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仍在继续,镇国公和龙虎将军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两家的仆人甚至当街大打出手,君风不正的流言越传越烈,京城中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不小心也遭了灾难。
黄埔晨鸣这几年虽然营造了“仁君”的形象,使京城百姓对他大为推崇,但是百姓对他如何信服,也架不住自身的安危重要,当这“仁君”不能带给他们安稳时,百姓就会对他产生质疑,甚至怀疑皇上的能力和之前的“仁君”形象都是借摄政王营造出来,否则为何摄政王一离京,京城就变得这样混乱了呢?!
虽然摄政王在外面有暴力嗜血,冷酷无情的传闻。但若这样的人坐镇京中能给他们带来安稳,百姓才不会去管他是不是冷厉嗜血呢,横竖摄政王如何跟他们也没关系,他们只是升斗小民,连见摄政王一面都不能,平时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需要安守本分,过太平日子就可以了。
因此,京城中百姓对皇上抱怨的同时,无不祈盼摄政王赶紧回来,好让他们的生活重回安稳。
黄埔晨鸣本就为朝中一系列不顺心的事窝火,现在听到京中百姓竟然心向摄政王,顿时气得砸了一套上好的端砚,心里气愤的同时,又惊又怕,眼看京城的局势失去控制,而辰州五府传回来的情况却一派良好,虽有旱灾,却连一个饿死的人都没有,使得慕容懿赢得一片赞誉,心里更加愤恨恐惧。
一旦赈灾结束,摄政王回京,见到京中朝臣被他清洗成这样,必然动怒,到时候万一谋反…。不,或许他现在已经知道此事,正打算谋反也未可知——京中被刺杀的这些人,不都是保皇派的人么?这一切必然是慕容懿在为谋反做准备!
黄埔晨鸣越想越怕,不,不行,他不能束手就擒!现在的局势,他必须立即挽回来才行!
“来人,宣吏部尚书梅良进宫。”梅良最为足智多谋,或许他能想办法挽回局势!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黄埔晨鸣慢慢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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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皇上宣梅良进宫了。”连锦站在旁边向慕容懿禀告宫里的情况。
“梅良?”慕容懿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让人盯紧他的行踪。”自从这个梅良被提拔为吏部尚书之后,没少帮着黄埔晨鸣出主意,说不定这次赈灾的事,也是梅良背后谋划的,一个小小的二品官员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拿出辰州五府做赌注,定然不是帮着黄埔晨鸣夺权这么简单,毕竟事情一旦揭露出来,黄埔晨鸣将背上千古骂名,皇位都有可能坐不下去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连锦应一声,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不让杀这个梅良,而是监视,但他做为暗卫首领,只管执行主子的命令就可以了。
“王爷打算何时接王妃回京?”于清在一旁问道。
京城里该做的事差不多都安排完了,黄埔晨鸣也被弄的焦头烂额,没精力再出来瞎折腾,是时候接王妃回来了。
“明日。”提起寒寒,慕容懿眼中露出一抹柔光,听说小丫头在研究什么新的种子,这么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瘦了,等回王府了,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才行。
又着手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其他事务,慕容懿第二天一早骑着骏马快速返回辰州。
没了回京时的急迫,慕容懿却毫不耽搁,马蹄飞快,只不到三日的时间就到了。
他到时,寒寒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包包的种子,身上沾染了灰尘。
“寒儿!”一路上的急迫被压下来,唇角勾起愉悦的笑意,慕容懿两步上去抱住寒寒,看寒寒一张白皙的小脸晒的通红,眼底划过深深的疼惜,忍不住斥道,“这么大太阳你就出去,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慕容懿一动身,京城就用飞鹰传来了消息,因此寒寒知道慕容懿正赶过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看见慕容懿眼底的疲惫,知道这一路他必然是急着赶路,没有好好休息,心底心疼:“还说我,你这一路着急的往这边赶做什么?我这边又没有事情。”说着手里的种子递给一旁的暗一,拍拍慕容懿抱住自己的胳膊,“好了,别抱了,赶紧回屋洗洗,我去给你做饭。”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寒寒这么一说,慕容懿顿时觉得身上黏答答的难受起来——这一路疾驰,他可是出了不少汗的!
轻轻闻闻,立刻一股汗味袭来,狭长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嫌弃,忙松了手:“嗯,本王洗完澡了再抱你。”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看着慕容懿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寒寒没错过他眼中的嫌弃,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慕容懿虽然没有洁癖,却也极爱干净,怕是这一路上惦记自己,这才光顾着赶路,连衣服什么的都来不及更换吧!
