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曾读过《孙子兵法》和《尉缭子》,发现这两本兵书上,无不推崇令行禁止。因而下官便就想出了这等方法,以求能够这些县卒也能够做的兵书上说的那般令行禁止。”
“哦,就靠这等方法,真的能让士卒令行禁止?”
张勉闻言,却不禁有些不相信。
张氏可谓兵书传家,对于此时的士卒『操』练之法,张勉虽然没有亲自做过,但也却是门清。
此时的练兵讲究的是‘闻鼓则进,鸣金则退’。新卒入伍,直接传授的便就是该如何分辨本部的鼓声旗令。鼓声一响,士卒则一往无前;旗令所指,士卒则所向披靡。
这才是这个时代所推崇的练兵之道。至于眼前这般,让士卒像木头桩子一样呆立原地,别说见过了,张勉简直是闻所未闻。
“呵呵,能否令行禁止,县尊自可一观。”
来到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经受了这个时代所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赵旭自然也不再想以前那样,凡事都推崇后世,还傻傻的以为以前士卒拿杆长矛组成方阵就能统一天下。
可对于后世那种糅合了心理学的先进练兵之法,赵旭却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二三子,听我号令,前行!”
“刷,刷!”
但听得一声令下,校场上那如木桩一般的百余县卒终于动了起来。
纵管身高不等,年龄不一,可号令一下,这百余人行动起来却是整齐划一,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睹墙壁。
“右转!”
如流水般,盘观者看来,百余人行动起来却是那般自然而然。
“疾行!”
又是一声令下,士卒开始快步奔驰。而奔驰间却还喊着响亮的号子,犹如鼓声,令人心惊。
“止步!”
“砰,砰!”
只听得一阵如马蹄踏地般的响亮脚步声,百余县卒顿时有恢复了先前模样,如木桩兵俑,立在原地,不似活物。
“这,这……所谓如臂指使,当也不过如此了吧!”
祖上虽也是响当当的大汉名将,可廉熹这一县中功曹,乡豪之主,对于兵事,所知却也是寥寥无几。是以方才一幕,真也不禁有些震撼到他了。
其实也不光他是如此,亲眼见到这等闻所闻问,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幕,县中的主薄、贼曹等人皆是不由『露』出惊容。
‘以前还以为这小县尉只是依仗匹夫之勇的莽夫,可今看来,却真知兵事也。府君识人之明,果非我等能及。’
众人心下惊叹,而后看到赵旭面带笑意的大步前来,却也是不由纷纷主动对赵旭做起了长揖。
“好,好。果真是令行禁止啊,果真是令行禁止啊!”
即便家族以武功而扬名天下,可亲眼目睹这一幕,张勉也不禁连连赞叹。
“兵法上说‘其徐如林,不动如山’,想来当也就是这幅模样了。赵郎,今日你可真的是让本官大开眼界了。百余县卒,如臂指使,整齐划一。有赵郎你在,想来今冬,却也是再不用担心贼盗了。”
“下官既为县尉,对此自当尽心竭力,不愧县尊,不愧朝廷,更不愧百姓。”
“哈哈,好,好。今日有赵郎此言,本官今岁,也再无忧矣!”
……
有了此番的亲眼目睹,对于赵旭这个县中新上任的县尉能力如何,县中包括县长张勉在内的大小官吏,心中却也是再无什么怀疑了。
所以紧接着,县中对于此事的支持力度便也不由大增。
县卒『操』练所需的粮食此番第一次没有被拖沓,而是直接就拨到了赵旭的手中。
不过对此,县长张勉却也依旧有一点私心。他要求要在二十日之后,也就是九月下旬的时候,亲自带领着赵旭训练的这百余县卒巡视乡土。
因为每到冬季,便就是羌人和盗贼的活跃时期。
为了能在冰天雪地之中求生,往年一些个大胆的盗贼甚至敢冒险进入县城。
而那时,因为上一任县尉无能,县长张勉本人又是刚刚上任,因而对于那些个猖狂的贼人根本就无可奈何,而这也使得他遭到了郡守李参的训斥。
作为一个世家子,对此张勉自然是念念不忘,‘有了这精干无比的百余县卒,此番巡视乡土,本官倒也要看看那群贼人,还敢不敢像往日那般猖狂!’
顶头上司有了这种雪耻的想法,那赵旭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就要帮上司做到。
不过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赵旭为此忙的脚不沾地时,临县獂道的一个不速之客,却是主动的找上了门。
……
“老丈,敢问贵县刚上任的哪位赵小县尉,家住何处?”
老人家提着一柄斧头,正准备要出城打柴,城门处一名牵着白马的少年郎却也不由忽的将他拦下。
这少年郎英姿不凡,头上带着无屋巾帻(巾帻无屋,未成年也)面貌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样子,可身量却足有八尺之高,身后背着一张硬弓,其后还有两名牵马的仆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因而见此,老人家便也不由停下了脚步,笑语盈盈的言道:“看郎君好像不是本县之人,却是不知郎君来此,寻吾县县尉,又是所谓何事呢?”
“这个,呵呵,老丈便就不必过问了。我这里有一百钱,只要老丈告诉我那小县尉家住何处,这一百钱便也就是老丈的了。”
财帛动人心,一百钱,老人家顿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些钱要是在集市上换成粮食,却是足足够他食用一个月的了。
‘有钱不拿白不拿’,一把接过拿牵着白马的少年郎递来的钱袋,这老人家便也不由亲自带着这三人,前往了赵旭的那处小院。
“郎君你看,这便就是赵小县尉的住处了。不过这小县尉来到我们襄武却是兢兢业业,白日时从没有在家中待着过,您要是想要见人,却是要去校场了。
至于那校场,就在城南,显眼都很,郎君若是想去,自己去即可,老朽也就不带你了。不过那校场却不是常人能进得去的。老朽言尽于此,呵呵,告辞了,告辞了。”
‘这钱可谓收的心安理得了’,老丈心中这般想着,倒也是头也不回的扛着斧子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