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跪在地上,太后围着雪依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雪依,雪依早已听闻太后对蓝家姐妹十分不满,不愿她进宫伴驾,知今日太后登门,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有备而来的。
雪依叩头,声音清婉平静:“回太后的话臣妾正是蓝雪依,但不知太后驾临有何指教?”
太后落座,盯着雪依冷笑一声:“好一个美貌的蓝大小姐,恐妲己在世妹喜复活亦及不上蓝大小姐万一吧。”
太后将雪依比作两个祸国红颜,雪依焉能听不出暗讽冷嘲,却也只能装聋作哑,玉面显出惶恐不安之色,连连叩头回道:“太后 千岁折煞臣妾了,臣妾自知容貌丑陋粗鄙,不敢惊了凤驾,因此才不敢轻易抬头。”
“好一个容貌丑陋粗鄙!好一张能言善辩的敲嘴!你们听听,这可是变着法儿的说你 们丑陋,不堪侍奉圣驾呢!”太后明摆着欲刁难雪依,鸡蛋里面挑骨头,专拣字眼抠。
“臣妾等俱有自知之明,不及雪依姐姐万一。”几声莺莺呖呖娇啼,带着几分轻视与不屑。
雪依自知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只好俯首趴跪在地上不再说话,太后瞧着她冷冷的道:“怎么?怎么不说话了?哀家听闻蓝大小姐一张伶牙俐齿竟让皇上改变圣意,将那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轻放了回去!可有此事吗?!”
太后一言,雪依方才明白太后的来意,她既不能为父分辨亦不能为己争辩,只能无言顿首,聆听太后叱责。
太后看着雪依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这些时日皇上为了雪依和她这个母后明争暗斗,所有的一切她这个太后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皇上竟私纵蓝广一事,着实令她十分恼火,想蓝广所犯谋逆大罪实在是罪不容诛不可饶恕,不想皇上竟为雪依轻轻一言就将蓝广放回了丞相府!
太后得知蓝广被放回丞相府后,怒气冲冲直奔御书房,本想去质问皇上,御花园巧遇巩徵岫,巩徵岫知道太后之意后,忙跪在地上拦住她:“太后千岁且息雷霆之怒,容臣妾一言可好?“
太后本就喜欢巩徵岫,忙拉着她起来说话:“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识大体的孩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巩徵岫谢恩毕,随着太后缓缓行走,边走边道:“太后娘娘,您一片深心为皇上为邀月为黎民百姓,然此时皇上既沉迷于渝王妃的美貌,自然听不进去只字片语,且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此去强行要皇上将蓝广下狱,倘若龙颜不喜,岂不是伤了母子间的感情?”
太后长叹:“哀家亦知有些莽撞了,只是蓝广那厮实在可恨可恼,竟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让皇上宽恕了他!”
巩徵岫一笑:“皇上此时欲讨好渝王妃,自然不会将她的爹爹下狱,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太后若想皇上做一代明君,就要在皇上身边人做计较啊。”巩徵岫一言提醒太后,太后立时传旨,凤驾方才来到渝王府。
或是先入为主的成见,此时的太后怎么看雪依怎么不顺眼,雪依的柔婉和顺落在她的眼中反倒成了矫揉造作虚以为蛇,见雪依沉默无言顿首在地,太后一声冷笑:“好个大胆的狐媚东西,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可你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件不是要皇上为难!若不是为你,皇上怎么会轻易放过一个欺君谋反之人!”
到了此时,雪依知道自己不说话亦不能躲过今日一劫,只得大胆进言:“太后娘娘在上,臣妾亦知后宫不得干政,况且臣妾不过是一个待议之身,怎敢妄言朝政,皇上英明智慧,乃一代明君,既是将丞相无罪开释,其中定有道理,并非任何人一言可以妄为的。”
“哟哟哟,听渝王妃如此一说,倒是哀家错了,哀家身为后宫犯了干政之嫌,又妄自揣测冤枉了无辜,依着渝王妃的意思是不是该拉出去斩了才好呢?!”太后豁然站起,盯着雪依,双眸放光。
雪依顿首:“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只是据实回奏!”
“大胆的妖女,竟敢冲撞太后,来人啊!掌嘴三十!”雪依一言才落,巩徵岫见太后长眉倒立,怒目而视盯着雪依,厉声命令两旁的嬷嬷上前掌嘴。
四个嬷嬷见太后默许,如狼虎一般上前一边一个扯住雪依,另一个轮圆了胳膊,手落在雪依的脸上“啪”的一声,香腮顿时留下四个手印!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我们王妃的身子……!”
