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原本还绝望悲痛的众人,无不将目光聚焦于秦风身上,恨不得生啖其肉!
秦风心头一紧,努力保持镇定。
但下一刻,周围的弓箭手也纷纷拈弓搭箭,箭头皆指向他。
他可以肯定,只要蓝雪君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射成刺猬!
“现在杀了我,除了让圣玺从此石沉大海,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派人时刻看着我,让我证明自己可以力挽狂澜!”秦风不得不加快语速,以免有人突然手抖送他一箭。
蓝雪君恨恨的瞪着秦风:“你几时变得伶牙俐齿?证明自己什么,是个合格的害群之马?”
秦风自然明白,蓝雪君恨他毁灭了希望,他并未埋怨对方,只是眼神坚定,与之对视,毫无怯意。
蓝雪音上前拉住了蓝雪君:“姐姐,他说得对,无论如何,杀了他总归是弑君,只能影响士气。不如依他之言,看看他能做些什么。或许,他心中的神性能让他迷途知返……”
蓝雪君无奈的看了蓝雪音一眼,随即又恨恨的盯着秦风:“我妹妹一而再再而三以德报怨,你若再负了她的好意,便是背上弑君之名,我也要替天行道!跟我们去皇陵,请动神羽卫!”
秦风选择暂时保持沉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破落的皇城街道上,秦风被一群士兵死死盯着,跟在蓝雪音与蓝雪君身后。
扫视全城,秦风纵然只是穿越至此,也难免悲痛。
“这就是皇城么……”
这里的民众,衣不蔽体,面有菜色,不少人跪在地上喃喃自语,脸上的泪痕未干。
放在他那个世界,这是妥妥的古代饥民!
而他们是皇城的子民,因为大秦皇朝不得不屈辱求和,导致举国穷苦。
但真正触动他的,是这些人的眼神。
纵然面临国破家亡,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好似在坚守着什么。
他知道,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这个世界的人类。
“圣司大人……”
一名少女抱着瓦罐,乖巧的走了过来,将瓦罐献给蓝雪音,眼神清澈。
“这是我们一家准备的干粮和铜币,略尽绵薄之力,请您拿去犒劳前线的英雄。”
秦风怔怔的看着她手腕上绑的黑绳子:这黑绳子,代表她是之前被挑选的用于进贡劣魔帝国的少女之一,但此刻她们一家连饭都吃不饱,却还要毁家纾难……
蓝雪音顿时泪如雨下,看向蓝雪君,后者会意,叹道:“前线够用的,你们先留着吧……”
她实在不忍心,对在场的人们重复强调大秦皇朝即将亡国灭种。
少女拗不过众将士的关心,只得抱回瓦罐,看到秦风一身皇袍,神情激动:“莫非,您就是陛下?”
秦风只是惭愧点头。
“陛下,我和姐妹们商量好了,我们去劣魔帝国奉献自己,再给大家争取一点时间,您能像先皇那样,带领大家击退敌人么?”
少女诚恳的询问,使得秦风大吃一惊。
看着眼中带着泪光的少女,又看了看周围目光殷切的民众,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人族得以在这个世界存亡续绝。
无论是站在责任还是利益的角度,他都必须与他们共存亡!
轻轻擦去滑落脸庞的泪水,秦风语气坚定:“你们不必去了,只要我还活着,绝不容妖魔邪类再凌虐人族子民。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赢,我以我的人格,向我父皇,向历代先皇,向东皇太一,立誓!”
少女眼中燃起希望,含泪朝秦风跪拜谢恩。
秦风只是让她起来,不复多言。
他想起了秦正忧愁疲惫的面容,以及小时候被他抱在膝上眺望夕阳的场景。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替自己的子民顶着,却始终溺爱着秦风,无论他犯过怎样的错。
“风儿,保护好圣玺,决不可让它落入他人之手,因为你是人族的未来,圣玺能带你找回你的生母。”
回忆起秦正的遗言,前世的秦风本就孤苦伶仃,此刻也不禁怀念:“你也算是我的父皇,我会向所有人证明,其实你并没有所托非人!”
蓝雪君本就悲伤绝望,看着信誓旦旦安抚人心的秦风,此刻也懒得去拆穿他了,只是领着他一路来到皇陵。
皇陵中心大道上,一支装备残缺的部队聚集于此,所有人望向高台上的秦风,以及秦风身旁的蓝雪君等人。
这支部队人数一万五千,前面一万人,头上都插着一支鹰羽,面露绝望之色。
正是守备大秦皇陵与东海边境的后备军,神羽卫!
秦风望着底下的神羽卫,以及后方同样绝望的皇城禁卫军,心中暗叹。
这支部队,纵然装备简陋,放在地球古代,依然足以横扫百万大军。
这便是灵气的作用,修炼灵气的生灵,肉体强大。
但面对强大凶残的劣魔帝国与狼妖帝国,他们很可能一触即溃!
