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叠箩说干就干,立马掐着秦时彦的人中,在强烈的剧痛中,秦时彦立刻就醒过来了。
秦时彦一醒过来,一下子就坐起来,揉着自己后颈发了一会儿愣,想起之前的事情后,才转眸望着沈叠箩恼道:“太傅,你方才干嘛要打孤啊?”
而且,他现在不但后颈疼,连人中也疼得要命!
秦时彦慢慢地也回过味来了,沈叠箩刚才叫他去看树,其实那树上啥也没有。而且,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小盘子肯定是不敢打他的,七叔也不会不声不响的就打他,唯独会打他的就是沈叠箩了。
沈叠箩勾唇一笑道:“殿下,我打你是为了救你。殿下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打人的那种人么?”
秦时彦撇嘴,他觉得就是啊,但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沈叠箩见秦时彦这模样,微微一笑,也不打趣他了,言归正传道:“殿下,你并非是流鼻血,而是中毒了。”
“太傅你说啥?孤中毒了?”沈叠箩的话还没说完,秦时彦就咋呼起来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自己一遍,然后问沈叠箩道,“太傅,孤现在怎么样了?身上还有毒吗?你说说,孤都中毒了,太傅怎么还打孤呢?太傅不能送孤去解毒吗?对了,孤回太医院去,找御医给孤解毒!”
秦非邺眼睛一眯,伸手将站起来就要往外冲的秦时彦按住,让秦时彦重新坐下,秦时彦动弹不得,怎么也挣脱不掉秦非邺的钳制,秦时彦不想求秦非邺放手,于是,默默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叠箩,期待着沈太傅能够救他出来。
沈叠箩给秦非邺递了个眼色,等秦非邺放开手后,沈叠箩才望着秦时彦正色道:“殿下,你不要激动,也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殿下身上的毒已经被七王爷逼出来了,殿下已无大碍,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所以,请殿下安安静静的坐着,把我的话听完了再说话。殿下可以做到吧?”
听说自己身上的毒解了,秦时彦这一颗心就算是放下了,他看看沈叠箩的神色,又瞧着秦非邺一脸严肃的模样,心中也意识到眼下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心里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决定听沈叠箩的话,老老实实的先做着,把沈叠箩的话听完了再说话。
“孤可以做到。太傅,你说吧。”
看秦时彦不闹腾了,沈叠箩与秦非邺对视一眼,然后沈叠箩便开了口:“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七王爷都怀疑九公主有问题。”
秦时彦没开口,但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眼中也有疑惑,九姑姑能有什么问题啊?
沈叠箩自然看到了秦时彦眼中的疑惑,她微微一笑,顿了顿之后才续道:“九公主被公孙贺掳走期间,只是中毒和营养不良,并没有遭受到什么身体和精神上的虐待,这并不符合一般的绑架定律,这是一开始我和七王爷怀疑九公主的起因,但是因为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九公主就真的有问题,只是心中起疑罢了。但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我和七王爷对九公主心生戒心了。”
“实际上,九公主今日弄出的这个小宴,我和七王爷是心生戒备来参加的。在来到悦灵宫后,我们也确实察觉出了九公主一系列的问题。”
沈叠箩将九公主的异常表现都说了一遍,把整个过程中的疑点和怪异之处都对秦时彦说了一遍,“殿下,九公主所敬的那杯酒,实际上那种酸酸的气味并非时间太久放坏了之故,而是那杯酒中有毒。原本,那杯有毒的酒是九公主给我准备的,而我也是不准备喝的,所以才说自己不会喝酒。结果殿下你跳出来,把那杯酒倒了,却又直接换了一杯酒,可是酒杯没有换,所以酒杯上残留的毒素通过酒液进入殿下的身体。其实那种毒是立刻毙命的,但所幸殿下摄入的毒素不多,所以只是七窍流血而已。”
沈叠箩将秦时彦中毒之后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还把那手帕给秦时彦看,秦时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只在耳朵里面摸到了一点残留的血迹,虽然他知道毒已经解了,但是他仍然心有余悸,看着那块手帕有些后怕的拍着心口道:“九姑姑怎么这么狠啊?居然对太傅你下毒,这仇怨也太深了吧?”
