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话,臣女都明白,”
申菡萏道,“可娘娘也是邺表哥的母亲啊,而且娘娘还是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妃,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娘娘一力促成,皇上顾念娘娘,说不定就允了娘娘的意思,给臣女和表哥赐婚了呢?臣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表哥到底是晚辈,这样的终身大事,还是皇上和娘娘决定才好。”
申菡萏的心里非常不赞同宝贵妃的话,现如今,邺表哥都被沈叠箩那个妖女给迷惑了,要是按照邺表哥自己的意思,她和邺表哥的婚事肯定就黄了。她肯定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的啊,所以她就一力要撺掇宝贵妃再去帮她一把。
不管是硬话还是软话,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溜烟的全往外头说,反正只要宝贵妃肯应了,那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按你说的意思,你是想要本宫不顾念小七的意愿,直接跟皇上建议让皇上直接给你和小七赐婚?”
宝贵妃虽还是笑着,声音却有些冷,“皇上先前要给你和小七赐婚,旨意根本就没有写下来,这不过只是皇上露出的一个意思罢了。那天夜里,小七得了个翡翠棋盘,那棋子也是极其珍贵的翡翠,他知道皇上喜欢下棋,就巴巴的带进宫去,要献给皇上。”
“皇上看了小七送来的礼物,高兴得很,当场就说了,要和小七来一场父子对弈,小七就跟着凑趣,说是如果他输了,就罚他去寻个比这翡翠棋盘更精巧别致的棋盘来送给皇上。皇上听了这话极高兴,就跟小七说,如果小七赢了,他就告诉小七一个好消息,是有关他终身大事的好消息。之后,皇上与小七对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小七以半子胜了皇上,皇上信守承诺,就告诉了小七,他要给你和小七赐婚的消息。”
宝贵妃淡淡看向申菡萏,“菡萏,你方才说,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这句话,本宫可不敢当。不过,本宫在后宫里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可本宫对皇上的了解却是很深的。皇上的棋艺绝非小七能够比拟的。小七能以半子险胜,那是皇上相让。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小七赢吗?”
“因为在皇上心中,他其实也很在意小七的感受。他想知道这场赐婚是否和小七的心意。你想想,如果皇上当真不顾小七的意愿,直接下旨就是了,何必又要提前说出来呢?皇上都如此看重小七的心意,本宫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能做到不在意吗?”
“你让本宫和皇上遂了你的心愿,枉顾小七的意愿,给你们俩赐婚,你是想让小七恨死皇上和本宫,然后在奉天殿前跪死吗?”
其实,关于太初帝棋艺高超的话,是宝贵妃编出来的。太初帝确实挺会下棋的,但也没有宝贵妃说得那么厉害,跟小七比起来,小七的棋艺也没有那么的差。不过那天晚上父子两个的赌注倒是确实如她方才所说的那样。
宝贵妃后来问过秦非邺,秦非邺也同她说了,那一场棋局,是他拼尽全力才赢的,就是为了套出太初帝口中的好消息,那个翡翠棋盘也是他有意送的,因为他已经提前得到了太初帝要给他赐婚的消息,所以,他才会送棋盘,那天晚上,他就是要想尽办法让太初帝把这个决定说出来。
因为秦非邺不想抗旨,他想在太初帝下旨之前就表明自己反对的态度,这样一来,也能便于太初帝改变主意。
不过这些事,宝贵妃都不会同申菡萏说的,她只是听不惯申菡萏的那些话,因此才要说了这些话来忽悠申菡萏罢了。
申菡萏方才的话让宝贵妃心头不悦,因此宝贵妃话说到后来,声音中便带了几分薄怒。
看宝贵妃动怒了,申菡萏连忙请罪:“娘娘,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绝不敢左右皇上和娘娘的决定!”
