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安徒生的话中的自嘲,希遥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但随即又收敛起来,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埋头苦干的身影上,指着问道:“他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算了,那是一桩陈年旧事。”安徒生将旁边的蘑菇变成了一个茶桌,拿出一壶茶,缓缓泡起了来。
“很久之前威廉·格林曾有一个兄长,名为雅格布·格林。”说起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就充满了遗憾和感慨。
“他们两人自幼相依为命,来国际动荡,雅格布加入了国际社会民主党,因为反动战争成和其他的派别发生了多次冲突。在一次意外中,雅格布为了保护威廉不幸离世。这件事对威廉打击极大,他始终无法接受兄长的离去,一直认为雅格布并未真正离开,而是以某种方式依然留在他身边。”
希遥若有所思,目光中多了几分理解,“执念啊!而这个执念在他遭遇‘病症’时,被无限放大,成为了他此刻行为的驱动力。”
“就是这样。”
希遥轻叹,“难怪他会如此固执地想要铲平这些碎石,或许在他心中,这……”
“你们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他说的几乎不能是真的呢?”
安徒生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抬头望向一旁蘑菇上,那里多了一个人。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上漆黑的双瞳,安徒生面色微沉,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
“湘漓!”
与之相反,希遥的声音中带着些欢喜,“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在忙,正准备一会儿过来找你了。”
“找吾?”湘漓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落在了安徒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确定是找吾的?”
安徒生放下茶杯,站起身与湘漓对视,那眼神中既有戒备也有探究。
“湘漓小姐,货物的事情很抱歉,我可以……”
“既然知道很抱歉,那就把事儿做完了再说。”湘漓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地回应,眼神移过他,落在了威廉·格林身上。
“不过,吾刚才听你们提到的‘病症’和‘执着’,现在的人都喜欢这样妄下定论吗?”
就差指名道姓的湘漓你自己倒了杯茶,冷笑道:“遇到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就以常理去衡量,看似是在填补认知的空白,实则上却不过是为自己的愚蠢披上了一层合理的外衣。”
晃着手中琥珀色的茶水,看着那茶水如同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湘漓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说呢,安徒生先生?”
希遥:“……”
希遥的双眼如同闯入瓜地的猹,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难道除了汉斯哥刚才说的事儿,他们俩还有什么仇什么怨,不然湘漓怎么会为了那点儿小事就这样怼他?
安徒生淡定的放下茶杯,“湘漓小姐说得的对,世界复杂多变,很多事物、现象确实不遵循我们习以为常的规则和逻辑。但再古怪莫测的事情都是以事实为基础的,而不是一张嘴胡言乱语就下定。”
“哦?事实?”湘漓轻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那么,请安徒生先生告诉吾,你所谓的‘事实’是什么?是那些冷冰冰的数据,还是经过无数次实验得出的结论?这些你有吗?”
安徒生:“……”
这些他还真没有。毕竟威廉·格林怎么说也是一个超越者,有着超凡的实力,如果不是他自身配合谁能强迫他做实验。而他自身的病症也决定他不可能加入任何国家或者组织。
见他无语,湘漓从座位上站起舒展着身体,伸了个懒腰,“看来,这大名鼎鼎的安徒生先生,也不过是个……呜呜呜呜呜呜!”她的话音未落,便被一旁反应迅速的希遥以手捂住嘴巴,打断了她的继续发泄。
希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凑近湘漓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行了吧你,说两句就够了,还上瘾了呢?。”
湘漓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然嘴巴被捂住,但那双眼眸格外灵动。
“好吧好吧,就饶了他这一次。”
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希遥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行了,人既然见到了你就赶紧走吧。他还得留下来给吾打工呢!”
“啊!”
“啊什么啊?损坏了东西总要赔呀,我又不缺钱,就缺一个打王的工人,我看他俩正合适。”
“你要什么打工人没有,他们……你居然赶我走?”希遥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湘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安徒生:“……”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她要强迫他留下来当工人吗?
