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穆景辰正准备上楼,与她撞了个正着。
她的脑中,蓦然记起昨夜的无理取闹,以及激动之时伤他的一巴掌。
他的左脸,依稀还有些泛红。
她张张唇,想要开口向他道歉。
可话到嘴边,又碍于面子,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
他并未追究昨晚之事,而是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熟练的褪下外套给她披上,语气带着些许责备。
“怎么又穿这么少?”
他宽大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这带着他气味的外套让她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不止是身体。
这一次,她并未拒绝,而是双手拢紧了外套,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
“对不起,昨晚我……”
“饿了吧,带你去吃些东西。”
他打断了她的话,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握住了她的手掌,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她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修长坚挺的背影,紧珉着唇,嘴角泛着浅浅的笑。
…
病房内。
她被他牵着走进去时,便见前方桌上摆了一桌精致的吃食,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穆景辰把她带到桌旁,并让她坐下,嘱咐道:“多吃一些,你这两天都瘦了。”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往她碗中夹菜。
经他提醒,她也的确意识到了饥饿。
在手术室门口待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进食,当时没有觉得饿。
现在面对这么一大桌美食,肚子都开始默默叫唤了。
“嗯!”
于是,她也没有客气,拿起碗筷把他夹到碗中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穆景辰看她吃着东西,嘴角隐隐勾起。
他知道,这些天她都在担忧母亲之事,没有吃过一顿安稳的饭。
如今,她母亲终于找到,她内心那块大石落下,也终于食欲大开。
皇甫璃月意识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忽然放下碗筷,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说这话之时,她上下打量着他。
他穿着长裤长衫,干净整洁,看不出身体哪里有伤。
穆景辰看着她,漫不经心回了两个字。
“无碍。”
她了解他。
就算受伤,他也不会承认。
于是,她干脆起身走到他面前,试图撩开他的袖口查看。
“给我看看。”
穆景辰阻拦住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真的无碍。”
“我不信。”
她推开了他的手,强行撩开了他的袖口。
他手上绑着绷带,一直延伸到手臂处,绷带上隐隐透着鲜红。
看的出,他伤的不轻。
她想起昨夜,他一路抱着她回到医院。
这一路,他该有多疼啊。
可她当时还在埋怨他没有救回母亲,甚至咬伤了他。
如今想想,她只想痛骂自己。
“你受了伤,昨晚干嘛还抱着我回医院?你不怕疼吗?”
这话,听起来是责备,实则是心疼。
穆景辰看着她眼中泛着的心疼之意,起身把她揽入怀中。
“不疼。”
他轻轻环住她,语气低沉。
他不知道,他越是这么说,她心里越难受。
“穆景辰,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什么事都要自己默默承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她捶打着他的胸口,语气带着埋怨。
穆景辰手臂更紧,把她抱在怀里,似怕她忽然逃离。
“抱歉,我习惯了。”
这几个字,让皇甫璃月莫名红了眼。
他是在冰冷环境中长大的,习惯了隐藏自己的伤口,不为外人所知。
即使是对她,也是一样。
皇甫璃月双手抱住他的腰,脸庞轻靠在他的胸膛。
“穆景辰,我不需要你有这种习惯,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用在我面前隐藏自己。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是一个对我毫无保留,相知相守的人。”
她希望他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有血有肉,知疼痛的人。
穆景辰深吸了口气,应道:“好,我答应你。”
她释然一笑,抬头望着他,并向他伸出手。
“拉勾。”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他望着她,宠溺一笑。
此刻,阳光正好,窗外的暖阳正好透过窗,毫不吝啬照在两人身上。
他薄冷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只有面对着她时,他身上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才会彻底褪去。
只见他十分顺从的抬起手,小拇指勾住她的手指。
两人对视,皆露出温暖无比的笑容。
整个房间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温馨祥和。
…
一天后。
死牢。
王后依旧躺在木床,双眼被蒙。
已几天未睡的她困倦无比,精神状态已临近崩溃。
水滴之刑,更多折磨的就是精神。
若是心态不稳的人,还没等水滴穿头骨,便已精神失常,受不了折磨而选择自尽。
不过,王后显然并不是心态不稳的人。
她内含一口气,就是想等着听地宫那边的消息。
她想听到风素影暴毙在地宫中的消息,想知道国王得知风素影已死,他会多么崩溃。
她知道,国王余生所愿,就是风素影。
若是风素影就此暴毙,国王定会十分崩溃。
她如今落到这部田地,最希望的就是看到风素影给她陪葬,国王痛不欲生!
她一直被蒙着双眼,处于黑暗之中,连现在是什么时辰,已过了多长时间都不知道。
她只能凭借着感觉,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尤邕应该已经得手,风素影肯定已死在地宫。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喊道:“来人!快来人!”
只不过,死牢中并没有人理会她。
“来人!你们都聋了吗!快告诉我,风素影死了吗,她是不是已经不成人形了!”
王后使劲挣扎,可她的手脚乃至颈部都被铁锁困的严严实实,她只能保持现有的姿势。
牢房外的守卫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应都懒得应一声。
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她睁大眼睛,努力想通过蒙着眼的黑色缎带看到一点光亮。
可即使她双目睁的再大,她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黑暗。
她此刻,就好像一人处于漆黑的环境里,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却不知宰割她的人何时到来。
这种感觉,是无助又恐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