“殿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有一个结果的,因为,我和七王爷有理由怀疑,公孙贺可能还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有可能是他在背后通过一种方法控制着九公主,甚至,也有可能是诡毒门的人在背后控制着九公主,”沈叠箩道,“想来,只有查清楚这件事,才能知道九公主背后是否有公孙贺或者是诡毒门的人控制。”
“太傅,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公孙贺岂不是没死?”
秦时彦皱了眉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非邺道,“七叔,你不是去青茫山把公孙贺给杀死了吗?怎么又说他没死呢?孤都有些糊涂了啊。”
说到后来,秦时彦还真是有些糊涂了,沈太傅的话中信息量太大,而且,他绝对没有想到,这背后的事情会这么复杂啊,简直复杂的超乎他的想象啊。这要是换了他,要不是沈太傅把九姑姑的那些奇怪举动都说出来,他绝对发现不了啊。
秦非邺眸光淡淡,并没有回答秦时彦的话。
沈叠箩就替秦非邺回答了:“我们后来讨论了一下,觉得你七叔杀的那个公孙贺很有可能是假的公孙贺,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公孙贺的一个圈套。而且,就算不是公孙贺,也很有可能是诡毒门的人,九公主的回来,就是他们放出来的一个倒钩。”
秦时彦渐渐跟上了沈叠箩的思路,听到这里,不由得追问道:“太傅,你怎么就能确定九姑姑是被人控制了呢?也许,只是公孙贺和诡毒门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手段而已,她不是心里也恨太傅么?为什么不会是她自己自主自愿的来找太傅的麻烦呢?”
沈叠箩见秦时彦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也没有藏着掖着,隐去万蛊图谱的事情没说,倒是把控心蛊的事情同秦时彦说了:“这控心蛊只有诡毒门的门主和核心弟子才会。公孙贺之前就是出身于诡毒门的弟子,但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诡毒门给驱逐了。但是在他掳走九公主之后,重回青茫山,却又被诡毒门所接纳,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殿下,这控心蛊和公孙贺的事情,我说与殿下听了,并不是想要殿下如何,殿下其实也对付不了,更应付不了这些事,但我们又不能放任不理,这些事情,总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不过,只能由我和七王爷暗中去查,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过,在查九公主体内控心蛊,然后顺着控心蛊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之前,还得请殿下先做一件事情,我们才能顺着往下调查。”
秦时彦原本就觉得这事儿太复杂,就算跟上了沈叠箩的思路,他也觉得凭借他一己之力,还真的是很难查出这幕后之人来,而且,他一边听着沈叠箩这些话,一边还在心里想着,要是让他去调查这件事,可怎么去查呀?
如今听见沈叠箩当真开口要他去做一件事儿,他这心里头还真有些打鼓,不过沈叠箩又没明说是什么事儿,秦时彦也不好直接就说自己办不到,再加上七叔也在旁边,他是绝对不愿意在七叔面前认怂的,所以,当即抿了抿嘴,就问道:“太傅,你只管说,你要孤做什么?”
沈叠箩一直盯着秦时彦看,又岂会没有看见这小子眼底的犹疑,自然知道秦时彦这是心里怕苦怕难的反应,不过,她并没有戳穿,只是心中暗笑,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殿下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我对殿下说的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更不要对皇上提起,然后,在回寒芳殿之后,悄悄的去查悦灵宫,查九公主的那壶酒,如果殿下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那壶毒酒拿到手,或者是把沾了毒药的酒壶拿到手,那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等殿下拿到酒壶之后,就可以带着这沾满毒血的手帕去找皇上了,跟皇上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皇上必然震怒,当然了,我也是要跟着殿下一起去的。殿下,我最终的目的是要揪出九公主幕后之人,所以,即便是跟着殿下去找皇上,这事儿也只能静悄悄的进行,还是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九公主。我也会同皇上说明的,求皇上把九公主交由我处置,毕竟那个控心蛊,也只有我能应付了。”
沈叠箩把她大致的计划同秦时彦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道,“殿下,我的意思,殿下听明白了么?”
