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眼光一闪,看向苏苏,问道:“你想见小姐姐吗?”
苏苏放下手里的点心,扑棱扑棱嘴角的点心渣,重重的点头,挪动小屁股坐到他身边,问道:“老板,你知道小姐姐去哪了吗?还有阿醉姐姐,她们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陆离微微垂眸,下意识的蹙眉,于那双充满了慈悲的眼中透出一丝懊悔。
他道:“阿醉自由了,不会再回来了。攸宁她消去了我种在她身上的印记,我找不到她,但是你能。”
苏苏狐疑的抬眼:“我能?”
陆离心知自己失言,舔了舔唇掩饰着,微笑平和的道:“我是说,我和信芳气走了你的小姐姐,恐怕她不会原谅我们,所以你和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
苏苏欣然点头:“当然好,我们这就走吧!”
信芳面露难色道:“老板,店里来了个什么占卜师,说让我们替他寻人。”
从后面的楼梯正走下来一个脸上画满油彩的男人,他身形异常高大巍峨,手持雕刻着奇怪图腾的手杖,手杖上挂着朱红色的流苏,他微微弯腰走了下来。
“他说的占卜师,就是我。”
这人生的实在高大目测起来怎么也有九尺,绘着油彩的脸依稀可见眉目如星,露在外面的手肤色略黑,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微微一笑,露出异常洁白的牙齿:“我叫江弋,井宿界,司幽国人士。”
苏苏站起身来斜睨着江弋,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油彩,江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高兴的道:“姑娘自重!”
苏苏也不在意,捻了捻手里的朱红油彩,转头看向陆离,调皮的道:“老板,擦得掉。”
陆离淡然一笑,道:“苏苏,信芳你们去准备出门,我与江弋去去就回。”
“好!”苏苏脆生生的回答,和信芳转身上了楼。
陆离抬手斟茶推到了对面的榻几,缓缓的道:“请坐。”
江弋转身坐在了他对面,将手杖放在身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放下茶杯,便道:“我想找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百鸟。”
“你们司幽国人生来既能占卜,只是能力有些差别罢了,若想寻人,何不寻找国内有能力的占卜师?”
江弋微微蹙眉道:“我曾占卜过数次,也曾求过其他占卜师,但却连她的吉凶都无法预知。”
陆离点点头:“无人能占卜到她的任何消息?”
“恩。”江弋面露愁色,徐徐讲道:“三个月以前夏觞节。”他微微顿了顿,解释道:“便是你们清虚界的夏至节,在井宿界叫夏觞节。”
“恩,我知道了,你继续讲。”陆离微笑着帮他又倒了茶。
江弋神情带着笑,一双寒星般的双眸变得温柔,他很不习惯坐榻,便翘起了一条腿,将左臂搭在膝盖上,道:“司幽国国训,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这十二个字便将小小的占卜,对于宏观世界的重要性讲明。一个微小的占卜结果,对人的一生,乃至一个国家的影响不可预料。每年的夏觞节,全国所有的注册占卜师都会汇聚在咸英山,为司幽国和井宿界进行为期七日的占卜与祈福大会,此盛典便是响彻三千界的“祓禊(fuxi)祭”。”
占卜师的等级评定,在这祓禊祭的最后一日进行公开的评测。
若想知晓初见的占卜师是什么等级,一是看他脸上的油彩颜色,赤橙黄绿青靛紫,紫色为最高等级,共为七级。若这人并没有抹油彩出门,那就看他的手杖,手杖上的流苏颜色对应着他的等级。
江弋出身平民,他父亲毕生的希望是成为一名注册占卜师,但可惜的是,一直到他离世也没能通过祓禊祭的评测。
父亲临终之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江弋身上。于是,在这个繁花盛开的季节,江弋孤身一人背起行囊辞别故里,踏上了去往祓禊祭的旅程。
就在他离开家乡的第三夜,因为没能赶上宵禁时间无法进城,只能在野外露宿。他爬到了树上,勉强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猛烈的强光,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响声就好像在他耳边炸开一般,江弋忘了自己睡在树上,吓得猛的坐起身来,一咕噜从树杈上摔倒了地上。
“腰、腰...”他疼的龇牙咧嘴,抬眼一看,自己竟然跌倒了一个巨坑里,浓雾迷蒙之间,一个娇小的少女背着光朝他走来。
“来人可是师魁?”一个清灵的声音传到了他耳中,江弋抬眼看着那个迷雾中走来的少女,大喊道:“你,是人是鬼!”
少女背后的强光條然消失,迷雾渐渐散去,一个娇小灵秀的少女眯着眼睛看着他:“你,你是江师魁吗?”
“尸傀?你才是尸傀!”江弋捂着腰费力的站起来,这时才细细打量这女孩。
却见这少女,穿着水染蓝色的素裙,一头柔软的褐色头发盘成利落的螺髻。少女眯着眼睛笑,捂着嘴笑,绷直了两条细溜溜的小腿蹦了两下道:“不是这个尸傀,是姓江的占卜师魁首。”
“我是姓江,但却不是什么占卜大师,我想你找错人了。”
“你说你姓江,那你是不是叫江弋?”少女问道。
江弋心里有些惊讶回道:“恩。”
“我叫百鸟!特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找你的。”
江弋更狐疑了,他从没见过这个奇怪的女孩,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你占卜的预言全井宿界的人都知道,便是师魁这个称呼亦是自您开始才有的。”
“胡说!我根本就还不是占卜师,怎么会下什么预言,还全界人都知道,简直是信口开河!”他笃定了自己碰上了骗子,抬头看看天色,决定到城门边等着开城门就进城,尽快甩掉这个小骗子。
“师魁别走!”百鸟拎起裙摆追赶着他,绕到了他旁边看着他英气的眉目,微笑着道:“原来现在的你还没有通过占卜师评测。”
江弋哼了一声道:“并非所有的司幽国人皆是占卜师,也并非人人都没有自知之明。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有手有脚,做什么营生不好,偏要以行骗为生。”他摸了摸干瘪的荷包,硬是摸出来几文钱。
他突然驻足,将钱摊在手心,脸色微红的道:“我只是个平民,不值得你一骗,这点钱你拿去吃饭,别再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