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后第二日,明安带着一车从各地采购的土仪来到了宁安侯府。
崔太夫人心疼的道:“好好的千金闺秀,非要跑出去遭这个罪,你看看,你看看,出去这一趟,回来又黑又瘦了。”
明安真诚的笑道:“让外祖母忧心了,虽然吃了些苦头,但这一路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也增长了很多见闻,这些都是在府里接触不到的,我觉得收获不浅。”
崔太夫人道:“你呀,真真跟你娘一样,闲不住,也拘不住你们。快跟外祖母讲讲,这一路都见识了些什么?让外祖母跟着开开眼界。”
明安笑着将一路所见所闻,各地风土人情和壮丽绮景,向崔太夫人细细道了一遍:
巴州的美食,玉山的日出,衡川的石林,琼山的溶洞,万寿湖的风光......
大齐幅员辽阔,山川风光无限,虽然他们这一趟只是见识到了冰山一角,但也足够令他们惊叹不已了。
崔太夫人听完,满脸羡慕道:“你这一路还真是见识了不少东西,听得我老婆子心都痒痒了,恨不得再年轻几十岁,也出去跑一趟。
你有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女子不一定要困于后宅,拘于那一方小天地,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增长些见识也是很好的。
这京中有多少女子一辈子被困在一处院落里,没有出过一趟门,眼里和心里也只有那一方院子,何其可悲呀!”
“我知晓了,多谢外祖母支持!”明安灿烂一笑。
“谢我做甚?要谢就谢你父兄纵着你、由着你,他们是真心疼爱你啊!”
崔太夫人抬手替她理理耳边的碎发,感慨道:“一转眼我的安安都长大了,再过两三个月就及笄了,要相看婚事了。
接下来,外祖母只盼着你找个如意郎君,婚事顺遂,平平安安过好一辈子,将来外祖母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给你母亲一个交代了。”
明安笑嘻嘻道:“我还没有及笄,外祖母就开始为我的婚事着急了,您这是多想把我嫁出去?”
崔太夫人道:“傻丫头,若是有可能,外祖母当然是巴不得你留在家里一辈子的,去别人家,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自在?
唉,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许是看你表姐快要出嫁了,心有不舍吧。”
明安扑到她怀里安慰道:“外祖母放心,就算是嫁了人,我也会常常来看您的。”
“好,外祖母定会好好为你寻一门好亲。”崔太夫人和蔼道。
“嗯,我都听外祖母的。”明安乖巧的道。
虽然之前太子哥哥说,要与心仪之人成婚才能长久,但她相信,有外祖母和父亲把关,他们所选之人定不会差,她也定能与之美满长久,所以她并不担心。
不一会儿,崔珊进来了。
她先向崔太夫人见了礼,然后朝明安道:“我听说你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这一趟果然又晒黑了不少啊!”
明安不甚在意的道:“不用担心,反正过几天就捂回来了。”
“你这丫头,仗着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就这般暴殄天物。
也快到及笄的年龄了,怎么还是对自己的容貌这般不在意呢?是不是除了吃喝,别的你都不在意?”崔珊戳着她的额头道。
明安点点头,认真回答:“当然,容貌哪有吃喝重要?”
顿时引来满堂大笑,崔太夫人笑得不行,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哪个不是爱俏的,偏偏自己的外孙女是个例外。
“你呀!”崔珊也十分无奈。
姐妹俩又说笑了一会儿,崔太夫人略显了疲态,慈和的道:“带你表妹去你院子里聊吧,老婆子我要休息了。”
二人规规矩矩一礼,离开了崔太夫人的院子。
来到崔珊的院子,丫鬟们为二人上了茶水、点心、瓜果。
崔珊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绣工大有进步,她拿出自己绣的荷包展示给明安看。
明安一脸难以置信:“这真是表姐你自己绣的?这也太好看了吧?那将来我的荷包就劳烦表姐了。”
“想得美,累死我呀!呐,这个是特意为你绣的。”说着,她从旁边的一个精美的小木盒里拿出一只荷包。
明安接过,是一只藕荷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三个可爱白胖胖的小包子。
“我见你的荷包上要么绣的是粽子,要么就是绣的汤圆儿。想来你喜欢这些,所以特意给你绣了三个小包子,满意吗?”崔珊问。
“嗯,我很喜欢,多谢表姐”明安高兴的道。
姐妹二人喝了会儿茶,崔珊双眸晶亮道:“你还记得那个沈月馨吗?”
