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看你,都说你多少回了,不要用这么长的筷子,要习惯用两根筷子的这种才对嘛。来,乖啊,听话,赶紧放下。”
寂静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然后就见某人屁颠屁颠的转向何二小姐,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一边从她手中夺下软剑,回身塞给旁边围拢过来的一个侍卫手中。
那侍卫本还满面警惕,待到不自觉握住那把软剑后,不由的一愣,忽又听到苏默惊呼道:“我去,你拎着把这么大的刀子站在我身后作甚?快走快走,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儿。”
那侍卫顿时一脸的懵『逼』,待要分辨,苏默却哪里理会他?一转身,又跑去图鲁勒图身边,从她手中抢下银筷,语重心长的道:“母兔兔,咱们汉人的筷子呢,是用来吃饭的,不能这样拿着玩知道不?”
图鲁勒图哦了一声下意识的应着,脸上却是有些『迷』茫。想要分辨说我这是帮你打架准备的武器,苏默却早抢先拥着她,把她重新按坐到席子上,拍拍她肩打个眼『色』,低声道:“乖啊,别闹。”
图鲁勒图就懵懵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苏默这才又转回身,满脸欢笑的冲张皇后和小公主笑道:“娘娘,小公主,刚才的气氛太低沉,一点也不热闹,所以大伙儿弄出了这么个节目来调节一下,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全都是一脸的呆滞。尼玛,这也可以?这是把咱们都当二傻子吗?那么一把明晃晃的剑,你说那是“长筷子”?!搞的这一地鸡『毛』的,你说这是为了调节气氛。卧了个大槽的,人都说秦时赵高指鹿为马,你这绝『逼』是不准备让古人专美于前啊。
小公主懵懂的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母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究竟不对在哪里,一时间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才好。
张皇后却是似笑非笑的深深看他一眼,淡然道:“惊喜吗?本宫确实是很惊喜啊。”
张娘娘说到惊喜二字的时候,在“惊”这个字眼上刻意加重了语气。那意思自是,惊才是主要的,至于喜嘛,就委实乏善可陈了。
苏默嘎嘎一笑,拍手笑道:“娘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脚下却暗暗朝一旁的朱厚照踢了两脚。
朱厚照啊了一声惊醒过来,茫然的看向他,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苏默头不转脖不动,从牙缝里低声道:“帮忙啊。”
朱厚照如梦方醒,干笑两声上前一步,才待开口,却听亭外一个声音厉声喝道:“苏默,你这个大『奸』贼!安敢指鹿为马,挟持君上!众侍卫,还不快把他拿下!”
亭里亭外,众人刚还有些懵然的都被这一声喝惊醒,轰然又『乱』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是一众贵女贵『妇』们都围拢到了皇后身边,又是惊慌又是好奇的看着场中,不再似开始那般只是惊惧了。
毕竟,何二小姐方才忽然抽出把剑来实在太吓人了。这会儿无论是苏默耍赖也好,遮掩也罢,总算是去了刀兵,众女便也都明白过来,也自然就不那么害怕了。有那胆大的,甚至指指戳戳,低声相互议论起来。
而亭外众人却是尽皆怒目而视,鼻子都快气歪了。任谁被人当成二傻子,也不会开心不是。尤其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
只是他们怒,亭子里刚准备表现的小太子更怒。这特么谁啊,怎么偏本太子要说话时又跳了出来?这是摆明跟自个儿过不去啊。由是,当即转头怒目而视。
一看之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尼玛,又是鲁王世子朱阳铸这个王八蛋。得,别哔哔了,就是干!弄不废他,本太子跟你丫姓了!如是想着,挽袖子撸胳膊的就要往前冲。
好吧,这位大明太子明显是长歪了。日后会不会再变成历史上那个顽劣的武宗不知道,但一个痞子储君的名号却是先妥妥的了。
张皇后简直快要晕过去了,被自己这儿子的行为吓的。这还是自己那个乖巧的儿子吗?瞅瞅现在这模样,吊楣斜眼的,张口俚言污词的不说,那自称什么小太爷的是什么鬼?还有这一言不合,立马就一副撸袖子准备开干的架势……列祖列宗在上,天下皆知太祖皇帝是布衣出身,可也没这么虎过吧。
这一刻,皇后娘娘心中首次生出几丝『迷』惘,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诫下儿子,别跟某人学坏咯……
张皇后脸上这刹那的变化,早被一直留心的苏默看在眼里,心中暗叫不妙,大骂朱厚照这傻小子绝『逼』属于猪队友行列里的。让你站出来是平事儿的,你这么搞法可不是坑哥嘛。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朱厚照那一步迈出去,苏大官人已然是抢前一步将他挡了回去,冲着下面的朱阳铸戟指怒叱道:“呔!何方妖物在这兴风作浪,还不快快现形出来!”
众人一惊,随即尽皆绝倒。尼玛,你当这是唱大戏吗?却不知是唱的哪一折?这里是皇城,还是当着一国皇后面前,好严肃的场合好伐,要不要这么搞笑?