她是真的挺着急,也挺害怕的,急得眼眶都红了,鼻头觉得酸酸的,“臣女只是有些心急,臣女害怕不能完成家族的祈愿,臣女是怕将来无颜再见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了。”
申菡萏知道,自己虽然是宝贵妃的侄女,可是她这个小姑是宫里的皇妃,而她的父亲还没有承袭祖父的爵位,其地位根本比不上皇妃尊贵,说白了,申家的体面那都是皇上给的,如果触怒了皇上,申家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申菡萏心里很清楚,她要想嫁给秦非邺,这唯一的希望就都在宝贵妃身上了,她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位小姑的。
宝贵妃微微一笑:“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不会怪你的。”
等申菡萏坐定后,宝贵妃觉得手边的茶凉了,便示意身边侍候的绿腰去换了新茶来,而才微笑道,“本宫先前叫你去找小七说一说你的心思,你方才不是去军医房找过小七了么?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小七是不是还是不愿意啊?”
申菡萏去找秦非邺的事情,在她出储秀宫后,就被发现她不见了的储秀宫嬷嬷报到了凝华宫来,宝贵妃派人一查就知道了,方才申菡萏进来,那一脸藏都藏不住的气急败坏,宝贵妃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看了这么一眼,宝贵妃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申菡萏提起这件事还是有点儿沮丧的:“我找到表哥,我跟表哥说想要单独谈谈,表哥却不愿意,后来我好说歹说,表哥才不情不愿的跟我走了。结果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意跟我成婚。还有那个沈叠箩,她居然偷听我和表哥说话,我真没有想到表哥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性子。”
申菡萏絮絮叨叨,将她跟秦非邺之间的对话与宝贵妃说了一些。
只不过,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让宝贵妃的眼中生出怜惜来,宝贵妃还是像先前那样,眸光淡淡的,一言不发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宽慰申菡萏。
她早就很委婉对申菡萏说过,小七的性子自来如此,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旁人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这件事情关乎小七的终身大事,她和太初帝都是很疼爱小七的,舍不得委屈小七,小七既然不喜欢申菡萏,不娶就是了,她身为亲母,肯定是不能委屈小七的。
申菡萏是她的侄女,申家是她的娘家,按说这都是亲人,可小七是她的亲儿子,比起小七的,谁都得退后,在宫里浸淫了这些年,这亲疏之分,她心里头明白得很。
做皇帝的女人伺候皇上,这心里头第一重要的就得是皇上,第二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之后才是自个儿。至于娘家人,在不损害自己和孩子利益的时候可以帮衬一下,可若是损害了自己和孩子的利益,她还非得顾着娘家,这不是傻子么?
更何况,宫里头的妃子,还是不跟娘家太热乎的好,这样也能在宫里头长久些,也能让太初帝少猜忌一些。
进了宫做妃子,就等于嫁出去的女儿,那得为自己打算筹谋,也不能老是为了娘家打算啊。
更何况是现在,申家压根就没有考虑她和小七的感受,一味这样上赶着逼迫,她心里也是不乐意的。
申菡萏看宝贵妃一直不接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这继续抱怨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又怕继续说下去会惹了宝贵妃厌烦,也就不说了。
她停下来饮了一口茶,才又开口道:“娘娘,臣女觉得那个沈叠箩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臣女总觉得表哥是被沈叠箩给迷惑了。”
“今儿臣女去找表哥说话的时候,还跟沈叠箩说了几句话,结果沈叠箩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啊。臣女觉得她就是个妖女,如果表哥继续跟她在一起,她一定会害了表哥的!臣女就算跟表哥没有缘分成为夫妻,可臣女还是担心表哥啊,臣女不希望表哥被这个妖女害了,所以臣女觉得,娘娘不能任由表哥继续跟这个妖女在一起了!”
接下来,申菡萏就将沈叠箩所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全部说了一遍给宝贵妃听,末了才道,“娘娘,这自古以来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哪有男子只有一个妻子却没有侍妾的呢?此女妄图控制表哥,让表哥身边只有她一个,她这是想要干什么,娘娘心里比臣女清楚。表哥府里还有侧妃和侍妾,还有阿阳,难不成等她嫁给了表哥,这些人她都要赶走么?”
“臣女虽是未嫁女,但也不是外人,臣女斗胆进言,若是任由表哥和此妖女发展下去,将来表哥的子嗣不多以至于被人耻笑惧内,那都是此妖女的罪过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