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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逸调了羽林卫一队人,封锁现场。然后让陆遥回去休息,明日卯时参与死因调查。

陆遥出来后径直往平康坊走去,在那里,阮小刀和胡悦注定不会有收获,但是慈幼局的事,他又不能说出去,只有自己查出真相,才有可能将慈幼局择出来!

不然慈幼局牵扯如此大案之中,陛下一怒,或查封,或清理,那些如他一般的孤儿该如何生存?

出来后他到了平日与游自在巡逻的必经之处等候,过了盏茶时间,一个晃荡着胳膊的青年小捕快走了过来,他一把将游自在拉进了阴影之中。

游自在反而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你可算回来了,我真怕你回不来,今天都没敢回去!”

“怎的,你没回六扇门?”若是游自在没回去,那可就麻烦大了,随后的清查,很多事情可就不太说的清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没敢回慈幼局!”这种关键的任务可是一点马虎也出不得。

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六扇门,将事情上报给章显几位大人。要不然,陛下也不会知道他,不会非得等到他回来才开始。

只是游自在不在入选名单之中,所以章显下令他封口,不许与任何人提及今晚的经历。便让他正常巡逻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没人和你搭档么?”

陆遥有些奇怪。巡逻历来都是两人一组,彼此配合,彼此监督。现在居然一个人了。

“老大你还不知道么?前天夜里,六扇门被突袭了,六扇门当日值守的所有人都被杀了。现在六扇门很缺人,挂单的可不止我一人!”

“走,跟我去平康坊慈幼局探一探!”无心去管这新出现的状况,他打定主意,先把慈幼局探明白再说。

“慈幼局,怎么会跟案子有牵扯?”游自在心头一惊,这案子他认识的人中,只有老大有资格参与,级别之高可想而知,被这种案子牵扯上,慈幼局怕是有大麻烦了。

“所以,这事,只有咱哥俩知道,打探出了的情况,我会处理,你封住口就行!对了,让小六扮做你,继续溜达着!”小六功夫差一些,但是扮做游自在夜间巡巡街,那是绰绰有余,偶尔扮做他,都几乎没有破绽!

凶犯之强,他必须把弟兄们的安危考虑进去,游自在轻功了得,逃命的机会或许比自己大。

这个时段的慈幼局,除了大门口的两个灯笼亮着,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漆黑,显然里头的人都已睡下。

慈幼局的墙比寻常百姓家的院墙要高许多,两人借力跳了上去,然后接着支出墙头的竹竿轻轻滑了下去。院内寂静无声,两人略过那些孩子们的住处,女工,男工的住处也略过,这些地方根本藏不住人。

几间管事的屋里,都没有陌生人,自然也没有汪家娘子。

平康坊慈幼局的各级管事与两人都相熟,这些人没瞧出什么破绽,都睡得很死。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他们都睡得这么死,好像中了迷香一样!”

陆遥仔细一嗅,还真有迷香残留的一点点味道,极淡,或许再过片刻便再也闻不出来了。

在窗户边上,看见了一个小孔,窗户底下没有鞋印,干净的有些异常。

都抹除了,一路巡过去,连这些孩子们的窗户上都有小孔,真的是一点变数都不让出现。

迷香对孩子们的影响比大人大很多,可恶,这帮凶徒。

杂物间里有些许痕迹,但也没有作用,只能证明屋内绑过人,出门的所有痕迹又都清理了。

陆遥两人跳了出去。

慈幼局不过是对方借鸡生蛋混淆视听的地方。

里面残留的点滴痕迹只会耽误他们的精力,而且涉及皇太后的产业,还会引发无端的猜忌。

陆遥松了口气,这其实是比较好的结果,他真正怕的是,揪出的人就在慈幼局,那就麻烦了。

“自在,你最近多关照一下这里,明日请郎中来给大家检查一下!诊费我来出!”

两人说完,分道扬镳。

赵泰睡得挺安稳,可总有人不让他安稳!

他洗了把脸,看着跪伏在地的曹清秋。

“说吧,什么事?”

九五尊驾面前,要注重风仪,大呼小叫都不成体统,就算出了再大的事,都要先小声唤醒陛下,然后等陛下洗脸完毕,头脑清醒了,才能告知详情,当然宫变这种涉及陛下生死的就另当别论。

所以曹清秋花了盏茶时间将陛下唤醒,等陛下平了心气,洗了脸,才开口。

“回陛下,马伯远马大人被毒杀了,封逸大人调了羽林卫封锁现场,陆捕头回去歇息了!”