但安徒生随后注意到,希遥脸上的惊讶并不是夸张或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惊讶。
希遥确实很惊讶,她刚才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到湘漓说让她走了,以往都是她先离开,湘漓目送她……
怎么这么想着她好像点渣……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想心虚的希遥,眼神都有点儿飘忽了。
“你瞎想什么呢,吾是这个意思吗?”湘漓弹了下她额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却又不愿直接点破。
“吾只是觉得,你大概不想让安徒生留在这里,但吾这些活儿又得有人干。亲爱的主人,你不走是打算留下来帮我干活儿吗?”
将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希遥眼珠子转了转,转头看向安徒生,“汉斯哥,我在美国的时候见到了狄金森女士,他她出面让我来找你,威廉·格林这次绑架国王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很多地区都在通缉他。瑞士那边似乎也在跟丹麦抗议,再加上他这个样子,要不你们就先在湘漓这里留几天?”
安徒生:“……”
威廉·格林闯的祸,关他什么事儿?
“而且看样子你也不想他出事儿,是吧!不然这么几天你早出手了。”
安徒生闻言,目光微闪烁,他确实不希望威廉·格林出事。
希遥猜测道:“是因为他哥哥吧?”
安徒生沉默片刻,透过巨木的阳光似乎也多了哀伤。
她一会儿听到他说:“我以前也加入过社会民主党,除此之外还有雨果·哈斯、格奥尔基·莱德布尔等共同组成的反战派,虽然后来我们都陆续离开了,但联系依然紧密,直到他死亡。”
希遥眨了眨眼,现在战争结束,而那些人也差不多都是各国的大佬。
“怪不得他在欧洲这样乱来到现在都没出事儿。”
安徒生摇了摇头,“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实力,而且他的那些行动你你仔细看就会发现,癫狂下隐藏的谨慎。不然以他这种状态,哪怕他是超越者也早就没了。”
毕竟超越者又不是没有死过。想到这儿他眼神晦暗,看向湘漓,湘漓却老神在的喝着茶。
希遥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湘漓轻啜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商量好了?”
“嗯嗯!”希遥笑道:“你不是说你这里缺人干活嘛,汉斯哥个一个顶八个,包你满意。”
安徒生:“……”
这话说得,他怕她走了之后,她真的会把他一个人当8个人使。
湘漓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似乎对这番说辞颇为受用。
“好了,我知道了,钥匙在你手上,随时都可能进来。”
“嗯,那我先回去了。”
希遥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湘漓说道:“还有件事。”
湘漓轻轻放下茶杯,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希遥好奇的问道:“威廉·格林,你说汉斯哥说错了,那是不是说他哥哥真在他身边?”
湘漓白了她眼,“那是自然,吾又不像某些人随口就来。”
安徒生心中一跳,捏着杯子的五指猛的收缩握紧,她的意思是说……雅格布没有彻底死亡。
湘漓淡淡的瞥过他,“吾之言皆出自深思熟虑,非轻率之语。且吾之观点,皆基于事实,有理有据,岂是他人所能轻易置喙?”
说完她又慢悠的喝起茶,半天不言语
安徒生:“……”
说是没错,但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你倒是说呀。
希遥:“湘漓~,快说嘛~”
“咳,那小子体内有两股能量波动,一股强大的以他为主,另一股盘旋在他胸口的,虽然很弱,但却持续的支撑着他心脏的跳动。”
希遥飞快的瞥了威廉一眼,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哥在他的心脏里?”
湘漓打了个响指,“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哥某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固定在了他弟弟的心脏上,让他持续的跳动下去。只要这小子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就能在某种程度上与他哥哥重逢。”
希遥闻言,眉头紧锁,“那这样他自己不就没命了吗?他哥所做的一切足为了让他活下去,而不是让他为了见他而去送死。”
“确实如此。”湘漓抿了一口茶,微微皱起了眉,将其放到了一边。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心跳是挣扎,也是铭记。但生命并非只靠单一的力量支撑,它有着自己的韧性和奇迹。雅格布·格林的力量虽然弱,却如同细流汇聚成河,给予了他弟弟生命不息的源泉。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之情啊。”永叹调似的感叹听不出一丝真心。
“当然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无源之水总有耗尽的一天。”她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