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森林里,除了虫鸣,就只有树叶在沙沙地响着,这或许是风的手笔,也或许,是某只小兽,迈着从容的步伐,踩在了厚实的落叶上。
透过密实的树冠,璀璨的星光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即使由于树木的遮挡看不到月亮,林中依然亮如白昼。
在一处稍显空旷的草丛中,一只“蚱蜢”类的昆虫,冒出头来,头上的触须在微风里左右摆动,似是在探寻什么。
墨黑的天空被星光照得明亮了许多,一只不知名的鸟高高地站在树梢,锐利的目光下望,很快便发现了“蚱蜢”,一个猛子扎下来,尖尖的鸟喙向下,直直的冲向自己眼中可口的美食。
“蚱蜢”突然感受到风的异样,惊惶地抬起头来,夜光下辨认不出是灰是黄的鸟儿已经近在眼前,那头颅由于距离的关系,显得特别的大!
“蚱蜢”的心都好像缩成一团,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用尽全身的力气后腿一蹬跳将出去,如飞一般冲进正前方一个小土洞里。
鸟儿一嘴扎下,堪堪落在“蚱蜢”的屁股后面,一击不中之后,并不恋战,当即飞走。
那小土洞太小,“蚱蜢”的上半身磁实地卡在洞里,嘴巴里都是土渣,两条长长的后腿露在洞外,几乎被洞口卡得掉下来,生疼生疼的,但终究是保住了一条命。
“蚱蜢”的耳边似乎失去了声响,唯余劫后余生那如战鼓一般“咚咚咚”的心跳震得全身都起了共振,忽然空间扭曲了起来,周围的密林、星光、草丛、土洞统统消逝不见,眼前一片黑暗。
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又渐渐平复下来。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陷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迷迷糊糊地张开一双漂亮、迷人的眼睛,眨了眨,又很快地闭上。似是在回味着梦里那只鸟儿的模样;又似是在试图重回梦境,但那又怎么可能?!
那梦境太过真实,倏乎间就冲到眼前的巨大鸟脸,鸟头顶被猎猎的风支得左摇右摆的细柔的羽毛,又黑又亮的美丽杏眼,还有那尖喙上微弱的反光,都历历在目。最不可思议的,是那鸟儿的颜色,似灰似黄,完全不像人眼所能呈现。
“这是……我的前世?!”
带着疑惑嘟哝了一句之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在温柔的夜色中慵懒的翻了一个身,数息之后,终于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喧嚣的街道挤满了人,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的赶集是这个小县城的传统了。一般每个月阴历逢五逢十,人们就会纷纷涌上街头,或叫卖,或采买,热闹非凡。
其中夹杂着一些格格不入的身影,那是附近中学的学生。他们穿着宽大的校服,三三两两地并肩而行,向自己的学校赶去。
这些学生对沿街商贩的叫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对赶集可没什么兴趣,毕竟只是路过而已。两点钟上课,如果路上不耽搁,他们应该都能按时到校。但如果有一群五彩缤纷的小鸡崽占据了路中央这块风水宝地时,那可就不一样了。那真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学生们一路狼狈地躲闪着这些“尤物”,倒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越过了这些路障。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他们的目标前进。唯独一个短发女孩却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了又看。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没办法,她昨天晚上才刚刚梦到一群小鸡,只不过在梦中,那群小鸡的颜色是正常的金黄色,而眼前的这些却是刺目的红色、绿色、蓝色,甚至还有紫色。
她知道,那是卖小鸡的老板为了吸引好奇心重的小孩子故意染的,这种染过色的小鸡几乎不能成活。别问咋知道的,问就是买过,而且还爱过、痛过、哭过……呃,这是哪首歌的歌词来着?怎么莫名地有些熟悉?
虽然如此,短发女孩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越过这些小鸡向学校小跑起来,谁想站在教室门口晒太阳啊?!
短发女孩长相平平,圆圆的脸,小小的鼻子。但却有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上翘,明亮的双眸水汪汪地,光彩照人、顾盼有情。仅凭这双眼睛,就能知道,她就是那个梦中化为“蚱蜢”的人了。
庄周梦蝶,看来真的确有其事。就是不知道,庄周梦里的那些花花??都是什么颜色?庄周变的蝴蝶又会不会采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