他成了死士?”
姬凤仪面无表情。
“有什么不好吗,这样,他永远都不会‘死’了!”
女王觉得荒唐至极。
“祖母,您是疯了吗?祖父已被你折磨了大半辈子,如今人已逝去,您却还不让他入土为安!”
姬凤仪不屑淡笑。
“他还没还完欠我的债,凭什么入土为安?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他着想!
你想想看,他的儿孙都快死绝了,他哪有脸面去阴曹地府见他的列祖列宗?”
听着这番话,女王气息渐重,内心颇为气愤。
“祖父逝去的儿孙,都是您一手杀害的,无颜见姬家列祖列宗的,不应该是祖父,而是您吧?”
姬凤仪微眯着眼,眸中满是危险之色。
“啧……终于说出心里话了,看样子,你在心里早就恨极了我吧?”
女王大方承认道:“是,我的确很恨你,你因为一己之私,我被‘囚禁’在这城堡多年,我恨透你了!”
姬凤仪脸色骤变,女王却依旧没有停下口中的话。
“不止是我,姬家的所有子孙,乃至城堡中每个人,都恨透你了!”
大声喊出这话后,女王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这么多年了,她和所有姬家的,乃至整个城堡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
他们唯恐什么时候惹怒了姬凤仪,姬凤仪会大开杀戒。
这个城堡,仿佛是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人间地狱,让人喘不过气!
姬凤仪凝视着她。
“你再说一次。”
“祖母,祖父已经死了,您该清醒一些了!这么多年,仇恨已让您迷失了心智,您已从一个人人爱戴的女君王,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姬凤仪目光幽冷,不满道:“你也配来教训我?”
女王直视着她。
“我并非是教训您,也不敢教训您,我说这些,只因您是我的祖母,我的长辈!
您年事已高,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我不想看您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
这是在折磨他人,也是在折磨您自己!”
姬凤仪忽然大笑。
“说的真好听。”
大笑过后,又嘲讽道:“若不是早知你背叛了我,你这番话,我说不定还会有所动容。”
女王觉察出她话里有话,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姬凤仪站起身,目光毫无感情。
“皇甫璃月潜入黑塔盗取军令,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面对祖母的质问,女王有一瞬的诧异。
祖母已知道皇甫璃月潜入黑塔,那皇甫璃月……
女王不敢再深想下去,立刻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的反应让姬凤仪十分不快。
“你不向我解释这件事,反而这么关心皇甫璃月的安危,看来,你真把她当作儿媳了?”
事已至此,女王也不想再跟她演戏了。
“您说的对,我的确把皇甫璃月当成了儿媳,不,准确的说,她本就是我的儿媳!
您已杀了我的儿子,我无法像您一样冷血,对自己的亲人不闻不问!”
“亲人”两个字,着实刺激到了姬凤仪。
“你说什么?亲人?”
这几个字,女王听出了肃杀之意,可她并未退缩,点头道:“没错,他们本就是我的亲人!”
“很好!”
姬凤仪唇角微抬,笑的瘆人。
“既然你这么留恋亲人,留恋你的儿子,那我就成全你!
明日我会安排蓝浅认祖归宗,仪式过后,你这个女王就可以正式退位了!”
女王眉头一抬,颇为惊讶。
“您让我退位?”
这件愿望,她曾向祖母提过多次。
不过,每次都是被拒绝。
如今祖母主动提出,让她颇为惊愕。
姬凤仪十分冷淡道:“你不必如此惊讶,我从不说假话,你只需配合我,完成蓝浅认祖归宗的仪式,之后,你便可以向大臣们交代退位事宜了!”
这个条件对女王来说,太过诱人。
可仔细一想,她又道:“蓝浅年纪尚小,这么早举行认祖仪式,藤鞭之刑她怕是承受不住。”
姬凤仪不以为然。
“她可是日后要做女王的人,连小小的几鞭都承受不住,以后怎能成大事?”
女王语塞,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她的话。
“我可以应您的要求,举行仪式,不过我想知道,皇甫璃月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她还没死。”
姬凤仪简短的回了这几个字后,又道:“很晚了,你可以让人去准备仪式事宜了,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带着蓝浅去大殿!”
女王并未多言。
虽然担心皇甫璃月,但看祖母的态度,她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于是,她转身出了黑塔,并命人连夜筹备认祖归宗的事宜。
……
城堡地下室。
穆景辰在经历一个多小时的痛苦之后,终于苏醒。
睁眼的那一刻,刺目的光亮让他有种劫后重生的恍惚感。
同时,身旁也响起了一名老者的声音。
“奇迹!真是奇迹啊!”
穆景辰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老者。
老者一身素色衣衫,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
“是您救了我?”
穆景辰低声问出这话,齐渊先生却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若非说是救,那便是你自己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