“柳侬!你不要命了吗?!还不退下?!”柳侬见雪依云鬓歪斜,嘴角沁出鲜血,哭着跪爬到太后的身边,本想说出雪依如今有身孕之事,被雪依一声断喝止住,她看着需要红肿的脸庞,雪依缓缓的摇摇头,示意柳侬不能说。
太后见她主仆二人的神态,忽然想起那日成帝所言,成帝说起雪依已有身孕,而她腹中的孩子乃是成帝的骨肉!
据成帝所言,当日渝王萧逸宸欲为王府留下血脉,苦苦哀求于他,怎奈雪依不允,兄弟二人只好药昏了雪依,将生米煮成熟饭后,雪依无奈只得忍辱从命。
“住手!”太后制止行刑的嬷嬷,她情知倘若真的将雪依腹中胎儿打落,成帝会恨她这个母后的。
太后的目光落在柳侬身上,冷哼一声:“既是你为你的主子求情,少不得就受些皮肉之苦代她受刑,给哀家狠狠的打这个刁奴!”
嬷嬷对雪依还有三分顾忌,毕竟日后要进宫为妃的,可是对柳侬这个丫鬟却全无怜惜顾念之情了,啪啪啪啪的耳光声顿时响起,眨眼间柳侬一张脸红肿青紫,已经分辨不出她的旧容貌!雪依心疼柳侬,跪爬上前抱住嬷嬷的手臂哭向太后:“太后娘娘慈悲,饶恕了柳侬吧,臣妾一人之罪,甘愿一人领罚……..”
泪滚滚而落,柳侬拼命的摇头,想要说话,怎奈两腮痛不能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任眼泪四溢,用目色阻止雪依为她求情。
“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你如此心疼你的奴才,哀家就成全你!连这个贱婢***!”太后一声冷笑。
眼见雪依和柳侬俱无法逃过这场灾难,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人来,边跑边喊,声音都已变了腔调:“住手!朕看谁敢!”随着喊喝声,成帝身着龙袍奔进屋中,看着地上依然哭成泪人的雪依,雪依抬头看是成帝,眼泪愈加的肆意淌下,四目相视,雪依的眸色哀婉凄伤,成帝的眼神心痛哀切。
成帝上前一脚一个踹倒行刑的嬷嬷,俯身挽住雪依的双臂欲要拉她起身,雪依不着痕迹的摇摇头,以眸色示意成帝先给太后见礼,成帝只得跪在雪依的身侧给太后行礼:“朕拜见太后,不知太后凤驾因何来在渝王府?又不知雪依如何得罪了太后,竟惹太后如此生气?”
太后见到成帝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由的心灰意冷落下泪来,凄怨言道:“皇上这是在向哀家问安还是向哀家问罪?若是问安,可以平身落座了。若水问罪,哀家自知今日伤了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皇上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不必来问哀家的意思。”
成帝亦自知适才有些情急失礼,忙顿首在地:“母后万万不可动怒,原是儿臣的不是,雪依尚在病中,儿臣见嬷嬷们出手狠重,一时情急冒犯母后,请母后责罚。”
太后知道此时该见好就收,她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唉……..哀家也不过是白操了这份闲心,皇上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哀家日后再也不过问蓝家大小姐的事情了!“
“儿臣恭送母后回宫!“成帝见太后起身,亦不挽留,跪送太后离开渝王府,连忙叫太医进来给雪依看伤。
杜若已经哭成了泪人,抱着雪依看看柳侬:“好好的怎么老妖婆就来了?!“
雪依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成帝,忙喝止杜若:“大胆的丫头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掌嘴?!“
成帝出言制止了雪依:“算了,这个丫头也是护主情切,只是日后随你家主子进宫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朕救的了你们一次却不一定能救两次,救的成两次却也未必能次次救你们无事。“
杜若一撇嘴:“还在咱们王府就已经受尽委屈了,一旦踏进那个大笼子,还不知道太后怎么收拾我们王妃呢?!“
说话间,秦太医以及宫中的其它太医来到门外:“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成帝忙摆手示意大家平身:“免礼平身,秦太医,快来看看王妃的伤有无大碍!”
秦太医领命垂首而进,其它太医尾随其后,雪依忙道:“我的伤并没有什么,倒是柳侬那丫头,还要烦劳秦太医大驾,给好生看看。”
成帝知道雪依心疼柳侬杜若,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见秦太医目中露出探询之意也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雪依之言,柳侬此时已经被雪依按在软榻上,秦太医上前仔细的看过柳侬的脸颊,沉思片刻,提笔刷刷点点开了药房递给杜若:“姑娘按方子抓药,一日三次涂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