等慕容懿洗完澡了,寒寒的饭也做好了。
收拾的匆忙,菜的式样做的简单一些,却是有荤有素,都是慕容懿平时爱吃的。
慕容懿坐在桌子旁,手一伸将寒寒抱入怀里:“陪为夫一起吃。”
辰州虽然受了灾,却有不少富户往年间在自家的地窖里存有冰,此时见摄政王驾临,各个托了人将冰送入别院孝敬,凡是送到暗二那里的冰,暗二都会分出一大部分送到这边,因此外面虽然炎热,寒寒住的屋子里面却很凉爽。
寒寒进屋就换了一身轻薄凉爽的衣服,被慕容懿抱入怀中也不扭捏,挪挪屁股:“好,我陪着你一起吃,你吃完后,赶紧休息。”
“你陪着为夫一起休息。”轻笑一声,慕容懿薄唇轻轻碰碰眼前吹弹可破的细嫩皮肤,心神一荡,和小丫头分开这么久,他都有近十天没有好好享受做为丈夫的福利了。
听出话里的暧昧,寒寒小脸一囧:“赶紧吃饭!”脸侧过一旁,伸手夹一筷子笋丝递到慕容懿唇边。
这一路上慕容懿根本没好好吃饭,此时确实饿了,不再逗弄小丫头,张嘴含住寒寒夹过来的菜,手下舀一勺子滑嫩豆腐羹喂给寒寒:“你也多吃些,几日不见,怎么又瘦了!等回了王府,为夫让人给你好好补补。”
两人正吃得温馨,门外响起一道夸张的声音:“呐呐呐,我说王妃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做了好吃的怎么也不叫我,为了这些灾民,我可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话音未落,门“砰”的被打开,露出沐风那张欠扁的脸:“我告诉你,本公子这几日帮着暗二……”看到慕容懿的瞬间,剩余的话顿时被噎回去,沐风瞪大眼睛,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是满脸惊喜,“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
竟然比寒寒见到慕容懿了还要激动。
天知道他在这里有多难受!这边天气热的恨不能烤下他一层皮去,而且用水也不方便,他想洗个澡都不能每天洗,有水还得节约着用,最难以忍受的是,开始帮着王妃制药也就算了,谁让这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他就普度众生一回,当给自己积福报了。但是制药结束后让他到府衙和那些庸医们一起帮着那些生病的人义诊是什么鬼?他堂堂神医竟然沦落到给人看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是不是太有点大材小用了!
慕容懿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下人在使唤!
被人打扰了自己和小丫头用餐,慕容懿眉头微微皱起,狭长的眸子看向沐风,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冷意:“你经常过来和王妃一起吃饭?”对于小丫头,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沐风这个二货总是缠着小丫头是个什么意思?
和慕容懿相识多年,沐风自然听出慕容懿话语中的冷意,却没有多在意,反正这混蛋冷惯了,他也早就习惯。无所谓的道:“我哪有经常吃,就吃过两三次而已!我为了这些灾民劳心劳力的,吃王妃做的两顿饭做为补偿,也没什么吧!”何况,这两顿饭还是他死皮赖脸磨过来,被那个和慕容懿一样讨厌的小王妃轰到别的屋子里吃的!但是这点有点丢人,他就不说了,免得损了他的形象。
寒寒嘴角一抽,有些无语的看着沐风,这厮脑残么,干嘛不把话说明白,难道没听出慕容懿吃醋了么?她可是知道慕容懿的独占欲有多么强烈,在感情这方面,为人有多么霸道的!正因为怕慕容懿知道了不高兴,所以她才撵着沐风去别的地方吃,不和他同桌而食,没想到这最重要的一点沐风竟然没有说出来,还说的这么含蓄!简直找死!
心底叹息一声,寒寒刚要解释,就见慕容懿手微抬,一股内劲泄出,沐风的身子被拍出门外,“噗通”一声落到晒的炙热的地面上。
沐风揉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心里火气直冒:“卧槽,慕容懿你打算谋杀啊!”
寒寒忙着抱住慕容懿抬起来的胳膊:“我没和他一起吃饭,聒噪的跟个鸭子似得,和他一起吃饭,我能吃得下去么?我又没有自虐倾向。”
慕容懿被寒寒几句话说的心里舒畅,点点头:“嗯,是像鸭子,以后离他远一些!”手一挥,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抱着寒寒继续吃饭。
沐风刚站起来,听了这话几乎气死过去,聒噪的跟个鸭子似得?他虽然算不上玉树临风,却也风度翩翩,鸭子那种生物能和他相提并论么?竟然这么贬低他!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恶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莫寒寒和那个慕容懿一样,腹黑心狠,嘴毒可恶!
