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大殿旁,汪如海看着回廊下,小太监李广和另外一个青衣小太监嘀嘀咕咕的站在了一起,不由轻声一叹。
自己到底是老了啊。如今宫里的这些个小子们啊,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精明了。
别的不说,单看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个小李子,当初在自己手下时,也不过是个*岁的孩子。如今这才几年的功夫,到底已是大不一样咯。
这小李子,回慈宁宫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已经在四处安插上了眼线,
这个青衣小太监,若是他没有老眼昏花看错的话,应该是御花园杂役房那边的人吧。
有意思,没想到在宫中不动声色的潜伏了几十年的刘洪,如今竟然也出手了。他还以为,那个老东西,会一直在御花园那个地方,等死呢。
只是,刘洪此人,不是一向不蹚宫中这趟浑水的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对方却是倒向了太子那边呢?
想到这里,汪如海不由邹眉摇了摇头。
老咯,老咯,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宫中之事了。
这前几日,宫中还暗中传出了太子中毒,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可这才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个消息却硬是被长春宫万才人有孕的消息,给压了过去。
可太子到底有没有中毒呢?自己这个慈宁宫的总管大太监,竟然是不知情的!
那这个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除了这慈宁宫,便只有对太子出手之人,才会知晓太子的伤情了吧?可对方既然是传出了这个消息,想来太子殿下是真的曾经中过剧毒吧?
只是,这毒,为何周太医又没有查出来呢?看来,那日救了太子殿下的张婉姑娘,恐怕也很是不简单啊!
这个深宫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啊。
哎!汪如海一叹之后,甩了甩手中的佛尘,这才转身向内殿走去。
罢了,罢了,这宫中之事,就由得他们去闹腾吧,自己只要跟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安心养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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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轻叹一声,视线便不由自主的从手中的史书之上,移到了一旁温婉而坐的少女身上。
书上所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便是张婉姑娘这样的吧。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外表冷清温婉的女子,实则却是杀伐果断刚毅异常呢。
这一次,自己能死里逃生,再反手布下这一局,倒是多亏了这张姑娘了。
“殿下,”小太监李广的声音,将朱佑樘的心思从张婉的身上拉了回来。“汪直果真去了关雎宫。”
李广一边回话,一边却把视线偷偷的瞄向了端坐在一旁的张婉身上。
这位张姑娘,果真是不同凡响啊。殿下为了她,竟然将书本拿反了都不曾发觉。难道,这一位,便是东宫未来的女主人了吗?
小太监的心思,朱佑樘却是无心留意。
“张姑娘,”他见少女的视线转了过来,便起身走了过去,“果真如你所料,那汪直果然是先去了关雎宫。”
张婉闻言起身,却走到了一旁的窗户旁,抬头看向了外面的漫天大雨。
几息之后,她回过头来,冲着朱佑樘点了点头。“殿下,坤宁宫的王皇后,恐怕就要过来了。”
果然,张婉话音刚落,便有小宫女进室内禀报。
“殿下,”小宫女躬身行了一礼,低头回话,“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了。汪公公让奴婢过来传话,太后娘娘请您和张姑娘去前殿一趟。”
说完,小宫女又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边。
“张姑娘,”朱佑樘一边拿起自己的外衣递给了李广,一边转头看了张婉一眼,“母后和母妃过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好。”张婉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王皇后,果真是一个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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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朱见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了下方的臣子。
“白老爱卿,你奏折上所言,可是实情?”
两都御史白大人,却是本朝最著名的黑脸御史大夫。此刻,他见上首的天子问话,一张黑脸,更是显得凝重肃然。
“回陛下的话,”他作揖向前,躬身一礼,“老臣刚从城外回京,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他离京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没想到这一回来,竟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他若是不一管到底,岂不是辜负了百姓送他的这黑脸青天之名。
“陛下,老臣……”白大人正准备开口,再仔细的说上一说城外的百姓之苦,却见执笔大太监张怀恩快步的小跑了进来。
“陛下,”张怀恩匆匆走到天子的身后,低头说了起来,“西厂的汪直来了,正等在殿外呢。”
说完,他又微微抬头,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下方的白大人。
这位黑脸御史,此次回京的时机,倒也真是巧啊。
朱见深听闻汪直来了,冷笑一声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宣。”
汪直低头躬身迈入了御书房之后,径直便跪倒在了龙案之下。
“老奴汪直,给陛下请安。”待他三拜九叩的行了大礼之后,再抬头看到一旁的白大人时,却是不由一愣。
这位替陛下巡查八方的黑脸御史,怎么在此时回京了?他手上的西厂,和对方手中的御史台,一向便有些不和。
此时,这位白大人在场,对自己可是很不利啊。
汪直脸上的那一丝诧异,自然瞒不过皇帝朱见深的眼睛。
“汪直,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他看着下首跪着的臣子,脸上却是看不出分毫的喜怒之色。
汪直见天子的神色没有一丝的异常,这才放心了一些。
“回陛下的话,老奴查过了,最近宫中朝廷,并无什么大的异常。”至于那两具刺客的尸体,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贵妃娘娘不是说了吗?这人,既然已经死了,那这到底是她关雎宫的人,还是那太子东宫的人,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端是看圣心所向罢了。
而汪直却知道,论圣心所向,这天下间,自然没有人能比得上关雎宫的皇贵妃了。
想到这里,汪直一抬头,便将在心中琢磨了无数遍的说辞道了出来,“陛下,要说异动,唯一的异动,便是宫中前些日子发现的那些刺客的尸体了。”
“微臣怀疑,那些刺客的出现,和东宫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