朱阳铸却是先一呆,随即脸『色』蓦地涨红,简直快要气疯了。先是连番被怼,给小太子劈头盖脸一通骂。这好容易煽动起气氛来,这尼玛自己又成了妖物了。还现形,老子现形你一脸啊!
“你…….”他大怒道。
“你什么你?唉,我说,鲁王世子是吧?别闹了,适可而止啊,凡事过犹不及。方才大伙儿娱乐娱乐就行了,你这不依不饶的,会不会入戏太深了?乖,赶紧回去坐着吧,难不成你要搅的小公主的祈福文会黄了才甘心吗?真是的。”苏默『逼』前一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说着,满脸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噗,朱阳铸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我闹……刚才是娱乐……我特么咋那么闲的呢?待要再说,猛不丁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扯住,转头看去,却正是宁王朱宸濠。
迎着他通红的眸子,微不可查的轻轻摇头,低声道:“别说了,他想把搅『乱』文会的罪名扣你头上呢。”说着,以目示意,冲亭子里打个眼『色』。
朱阳铸一呆,随即猛省过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正正迎上张皇后那双森冷的眸子,当即不由的一身冷汗出来,再没了勇气多说什么。
“苏讷言,你巧言令『色』、谄媚欺上,真无耻『奸』贼也!岂有尊上之前暗携利刃为戏者?今日你亲手拿下你那两个小妾请罪便罢了。否则,定要治你个包藏祸心、谋逆刺驾之罪!嘿,把软剑硬说成长筷子,你真当天下人皆目瞽可欺之辈吗?”
这边朱阳铸刚刚缩了头,忽的有一道清朗的语声紧接响起。转头看去,却正是杨慎昂然而出,毫无畏惧的对上了他的目光。
苏默脸『色』微变,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深深看了杨慎一眼,心中警铃大振。
这杨慎一张嘴就是刺王杀驾的名头扣了下来,哪里只是什么区区意气之争?分明是存了将他彻底按死的心思。至于『逼』着自己亲手拿下何莹和图鲁勒图的话,更是满满的恶意彰显,其中深含之谋,可谓歹毒莫名。
只是自己与他杨氏父子从无交集,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何以竟至于此?所谓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两世为人的苏默自是深知此点,当即便在心中留上意了。
想到这点,忽的一转之前嬉笑怒骂的态度,脸上戏谑之『色』收起,只淡然道:“这谁家熊孩子不看好了,让他跑出来胡言『乱』语的?不看看这什么场合,真是没家教!”
这话一出,众皆骇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两下里这架势,分明是挑明车马要死磕了啊。杨慎是有那个底气,又是顺势而为,还可以理解。可这个苏默是怎么回事?真疯了不成?唔,这事儿不对劲儿,怕是真要出大事儿了。再想想苏默身后站着的,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没人呢……
这般想着,霎时间,众人不约而同的的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纷纷后退一步,将场子让了出来。
郁闷个天的,跟正常人斗那是常态,可若是跟一个疯子,还是有背景的疯子斗,傻『逼』才往前凑呢。
杨慎气的浑身发抖,他少年成名,何曾受过这般当面之辱?一时间竟气结于胸,发不出声来。
苏默却不给他和缓的机会,踏前一步又道:“这么长的筷子你没见过,那只代表你没见识。便是比这更长的,小太爷都见过不少。至于你说什么欺君罔上,真是笑话。我连借娘娘名头打广告的事儿,都直言不讳,没有半分隐瞒,更何言谈个欺字?罢了罢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我不与你计较,且退下吧。想要说话,换你家大人来。”说罢,如同赶苍蝇也似的随意挥了挥袖子,轻蔑不屑之意全无半点遮掩。
杨慎身子晃了两晃,好容易在旁边人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想他杨慎以十二岁幼龄扬名京畿,谁个不识,哪个不知?偏这苏默一本正经的装糊涂,一再只把他当个无知小儿来说,张嘴你家大人,闭嘴你个小孩儿,简直把杨慎堵得心口窝疼。怒极之下,忍不住脱口叫道:“某乃杨慎是也!汝何敢小觑我哉!”
这话已是如同小孩子之间打架报名号了,顿时让之前满满的『逼』格瞬间告破。也无形中将问题的焦点,从之前的大不敬之罪,转换成了两小儿之间的名利私斗上了。
藏在人群中的宁王暗叹一声,不由的微微摇头,心下大是失望。这个杨慎空负诺大名头,此时看来,却终归还是年幼了些,完全被那苏默带到沟里去了却不自知。如此看来,原本的打算已是全然落空,若要成事,还需另做筹谋才是……
这边宁王心中暗转心思,那边苏默却是一脸的茫然,仿若真是从未听过杨慎之名似的,抬手掏掏耳朵,转头冲正看热闹看的欢喜的符宝小真人问道:“杨慎?那是谁?你听过吗?”
张符宝一呆,下意识的道:“羊肾?不就是羊腰子咯,烤着吃可好吃了。”说着,喉头还不由的吞咽了一下。
好吧,作为一个小吃货,这个回答绝对没『毛』病。大腰子啊,绝『逼』是老饕们的大爱嘛。
场中众人先是一静,随即被张符宝萌萌的样子逗得都是忍俊不住,轰的一声,低笑议论之声纷杂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