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直暗地里关注着胤禛的动向,得知康熙定了胤禛随行塞外,本来还遗憾,这才分开两个多月,又要分开。可胤礽没想到,康熙竟又下旨由胤祉代替胤禛前往。再一打听之后,才知道这自然是胤禛在乾清门外跪了几个时辰求来的结果。胤禛如此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胤祥,胤礽绝不会想当然的认为胤禛是为了他。胤礽深感挫败,他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就连他那点心思对他的影响都不复存在了。不止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少了,就连他请他来坐坐都推拒了。
这些日子,胤礽更是心中无比煎熬,每日都听的何玉柱禀报,胤禛是如何如何待胤祥。胤祥丧母他可以理解,可是胤祥也不小了,有必要担心成那个样子么。胤祥失去额娘是需要人陪,可他呢,他却连一天有额娘是滋味都不知道,禛儿他怕是已经忘了。原来他以为他和禛儿才是同命相连,可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该被挡在门外的人。
胤礽不禁在想,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再怎么把心掏给他,都比不上那个自出生起就一直受到照顾的胤祥么,这样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即使他现在告诉他,他想像以前一样,做回以前不分彼此的兄弟,怕都是不可能了吧。胤礽再仔细想想,好像是自从胤祥出生,他和禛儿之间,便开始多了一个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不再只属于他自己了。
何玉柱见胤礽脸色暗沉,明显是隐忍着怒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奴才……”
“说,一字不漏。”尽管听了就是折磨他自己,但他还是宁可受折磨,也要知道。
“四贝勒爷好像受了伤,皇上宣了太医过去。”
“怎么早不说,更衣。”胤礽听了狠狠瞪了一眼何玉柱,疾言厉色的问道:“他人现在在哪?”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是要去看看胤禛。尽管他生胤禛的气,觉得胤禛太过在意胤祥,可他还是没办法不去在意他。
“四贝勒爷回了五所,没有再去十三阿哥那。”何玉柱以为说了胤礽会高兴,可胤礽的脸却更沉了。
胤礽苦笑,他是太了解禛儿了么,一眼就看穿他是不想让胤祥看到他受伤才回去的吧,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了。伸手等何玉柱替他打理好,胤礽还是叫何玉柱准备了些上好伤药,可又一想,他又不能让胤禛知道他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便又先叫何玉柱收着了。
一路急匆匆的赶到五所,径直就走到三进的书房,一看苏培盛守在门外,心想,他果然在里面。胤礽对苏培盛点头示意了下,手刚在门上,就要习惯性的推门而入,手下动作一顿,还是拍了拍门。苏培盛适时在门外喊道:“爷,太子爷来了。”
胤禛正自己涂药,康熙派的太医早已经被他打发回去了,一听胤礽来了,当即把卷起来的裤腿放下,收拾好,下床。打开门,见胤礽满眼焦急,胤禛别开眼去,让开身子,请胤礽进门。
胤礽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药膏味,心知胤禛在做什么,还是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这屋里怎么一股药味,怪刺鼻的。”
“二哥来我这是?”胤禛知道瞒不过去,便转移了话题。
一听胤禛这话,胤礽的火气当即便上来了,没有忍耐住,语气不好的说道:“来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还要一个人躲着自己上药!”
“小事,不算什么。”胤禛还是从胤礽的话里抓到了关键,就是他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略一想,就知道了。胤禛心里苦笑,原来他也开始对他不放心了,否则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他吧。
胤禛显然是误会了胤礽,胤禛绝想不到胤礽如此做只是想知道他一天在做些什么,从而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他是时时刻刻能看到他的。这种以解相思之苦的方式胤礽自己也很不认同,可他不这样做,更会发疯,会更加猜忌,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小事?”胤礽压着胤禛坐下,不顾胤禛的推拒,拉起胤禛的裤腿,便看到两个膝盖已经泛红,“这叫没事?”