秦时彦点头:“听明白啦,太傅要孤去查九姑姑的毒酒嘛,太傅放心,孤一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孤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毒酒给太傅找到的,然后就通知太傅,让太傅跟孤一块儿见皇爷爷去!”
秦时彦心里庆幸,还好还好,沈太傅没叫他去调查那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叫他去查九姑姑那儿的毒酒,这个简单,这个任务只要交给小盘子,小盘子绝对能完成的非常出色的!在秦时彦眼里,他完全没把这当个大事儿!
秦时彦的态度让沈叠箩非常满意,就见她微笑道:“殿下明白就好。殿下往后还得查这件事,就不必跟着我去训练基地了。正好太医院出版署那边,那些书都快要刻印出来了,殿下正好可以去查看一下,日后就住在宫中,也好顺道暗中调查这些事情。就不必跟着我回去了。”
“恩,这倒也是,”秦时彦点头,又嘀咕道,“那孤以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沈叠箩一笑,答道:“不胜酒力呗,喝多了,就想回寒芳殿去歇着。再加上太医院那边书出来了,殿下要去看看成品,这一来二去,不就留下来了嘛!”
“说的也是,”秦时彦道,“那事不宜迟,太傅,孤这就回寒芳殿去了,然后准备安排人去调查那毒酒的事情了,九姑姑那边一计不成,想来肯定是要毁灭证据的,所以啊,孤还是得快点把那毒酒拿到才行啊!”
秦时彦干劲十足,沈叠箩自然不会拦着,她笑道:“好,那殿下就去吧。”
秦时彦拿了那沾满毒血的手帕,直接就出了马车,小盘子见他家主子好端端的除了马车,这替主子悬着的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连忙就迎了上去。
“殿下,您没事吧?”
秦时彦望着小盘子一笑,低声道:“放心,孤没事儿!不过小盘子,孤有一个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你可得替孤漂漂亮亮的完成这个任务啊!”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沈叠箩撩开车帘,见秦时彦主仆走远了,她才放下车帘,在马车中重新坐好后,才望着秦非邺笑道:“阿邺,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得看皇太孙的了!”
“我接下来,就要回训练基地去了,你呢?皇上让你调查的那些事情,有眉目了吗?”
秦非邺还未开口,外头却有萧正的声音传来:“主子,属下回来了。”
听到萧正的声音,秦非邺对着沈叠箩微微勾唇,清浅笑道:“我让萧正去调查此事,萧正如今回来了,那应该就是有眉目了。”
秦非邺望着沈叠箩浅笑道,“阿箩,你现在忙吗?如果不着急那么快回训练基地的话,那咱们就先回沈山居吧,你也同我一块儿听听,看看萧正都查了些什么回来。”
他知道父皇对西泉姑姑起了疑心,还是得益于小丫头的提醒,所以,如今既然对西泉姑姑的调查出来了,小丫头又正好赶上了,那么一起听一听也是挺好的。
沈叠箩若是没碰上也就算了,但如今都碰上了,那她的好奇心自然就起来了,又听秦非邺邀请她一起去,便欣然笑道:“好,那就先回沈山居去,等听了这消息,我再回训练基地去好了。”
沈叠箩也有一些日子没回沈山居了,这会儿回来,正好也里里外外瞧一瞧,看看沈山居是不是还好好的。
到了沈叠箩自己的屋子里,秦非邺和她都坐定后,秦非邺才示意萧正可以说了。
就听萧正道:“王爷,属下查到,西泉长公主在闭府期间,与二王爷,也就是如今永西王在私下里联系是最多的。”
“二哥?”这个答案倒是让秦非邺有些意外,他问道,“有查到他们暗中联系是为了何事吗?”