看着紧闭的房门,有心理论几句,胸口的涨疼仍在,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转身往外走,暗二那里的饭,其实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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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辰州稍稍停留两天,确保余下的事辰州五府的知府可以处理了,不会再有变动发生,慕容懿这才带着寒寒返回京城。
而京城这边,不知道梅良和黄埔晨鸣说了什么,黄埔晨鸣竟然不顾太后和镇国公的反对,突然下旨处死了张佳蕊,以平息黄世坤的怒火。
太后为此震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心里却将咄咄逼人的黄世坤连同劝服皇上的梅良彻底恨上了,只等扳倒摄政王之后再好好处置二人。
好歹,张佳蕊一死,使得张黄两派恢复了暂时的平和,黄埔晨鸣得以喘口气,一方面按照梅良的建议,使人镇压君风不正的流言,一方面重新开始清理朝中摄政王一派的大臣,却在这当口得知,摄政王要回京了!
摄政王回京的消息传出来,京城内原本惶恐不安的人心顿时安定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人人脸上都带了喜气,虽然上街不敢多说话,以防被皇上的禁卫军以“散播谣言,蛊惑人心”之罪抓入牢中,却纷纷用眼神表达着各自的喜悦。
于清知道民众的这一反应时,眼中划过一抹讥讽:“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黄埔晨鸣这帝王之术怎么学的,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居然派兵镇压流言,啧啧…。”说着摇摇头,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皇帝,难道他不知道越镇压,民众的反弹越大,越能印证君风不正的流言么?倒是那个梅良有点意思,说他傻吧,给黄埔晨鸣确实也出过几个好主意,说他精明吧,竟然又给黄埔晨鸣出这样一个损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主子今天回来。”连锦看于清一眼,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他关心的,只是主子的安危与命令。
“是呀,主子今天回来!主子回来了,黄埔晨鸣就该倒霉了!”于清感叹一声,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不出于清所料,离京城十里地之时,慕容懿弃车乘马,命人将王妃先送回府中,自己则带了一队人直奔西大营。
寒寒知道慕容懿早就有了安排,也不阻拦,安安心心的随着队伍返回京城,一路受到的欢迎自不必说,人们都以为摄政王在马车里,寒寒也不解释,平稳的返回王府,等着慕容懿归来。
黄埔晨鸣早已和慕容懿撕破脸面,此时故意借着要为摄政王举行接风洗尘的庆功宴为由,将众朝臣拘在宫里,不许出城迎接,为的就是给摄政王一个下马威,却在听到侍卫进来禀告摄政王没有回京,而是去了西大营之后大惊失色。
京城里如何,慕容懿不会去管,他只知道,黄埔晨鸣敢毒杀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今天就要光明正大的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看以后谁还敢动他的人!
西大营的新任将领们正聚在主账里商议着如何将原来西大营的那些兵给收服。
原以为除掉西大营原有的将士,这些小兵们就没了主心骨,必然以他们的命令是从,却没想到这些小兵们竟然也对摄政王忠诚无比,平时训练起来颇为困难,若是这样的人少,大可以打杀了就行,但是这样的人一多,再要打杀的话必然犯了众怒,后果不堪设想……西大营毕竟有三十万兵,这些人一旦联合起来,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强硬的驯化不成,这几日他们准备使用怀柔政策,正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感化这些士兵,就听营帐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官飞奔而入:“报——”单膝跪地,神情严肃,声音简洁明朗,“报告将军,摄政王殿下来了,令都尉以上的将士到演武台集合。”
此言一出,帐中人顿时大惊失色,换上一副惶恐的面容,纷纷将眼睛落在西大营主将杜甘身上。
杜甘神情一凛,心底泛起惊恐,脸色白了白:“摄政王召见,不能不去,马上到演武台集合,以防王爷动怒。”说完当先立起来,迈步走出营帐。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们虽是皇上的人,摄政王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将他们打杀了!顶多挑点毛病出来受一些皮肉之苦,这些,他们还能承受!
可惜,杜甘对摄政王不太了解,否则就不会如此自信了。
若是黄埔晨鸣没有触及他的底线,慕容懿确实不会无缘无故的对黄埔晨鸣的人如何,但一旦被触及底线,慕容懿则不会手下留情,触之必杀。
是以,杜甘带着众人此去,注定了要血洒演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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