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名臣张廷玉作《明史》中记载:一清生而隐宫,貌寺人,无子,博学善权变。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隐宫的意思其实就是天阉,在古代来说,就是不能人道,没有生殖能力。或者干脆解释为阳痿不举之类的。
而寺人,就是宦官、太监的意思。那么这段话前几句连起来的意思就很明确了。就是说杨一清患有不能人道的隐疾,生的如同太监,没有子嗣。
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据。最多就是明确了杨一清没有子女而已。
而从后世医学上说,没有孩子并不能就等同于没有某方面的能力,当然更不能说人家是太监什么的。比如精子活力不足啊,天生少精啊什么的,都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当然,这不是本书讨论的重点。其实这段话,重点在两个方面。一是“无子”,二就是善权变。
杨一清无子,那么这种遗憾自然而然的就会延伸到亲近自己的后辈身上,比如好友程敏政的女儿程月仙。
以程月仙精灵般的性子,别说杨一清这种情况了,其实大多数上年纪的老人都会很自然的宠溺着。
所以,在杨一清心中,程月仙,也就是程恩,隐然等若自己的闺女了。
而和自己闺女有着娃娃亲,又显然也是闺女自己看上的这个便宜女婿苏默,杨一清天然的就把自己摆在至亲长辈的位置上。
泰山大人对女婿,这种天然的心理优势,不用多说,想必只要是个涉及到了男女之情的人都会明白。
而第二点,善权变。何谓善权变?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就能理解一些,那就是涉及到权利官位的方面,这位杨大人是比较敏锐并能做出变通的。
但也仅仅是如此,并不表示杨一清本人的性格。而从史上记载其人的几件事儿上,也能看出他还有一种更根本的本质,那就是文人的风骨和清傲。
这体现在他面对刘瑾时的表现,还有之后直言进谏明武宗朱厚照的事儿。以及再往后,嘉靖皇帝继位,大礼议期间他的那种固执己见,从而得罪了张璁、桂萼一事上。
从这几件事儿都能看出来,这老头一旦爆发了某种属性后,那绝对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儿。
所以,当苏默忽然表现出了超乎意料之外的底蕴后,杨一清在初时短暂的犹豫后,这种隐藏属性终于再次爆发了。
于是,苏默便悲剧了。
几乎是抱头鼠窜般的逃离了大厅,直到走出老远后,苏默还是有些头昏昏的,两只眼睛里全是圈圈。
这固然是老头毫不客气的兜头一通训斥所致,但真正的原因却是杨老头不经意泄露出的信息:程恩的未婚夫、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天知道,当杨一清盛怒中泄露出这个信息后,苏默当场就思密达了。至于再往后杨老头又说了什么,其实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了。
杨一清表达的很清楚,作为恩娘的至亲长辈,对恩娘的婚事问题表示特别的关注。
由此,哪怕你苏默再如何才子,再如何有背景有势力,但是若不能给恩娘带来幸福,不能让本老头满意,那他就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你苏才子有背景有势力,大可使出来便是,看杨某人怕是不怕。
当然了,对于杨某人如此厚颜无耻的,以程妹妹的至亲长辈自居的行为,苏默心中还是表示了极大的愤慨的。不过,也就仅仅只是心中愤慨一下而已。不然能怎么样?撸袖子上去揍丫的?苏默表示自己是文明人,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好吧,其实是苏老师心中实在没底儿,真心摸不透这位忽然蹦出来的至亲长辈的地位。
再一方面就是,对于程世妹忽然变成苏程氏,这个…….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苏老师表示真心没有准备啊。
尤其是就在刚才进来之前,还刚刚下的决心,绝对不去招惹这位程世妹了,免得落下日后陷进某种不忍言的行为之中。作为一个男人,苏老师还是觉得做攻比较适合自己,受什么的,真心不适应啊。
可咋就一转眼间,老母鸡变鸭,事情就变成了不想上也得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的程度了呢?