明安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是那个沈阁老的外孙女,是个嚣张跋扈,喜欢恃强凌弱的闺秀,去年的马球赛上被她折断了腿。
如不是表姐提,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她问:“她怎么啦?”
“她下个月也要办婚事了。”崔珊将屋中丫鬟挥退,一脸神秘兮兮的道:“你可知她要嫁的人是谁?”
明安摇摇头,她只记得她的腿就算落不下毛病,也要在床上躺半年,想不到这就将婚事敲定了,还挺快。
崔珊道:“是前魏老太师的孙子魏青阳,在魏家倒台前,那魏青阳的双亲和离,魏青阳被除了族谱,随了母姓,这才保全了他母子二人的性命。
说起来,那沈月馨现在可是遭万人唾弃嘲笑了,上个月,沈阁老举办生辰宴时,沈月馨与醉酒的魏青阳私通,被众多前去贺寿的夫人们抓了个现行,丢尽了脸面,是不是很解气?”
“嗯。”明安来了兴趣:“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皇后娘娘直接为他二人赐了婚。
那魏青阳原本是有妻室的,他的原配生产时不慎一尸两命,沈月馨这是去给人家做填房的。
听说那魏青阳有多房妾室,还有好几个庶子庶女,沈月馨嫁过去不仅要跟那些妾室斗来斗去,还有一堆庶子女添堵,将来有她头疼的了,哈哈......”崔珊一脸幸灾乐祸的道。
明安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多想法,那沈月馨虽然得罪过她,但她也报复回去了,现在她觉得左右跟自己无关,就当成故事听听罢了。
吏部顾璟熠的值房里,表兄弟二人也在讨论此事。
祁云湛道:“看来咱们这吴王还是没死心呀!这就跟沈阁老牵扯上了。”
顾璟熠淡淡道:“预料之中,有皇后在,吴王不会甘心只做个富贵王爷的。”
“想不到,魏家的这位老爷子已经被流放到南境了,还能搅弄这京城的风云,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当初陛下真应该直接下旨将其斩首了事,省的又凭添麻烦。”祁云湛道。
顾璟熠道:“下旨将他斩首容易,但他毕竟沉浸朝堂多年,颇有威望根基,倘若当时真听学子言论将其斩首,事后文人们少不了又要说天家无情,魏老太师曾为朝廷、为大齐贡献一生,只犯了一次错误,就赶尽杀绝。
所以父皇只判了他流放,若他知道收敛也罢,但若他仍然不知悔改,到时再新账旧账一起算,就不会落人口实了。”
祁云湛道:“倒也是这个道理,如今沈阁老被迫与吴王绑到了一起,朝堂之事,表哥恐怕又得多费些心了。”
“无妨,上次借那地方恶霸敲打了沈阁老,想必他早已容不下孤,正好孤也容不下他,若他二人真的搅到一起,孤正好寻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顾璟熠淡漠的神色中冷意一闪而逝。
祁云湛点点头:“表哥说的有道理,还是表哥思虑周全。”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了起什么,将一只箱子打开,道:“对了,这些都我昨日跑遍京城各家书肆,特意为安安那丫头收集的。”
顾璟熠上前看了一眼,箱子里装的都是闺中女子日常爱看的话本子。
祁云湛道:“经我苦思冥想,终于明白那丫头脑子里少根情爱的弦的缘由了,是因为她压根就不知晓这回事。
她自幼生长在那闭塞的山沟里,每天面对的人一个个也都是木头,安能知晓这些?
你再看京中的闺秀们,哪个不是早早的就知晓了男欢女爱、风花雪月之事?所以我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些,帮她开开蒙。”
顾璟熠沉吟片刻,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丫头虽然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放到心里了,但还是懵懵懂懂的,并不懂情爱,或许这些话本子能帮她了解些男女情爱之事。
他拿起那些话本子看了看,有《太子夫君独宠我》《太子是个宠妻狂魔》《这个世子好甜》《世子妃驯夫记》《冷俊王爷总粘我》......
顾璟熠抽了抽嘴角,现在的话本子竟这般开放了?
他首先将那些关于世子、王爷的话本子捡出来扔到了一边。
又拿起关于太子的仔细看了看,将描写过于露骨的挑出来丢到一边,这些男女房中之事自有他来教,何须劳旁人?
剩下的几本,故事清新脱俗,情感真挚缠绵,他满意颔首道:“将这些书送到镇北侯府去。”
“是。”季彦抱着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