“没有,二王爷和西泉长公主的接触非常谨慎,基本上查不到什么痕迹,属下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他们有限的几次接触的,”萧正道,“不过,属下又去查二王爷时,倒是查到了一些消息。二王爷之前几个月,都有在金陵悄悄招募幕僚,用的是文人雅士欣赏字画的借口,但实际上,那些人都住在二王爷府上,都是二王爷暗中养着的幕僚。而且,属下还发现,二王爷的人与城防外二营三营军方的人接触过,似乎还在游说他们支持二王爷,具体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哦,对了,属下还查到,二王爷与西泉长公主的第一次接触,是西泉长公主先主动的。”
“游说军方的人?而且还跟秦氏这么亲密频繁接触?那么,他跟赵贵妃还有申氏会不会也有什么牵连啊?”
沈叠箩沉吟道,“这个二王爷,他这是想干什么啊?”
沈叠箩看向秦非邺道,“阿邺,我听说,二王爷早就该去就藩了。之所以一直没走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母亲丽嫔病了,听说还病得蛮严重的,一度甚至都昏迷过去了,皇上开恩,说是二王爷走了难得回来,就让他们母子在走之前多见见,所以二王爷迟迟没有出发,一直都留在金陵。听说,前几日,丽嫔的身体倒是在慢慢恢复了,似乎是要好起来了。”
萧正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属下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秦非邺沉吟片刻,看着沈叠箩和萧正问道:“与宫中后妃频繁来往,又与军方的人联系,还和失了父皇宠爱让父皇厌弃的长公主来往密切,把这些合起来,你们能想到些什么?”
沈叠箩眨眨眼,与萧正对视一眼,才道:“这、这二王爷不会是想谋反吧?”
萧正没说话,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来着。
秦非邺淡淡垂眸,倒是没有回答他们二人的话,他淡声道:“原先只以为二哥来府上找我那次是个意外,兴许是没什么事情的,如今看来,那次并非意外,也并非无事,想来二哥是有大事要同我说啊。”
秦非邺这话,倒是让沈叠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困惑道:“阿邺,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这次那次的?”
可是,秦非邺这看似无厘头的话,萧正却听懂了,他望着秦非邺道:“主子,您说的是那次咱们外出去追捕公孙贺,而二王爷上门的事情么?”
秦非邺点点头,眸光带了几分冷意:“如果二哥当真要谋反的话,光有这些人的支持肯定是不够的,他来寻我,大约是还想要些兄弟间的支持吧?”
萧正顺着秦非邺的话往下深想,越发觉得心口寒凉不可思议:“主子,您的意思是说,二王爷当真要谋反吗?”
秦非邺沉默片刻,才抬眸道:“此事现在还只是猜测,具体情况尚未可知。萧正,你马上派人去查一下,丽嫔娘娘是不是真的病了,具体要查清楚,她是自己病的,还是人为的。查清楚之后。立刻来报与我知道。”
说完这些,秦非邺才望着沈叠箩,沉声道:“阿箩,此事事关重大,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我必须要亲自去处理,而且,我心中尚有许多疑问,只怕还需要亲自去二王府中问个明白。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只怕还不能下定论,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切不可再同旁人说起了。”
沈叠箩听到这里,也知事关重大,忙道:“恩恩,我明白的,阿邺,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事情有进展的话,你记得要告诉我一声,不论有什么事情,我若是能帮你的话,记得告诉我啊。”
虽然他们两个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完成,各自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但是他们是两心相许的恋人,在人生道路上,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相互帮衬的。
秦非邺对着她微微笑,清冷眸中闪动的解释温情脉脉道:“恩,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言罢此话,秦非邺便离开了,沈叠箩望着秦非邺的背影,心中却默默的在想,申氏、九公主、赵贵妃、西泉长公主,二王爷,这些人在背后都筹谋了些什么呢?
他们是一起筹谋的事情,还是分开筹谋各自为战呢?把这些人罗列起来看,这里头,也就是二王爷跟她是没有仇怨的,而其余的人,都是跟她有仇的。
回想这几个月来遇到的事情,沈叠箩才发觉,跟她有仇的这几个女人,好像已经联合在一起了,她们编织了一张又一张阴谋的大网,就是想谋害她,不过,每次都没有成功。
那么,这一次,是她们拉拢了二王爷,还是二王爷拉拢了她们?而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要干什么呢?二王爷跟这些女人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吗?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