“真是天下奇闻!陆遥怎回去了?没守着封逸么?”

赵泰的眼神凌厉起来,这是对朝廷的挑衅,多少年没出现过了。马伯远的死真是有些可惜了,借不着这个病诸葛的力了。

陆遥,会不会有嫌疑?

“陆捕头当时就在现场,他舍命救下封逸大人,也尝试过救马大人,奈何那毒就是奔着马大人去的,马大人身体虚弱,据说连肺都咳出来一块!”曹清秋连忙解释道。

陆遥会是陛下眼中下一个红人,他自然明白,乘风而起的人,扶一下或许就有意料不到的回报。

“嗯,封逸怎样?”

“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悲痛过度,他安排卯时清查!”

“让暗卫循着投毒的路径查查,还有马伯远之前用的那条线也查一下!看来这个京都有很多地方不干净啊!”

“是,陛下!”曹清秋额头一脑门子的汗,陛下最后那句话说明了什么,或许要大清洗了!

人头滚滚,流血漂橹!他眼前出现这样一副血腥场面。

三更时分,赵泰又一次被曹清秋叫醒。看着一脸苦意的曹清秋,赵泰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不少,自嘲似的笑了笑。

最近自己的火气大了不少。愤怒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或许凶犯正以他的无能狂怒取乐!

“又有什么事?”

“安之带队回来了,惠通河方向上没有什么发现,金明池方向上飞澜山庄,上下六十余口皆死于三天前,羽林卫差点逮到凶犯尾巴,魔头程攸之被灭口,气绝之前说了正阳门三个字!”

曹清秋每个字说出来都感觉重如千钧。涉及的是正阳门,当初从龙的股肱门派,如今正道江湖的执牛耳者!

魔头程攸之,春秋门十八年前的门主,多次刺杀正道江湖人士,还有不少朝廷命官。

当时赵泰令正阳门组织众多江湖门派,围剿程攸之,剪除春秋门。

江湖一度血雨腥风,不知多少侠士死在春秋门手中,程攸之,被缉拿之后本该处死,但是他说了一件隐秘之事,事关前朝遗留宝藏,赵泰便偷梁换柱,将其匿下,关入地牢之中。

但是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开口,这是一众魔头中,除了许世良之外,最重要的魔头之一。

居然被凶犯灭了口!

他说的正阳门又是?只有三个字,哪怕多说几个字也有个方向啊!

正阳门怎么了?有牵扯?宝藏在正阳门?凶犯下一个目标是正阳门?可能性太多了,又或者他并不是要告诉真凶,而是扰乱视线?

以程攸之的性格,这些都有可能!毕竟十八年没开口说过一个字的人,他的心思没有几个人能猜得透。

前朝宝藏唯一的线索只留下这么三个字就断了。

“确认了是程攸之?”有没有可能是金蝉脱壳之计?

这种情况不得不防。

“听到正阳门三个字的人不少,安之知道事情紧要,便封锁了消息,亲自押送他的尸体回来,现在放回了地牢,大统领查勘过了,确认了就是程攸之!”曹清秋连忙开口说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赵泰毫无睡意,打起精神来,每年他都会去见一下这些魔头,今年还没见过程攸之,没想到这次去见的是他的尸体。

地牢中,徐安之和他的队员占据了地牢的另外半边。

有意思的是各自的驻地中都躺着一具尸体,只是一具是魔头的,另一具却是自己人的。

“徐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马大人?”一个一脸风霜的中年汉子开口问道,他是刑部捕头,做这行已经二十年,捕快作为高危行当,能做二十年,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徐安之就是看中他,什么都懂,什么门路都有,京都油皮子。

“你们少去惹封逸!都消停点,现在我们已经在局中了,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封逸能与他平齐,身份断然不是一个应天学子那么简单。

“还是陆遥舒坦,踏踏实实在家睡觉!我们辛苦,还有嫌疑,人家睡觉,反而可以撇个干净!”一个长了一张马脸的青年埋怨道。

“易成,不想死就给我闭嘴!陆遥入了圣上的眼,也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徐安之真相一刀将这货割了,若不是瞧上了他独特的追踪本领,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选到自己队里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徐安之,连忙起身,这个时候过来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人。