“我已经上过药了,应该无碍。”胤禛心里更加无力,他关心自己,他很感激,可如今他这样对他的关心,他更加无力承受,也承受不起。
“你为了别人把自己弄伤,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不好受吗,总之对你来说,其他人都要比我重要,比我好是吗?”说完这话,胤礽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这是在祈求他在他心里给他留点地位么。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里便会有一个声音冒出来,说他是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大清的主人,他想要什么得不到,更何况是一个人,他根本无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他自己,即使得不到的他的心,他也要得到他的人。可这种想法刚刚一冒头,便被他自己及时的压制下去,得到人得不到心,那又有什么用,最终最失败的还是他。
“二哥,已经过了这么久,你竟还看不开么,我从没有把别人看的比你重要。”我与你保持些距离,只是想你能慢慢放下,你应该能明白,可我却没有想到,你却在我身边也安插了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
“是吗,我看这宫里,没人比你的十三弟重要。”胤礽赌气一般的说道,“你说你这阿哥所,你几天才回来一次。”
“二哥,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比如什么细节之类的,要不要我事无巨细的跟你说一遍。”胤禛毕竟也是做过皇帝的人,这些年一直极力收敛控制自己,但也极不喜被人监视,除了康熙派的人,其他安插在他内院的钉子都被他拔了。他没有想到,胤礽也如此。
胤礽语塞,心里苦笑,只要遇到他,什么理智,什么控制都被远远抛在一边,他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绪,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禛儿,二哥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看不到你我就会胡思乱想。”胤礽上前抱住胤禛,连忙解释道。说话间语气越来越低沉,“禛儿,二哥觉得似乎离你越来越远了,好像你眼里除了胤祥谁都已经看不见了,我怕我已经彻底失去你了。”
胤禛挣脱开来,深吸口气,神色间满是疲惫的说道:“二哥,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现在看来,我还是错了。”当时没有狠心来,是他的错,否则,他应该早就放下了吧。
“别说了!”胤礽打断道,“你觉得你说了,我就会从此死心?那根本不可能。”
“二哥,我对你只会有兄弟之情,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胤禛的话没说完,胤礽已经抬脚夺门而出。听到门外哐的一声,胤禛出去一看,原来门外立着呆愣住的那拉婉兰,地上是摔碎了的茶壶和茶碗。
那拉的手紧紧地绞着帕子,时隔多年,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只会出现在她梦里的可怕眼神,原来那个可怕的人不是别人,是太子,是他!那拉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现在她自己终于明白,她到底忘了什么,也明白了为何她会不由自主的排斥太子。
胤禛看着目光有些呆滞,不知想什么的那拉,扶住肩膀,唤了几声,才见人缓过劲来,问道:“婉兰,你怎么了?”胤禛看那拉的样子,心里不禁在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你过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爷,太子爷他,刚怒气冲冲的出去,吓了我一跳。”那拉定了定神,巧妙的回答了胤禛的问题,至于胤禛的言下之意,她也明白,他是不希望她听到一星半点的话的。可最后两人最后的话,她却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再联想到太子多年前看她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事,就是一点小事争执了两句。”说着胤禛便牵着那拉去了那拉的屋子,没有让那拉再进去书房。那拉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震惊后怕种种情绪全部压了下去,适当的表现出一点受了惊的样子。被胤禛安慰了几句,然后再问了几句胤祥的情况,便顺着胤禛心里的意思,劝胤禛去胤祥那里,所里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胤禛坐了一会,便又急着走了,那拉见胤禛就那样走了,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就剩下她一个人,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整个人也瘫软了。不由自主的,一点点的回想着每次见太子和胤禛时的情形,一旦摸到一点,所有的猜想都顺着得到了印证。那拉这才意识到她发现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事情。现在太子还能控制,可看他方才的样子,将来呢,那拉突然不敢想。可她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守这个秘密,至于当年的事,也只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坐着累了,就那样靠坐着睡着了,梦里,她梦到太子的心思被康熙发现,结果,康熙却牺牲了胤禛,保全了太子。惊醒后,全身冷汗,睁眼看到熟悉的屋子,才想到那只是个梦,可梦里的恐惧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这次被四四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二哥还是在四四对十三特别照顾的情况没能沉住气,╮(╯▽╰)╭
ps:本来我说这周要日更的,结果昨晚大姨妈,就码了一点,后面几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