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也不乏有些贪心的家伙，他们丰衣足食，却想得到更多，这就是独立意识造成的弊端，往往这种人，在我们人类历史上也没有什么结局。”
“有些人为了守护自己社会的孩子、未来，会以社会、以家、以民族、以信仰为约束，有时候，他们会因此舍弃他们的生命。”
“可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生命往复，从四十年到八十年的寿命增加，没能给每个人带来安全感，死亡的风险会来自于每个意想不到的位置。”
“那么，为了社会能够稍微安全的发展，不止需要人们各司其职，更需要相互依伴。”
“有些人的死可能在你看来过于滑稽，因为你不明白独立思想下人们草木皆兵的恐惧，他们的死，却能为社会更美好的明天创造无法替代的一份力！”
说到这里时，范念念的眼神已经变了色彩。
“独立思想没你想得那么美好，这里面面对的，是更加繁琐的程序和永无止尽的风险。”许灵亥笑了起来。
“当然，个人拙见，信不信全由你个人。”
“那你救你的两个朋友是为了什么。”最后，范念念还是默默地问道。
“无论怎么看，你活着对这个社会的帮助，都要比他们两个人活着对这个社会的帮助重要的多！”
许灵亥神情渐渐变了，对于范念念的问题也不再是那副得心应手的表情。
“就是更加复杂的情感了，很抱歉这一点我也说不清，我只能说，徐尤艾救过我，也在我最绝望、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来到过我身边，所以她的命，在我之上。”
“至于张丙泞，他救过徐尤艾，我也得照顾！”
“你们的情感，太复杂了......”范念念喃喃的道。
许灵亥笑了，“没办法，这就是独立思想的弊端之一，恐怕也是最大的弊端，而且想要人类保持绝对理性，也确实不太可能。”
“别多想了，进去吧，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冷了，人类的碳基身躯对温度的需求也是很高的，你把你这肉体毁了就又要回到你们最困苦的那个年代了。”
说话间，许灵亥便站起身想要进入住处。
“我得离开了。”
范念念的一句话将许灵亥说的一愣。
许灵亥不解，“为什么？”
范念念看着许灵亥，也不知道该说那个眼神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我知道你会带上我的目的，一是为了了解我们这种文明，二是因为我在你们的身边，可以有效的避免很多的我同类带来的风险。”
许灵亥闻言，微微蹙眉。
“我想，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向你隐瞒吧？”
“你很坦诚，既然是合作，双方的目的全部放在台面上说，这一点我很高兴。”范念念平静的道。
那许灵亥就更加不解了。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办法给你们带来安全了，甚至还会带来更大的危机。”
这下，许灵亥算是明白了，“你是在担心主系统还想杀你？”
范念念点了点头，对许灵亥的猜测表达了赞同，“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就不能让我的原因让你们身陷囹圄，所以我要离开，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这可一点都不好，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到。”许灵亥失笑。
令许灵亥没想到的是，看到自己的笑容，范念念竟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那就看以后是否有机会吧，现在，我需要先把我自己身上的危险先解除了，再考虑是否还要再在你的身边做一个学生。”
许灵亥沉默了片刻，显然有些不舍，“其实没有必要，现在有唐雯珺的加入，我们的战斗力很强，庚字的活死人上有一战之力，你们应该也就只能派出庚字的活死人吧？”
“那你就太小看我们了。”范念念摇了摇头，否定了许灵亥的猜想。
许灵亥还想挽留，被范念念阻止了。
“你刚才不是说，有些东西要比生命更加重要吗？”
范念念来到许灵亥的身前，两人仅相隔一步距离，许灵亥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我知道你当时不知是为了救我，不过不影响你又想让我活着离开的冲动。”范念念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让人捉摸不透。
“按照你的理论，既然你想救我，那么在我的心中，你的生命就应该在我生命之上，我就要以你的安全为主。”
“你说的那种情感我没法理解，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更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不过，我想我要直面一次这样的情感，所以眼下我的离开，令它出现在我意识里最好的方法。”
“与你在一起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得离去。”
“你......”
言尽于此，许灵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叹息一声。
怪不得，怪不得范念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想好的。
“你真的都想好了吗？”许灵亥皱眉，仍然想挽留。
“我们大家在一起，起码互相还能有个照应，但如果只有你自己，危险的系数将以指数倍提升，你甚至可能还没能达成目的就......”
“你放心，我与主系统待在一起那么岁月，我比你要了解它。”范念念摇了摇头。
“需要注意安全的是你，主系统不会为了对付我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排出如此大的阵仗，它的目标有你一个，你自己也得注意安全。”
言尽于此，两人都沉默了。
许灵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挽留范念念，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合作，谈不上交情。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风险解除，就来找我吧。”许灵亥恢复了心情。
“嗯。”
范念念再度发笑，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打算就此分别时，范念念出声叫住了许灵亥。
“你们人类在告别时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衬托情感的动作，我记得是叫......拥抱对吧？”范念念轻笑。
“作为一个学习人类的学生，你能为我补上这最后一课嘛？”
许灵亥没有拒绝，走到范念念身前，浅浅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或许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动作带来的情绪，范念念显得非常笨拙，却也非常认真，似乎真的是把这当作一个课题，仔细领悟课文中所该掌握的情感。
松开后，范念念便头也不回的朝着他们前来的反方向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