果然,那一抹明黄色龙袍映入眼帘。

“微臣拜见陛下!”众人连忙跪倒在地。赵泰摆了摆手,一旁曹清秋说道:

“起来吧!”七人起身。赵泰指了指远处那具尸体,曹清秋会意,道:

“把尸体抬过来!”徐安之连忙示意王桐和马脸汉子易成将程攸之抬了过来。

尸体面部依然带着饕餮面具,显然徐安之避免这人面目被有心之人看出来,面具就让尸体一直带着。

“摘下来!”赵泰进来之后此时说的第一句话。

徐安之穿上鹿皮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摘了下来。

“有毒?”赵泰问道。

“回陛下,凶犯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有没有毒,臣不得不防!”徐安之连忙解释道。

赵泰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他检查此人。

徐安之换了蚕丝手套,然后开始检查,先是哈了口气,在程攸之面部轻轻拍打,没有异物掉落,说明没有使用某些东西改换脸型,然后在鬓角处不断揉搓,起了淤痕依然没有与脸部分离,没有戴那种人皮面具。

仵作的手段,徐安之同样精通,这是难能可贵的。

死的真的是程攸之,他特意嘱咐,地牢中的所有魔头,行刑时,哪里都可以下手,唯独那张脸不行,验明正身,是最关键的。

看着这一张英挺如饱学之士的脸,赵泰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当年的程攸之,何等的意气风发,春秋门,震动朝野,让百官无不人心惶惶!

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他的悬赏高达万两黄金!

这样的人物,就这样死了?简单的有点让他不敢相信。他突然有些怀疑,前朝的宝藏,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他将关于前朝宝藏的卷宗都销毁了,当今心里还有这个前朝宝藏的想法的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了。

“死在他手里的文武百官有多少人?”他扭头问向曹清秋。

“一百二十八人!”徐安之等人心中震怖,这魔头居然杀了这么多文武百官!

徐安之曾在一些卷宗上看到过有关春秋门的事,但多数语焉不详。他不敢深入探查,现在这个春秋门的门主居然曾经有过这么辉煌的战绩,难怪此人是魔头之一。

“安之,这张脸就让人划上一百二十八刀。算是朕对这些臣子亡魂的一个交待!”赵泰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不由感觉一股冷意直上心头。

徐安之从靴侧抽出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在程攸之脸色划了十八刀,随后把刀递给王桐,当这七人划完,已经一丝完好的皮肤都看不见了,略带紫红色的血液在伤口上沁出,徐安之只觉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他连忙告退,赵泰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出去,其余人也都连忙跑了出去。

赵泰依然风轻云淡的看着这一切,以往的血腥场面浮上脑海,那些快要尘封的记忆。程攸之欠下的血债,算起来又岂是这一百二十六刀可以还的上的。

“朕记得,江湖中还有十余位一品高手死在春秋门手里。曹清秋,你替我划了吧!”赵泰叹了口气,朝外走出去。

曹清秋拿起手帕将一旁的匕首拾起,一刀一刀划完,他要数清楚,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

最后一刀不知何故,竟然划到了他眼球旁的肌腱,程攸之血肉模糊的脸突然睁开了眼,那弥漫的血液顿时流入他的瞳孔之中染成了血色。

曹清秋吓的,倒退了两步,匕首掉落在地。

外面的赵泰有些失望,时过境迁,这曹清秋还是那个有血性,敢替他挡刀的人么?

外面徐安之和几个部下扶墙呕吐的丑态,也让他有些失望。

都自诩为这个行当的精英,这场景就这个样子,如何斗得过那些杀人如麻的魔头,甚至劫魔头出狱的幕后黑手?

陆遥这小子不会这个样子吧?

“让陆遥给程攸之收尸,朕都没得睡了,他还睡什么睡?”曹清秋连忙出来,点头答应。曹清秋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现下更是小心翼翼。

徐安之亲自去找封逸,传令陆遥了,此刻他们可不想回到自己的驻地,面对那具恐怖的尸体。

“给正阳门的正清老道发旨申饬一下,魔头提到了正阳门,他老道要怎么给我个交待?”

一封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正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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