勉强能够抵抗两大帝国的天羽卫,已经在遮天巨手的“天罚”之下,不复存在了。
越想秦风越气,他知道荒域存在神灵,但绝不接受这是神灵对大秦皇朝的天罚!
想到这里,秦风转身看向了那具百丈青铜神像。
这是一名华服男子,头戴神冠,神态平和,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捏着剑指,直指苍天。
正是大秦帝国供奉的神明——太一!
太一,据说是荒域人族的一代人皇,亦称泰皇、东皇太一,曾带领人族,与龙族等种族联手抗敌,立于不败之地。
彼时的人族,也曾一度风光。
注视着太一神像,秦风发现自己识海之中的太古神州深处,透过迷雾能看到里面隐约悬浮着一具石棺。
在汪洋大海般的无数石棺之中,这具石棺依然显眼,棺盖上赫然雕刻着东皇太一的神像!
“原来,东皇太一和众多人族大能早已陨落,难怪人族日渐衰微。所以,太古神州里的圣宝可能都是这些大能留下的?”秦风心中暗惊,不知应该是喜是忧。
太古神州,诸神埋骨!
只是,如此大能居然会陨落,他们本该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他们又为何会被埋葬于太古神州?
“太一,我国即将覆灭!”
“太一,垂怜人族困苦!”
……
底下的将士悲痛呐喊,怆然流涕,蓝雪音则开始焚香祷告,虔诚诵念,祈求神迹。
“祭拜也只能给他们点心理作用,太一都死了……”秦风心中无奈,但也不可能说出来。
但很快,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对策!
就在此时,蓝雪君抽出腰间长剑插在地上,慷慨陈词。
“妖魔乱世,人族衰微!如今天羽卫覆灭,劣魔帝国与狼妖帝国联手,要让我们亡国灭种!”
“众将士!我们是大秦皇朝最后的屏障,一旦失守,身后的家园将惨遭妖魔践踏,我们的亲人也将经历人间炼狱!”
“我以大秦皇朝大将军之名立誓,必身先士卒,宁可战死沙场,绝不容妖魔伤害大秦子民!为了人族希望,请各位助我等一臂之力!”
底下将士们望着蓝雪君,无不紧张,但神羽卫的将士则是人人面露难色。
蓝雪君看在眼里,无奈叹了口气,催促秦风:“神羽卫建立之初,便已有军法,就算灭国,也只拥护圣玺持有者,否则必遭天谴,永世不入轮回。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秦风看了蓝雪君一眼,他很清楚,自己若想借神羽卫反抗他们,一定会当场血溅三尺!
“等等!我有话要说!”
秦风冷不防的开口,使得众人一愣。
蓝雪君正踌躇之际,已经祭拜完毕的蓝雪音幽幽叹道:“姐姐。”
蓝雪君无奈点头:“知道了。”
秦风感激的看了一眼蓝雪音,同样一番慷慨陈词,响彻四野——
“神羽卫的将士,你们一定知道:劣魔生性淫毒,最喜欢奸淫人族女人,他们恨不得攻破皇城,淫辱你们的妻女,甚至是你们的老母亲!将她们摧残至死之后,劣魔还会抽干她们的血液,将她们制成一条条肉干,蘸着人血饱餐一顿!”
“狼妖,则喜欢将幼童剖腹挖心,再用一丈的铁棍,把孩子们串在一起,像烤乳羊一般烧烤,然后大快朵颐!在此之前,他们会不停惊吓这些孩子,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认为孩子受到惊吓之后血肉会发酸,他们吃起来反而会觉得更香!”
秦风的一番惊人之语,使得底下将士勃然色变!
“这是什么意思?”蓝雪君也惊疑的看着秦风,有些后悔让秦风开口。
她不知道秦风是不是刻意打击士气,但这一刻,她听得出,秦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风没有理会身后众人,而是望着底下逐渐由惊恐转为震怒的将士,继续慷慨陈词。
“大秦皇朝的少女们,为了保护大家,甚至主动献身,充当进贡敌国的祭品!她们弱不禁风,尚且自我牺牲,只求替咱们拖延哪怕片刻时间!”
“可是我们忍心看着她们牺牲么?我们忍心让自己的亲友惨遭狼妖与劣魔的虐杀么?”
“凭什么,我们人族活得这般卑微,仍要遭受突如其来的巨手袭击,导致天羽卫覆灭?倘若这便是‘天罚’,我们的命都快没了,还能相信天命么?我与你们一样,曾对劣魔与狼妖倍感恐惧!但这一刻,除了让恐惧化为怒气,我们别无选择!”
底下的士兵,握着武器的手,从起初的剧烈颤抖,到最后坚定不移,神情也从起初的惊恐转为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