这郁闷个天的!苏默再次有了回去查找下资料,看看自己和窦娥姑娘究竟有没有什么隐秘关联的问题。
杨大人极其无赖的拿出“未来泰山”的神器,而且还是那种没经过鉴定的疑似伪神器,极其凶残的对被打击懵圈了的苏默同学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乘胜追击。
近乎一个时辰的摧残,主要表达的问题就两个。一个是要求苏老师必须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必须保证能给予程妹妹幸福的承诺;
二个就是,苏老师近段时间的行为非常不妥,简直就是无君无父至极。作为天下负责礼仪事务的礼部侍郎的女婿,苏同学近阶段的行为堪称大逆不道!必须要引起绝对的重视,并且尽快进行纠正改错。
当然了,对于这次事件中的客观原因,作为一个伪至亲长辈,杨大人也当仁不让的表现出了应有的担当。
罔顾圣命、阳奉阴违的对苏默同学进行迫害的钦差正使于冕,弹劾他!括弧,事实俱在的前提下,并且不保证最终结果;
胆大妄为,竟敢伏击朝廷钦差大臣的贼子,剿灭之!括弧,前提是查出来的话。
最后,作为长辈的标准程序,敲打训斥之后,当然也必须有安慰和关怀。这表现在,苏老师得到准许退场,可以去申请觐见名义上的未婚妻程妹妹。当然,前提是程妹妹允许的话。
好吧,真实情况是,老头觉得这小子在场的话,自己跟蒙鹰这个本地名流的相处,会有些很不自在的感觉,必须要将其清除出去。
再就是承诺在这宁夏城地界上,绝对保证可怜的苏同学不会再遭遇之前的迫害,可以放心大胆的暂作休整。当然,休整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快更好的完成大皇帝陛下交付的使命。否则,不忠不义的抗命逆臣,杨大人表示绝不介意大义灭亲云云。
就这么的,悲催的苏老师顶着满脸的唾沫星子,晕头涨脑的出了大厅,然后这一刻又站到了程妹妹暂住的小院门外。
苏老师满脸的疲惫,满心的忧伤。鬼才想来这儿见什么未婚妻呢。可是不来不行啊,何妞儿可是被先一步骗过来了,他总不能丢下这妹子自己一个人扯呼吧。
现在回想一下,莫不是打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算计的死死的?程恩的忽然改变态度,主动的放下身驾交好何莹,并将其迎到后面来,为的就是拿捏住自己的软肋?
太腹黑了!太卑鄙了!太…….这简直,简直就是…….就是绿茶婊嘛!
苏老师站在门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备受打击之下,不惮以最恶毒的角度去揣度任何一个细节。
“咦?苏世兄,这么快就和杨伯伯谈完了?可是要回去了吗?”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问候声。
苏默猛然从臆想中惊醒,抬头看时,却见拱门里,程恩和何莹俏生生的站在一株**前面,满是惊异的看着自己。
**刚刚结了花苞,娇艳艳的承露待放。并肩站在花儿后面的两女,却是一个清灵若空谷幽兰,一个热烈如六月牡丹,正如同一副百花争艳图一般。只让苏默分不出究竟是花如其人,还是人更胜花。
这一刻的场景原本该是美丽的夺人心智,令人陶醉才是。可是在苏默心里,却偏偏半点陶醉的感觉都没,满满的全是醉大了想逃的心思。
“是要走了吗?蒙老呢,可是在等咱们吗?苏默,苏默!你怎么了?”见苏默面色古怪,只是一言不发的愣神,旁边的何莹不由的提高了声调,小手伸到他面前使劲摆了摆唤道。
苏默回过神来,长长的吐出口气来。眼神复杂的看看一旁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程恩,摇摇头道:“不是,蒙老还在那边和杨大人说话。我是来看看……看看你,怕你不习惯…….呃,我是……咳,算了,随便什么吧。”
他勉强的解释着,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被特许来看未婚妻的吧?可这解释也是要技巧的,偏偏他这会儿心乱成一团,哪有什么脑子想什么技巧?
结果就是刚一张嘴,就让程恩那边变了脸色,连带着何莹也是面色一红,虽是眼中满含着喜悦,却也不免露出几分尴尬。
怕何莹不习惯?什么意思,是暗示怕自己给何莹气受吗?自己在他心中就是如此的蛮横不懂礼数?还是说他故意跑来自己面前秀恩爱,向自己示威来着?
程恩哪里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儿,这会儿只觉得满心的委屈难过。只是她骨子里的骄傲决不允许自己露怯,当即只是轻轻的哼了声,淡然道:“世兄既然不放心,不妨便进来监督着就是。看小妹是不是那种刻薄恶毒的,如何害了何家妹妹的。”说着,勉强对着何莹一笑,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却是理都不理苏默。
何莹大觉不好意思,实话实说,这一次过来后,程恩态度大变,对她颇有些折节下交、主动示好的意思。
两人在给杨一清见过礼后,便来了程恩暂居的小院。从开始的的有些相对无言,到最后随着程恩主动的谈些何莹感兴趣的话题,终于是越来越放得开。待到苏默来的时候,两女俨然已是有种闺蜜的味道了。
也是在屋中坐的久了,便相携出来赏花透气儿,却不料刚出来就一眼看到了在门外呆立的苏默,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只是不成想的是,才不过几句话,就诡异的变成这个结果。
“苏默,其实程姐姐她……”何莹是个感恩的性子,终是不忍,便想试探着开口劝解一二。
苏默忽然深吸一口气,抬手打断她。望着程恩离去的身影,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似是刹那间做出了某种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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