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看着一身粉红宫装的张婉,不由微微一愣。
一向身着白衣的张姑娘,这一换上了粉色的衣衫,倒是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了。
“张姑娘,你来了。”朱佑樘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书,点头笑道。“昨夜,真是多谢姑娘了。”
张婉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少年,也不由微微一愣。
这宫中的太医果然是好手段,昨夜这位殿下还一脸的苍白虚弱,今日却已经能脸色红润的下床行走了。
“见过殿下。”张婉曲身福了一礼,“殿下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上了很多。然,昨夜之事,殿下却不用挂在心上。”紫薇冲煞,自己已然入局,救他,也是为了帮自己而已。
怎么能不挂在心上呢?朱佑樘笑着摇了摇头。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张姑娘,昨夜大恩,我朱佑樘自然会记在心间。”他看着对面的少女,一脸的认真。
“殿下,”少年人的认真,却让张婉有总莫名的心慌,“昨夜之事,我也不过是……”
“张姑娘,”少女眼中的那一丝慌乱,让朱佑樘眼中一亮,却笑着转移开了话题。“周太医说,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在结痂了,而且,周太医也并未察觉,我曾中毒之事。”
书上不是说了吗,感情的事情,自是需要细水长流的。他和她,自然也是来日方长。
这个时候,他转移开话题,一来是因为时机不对,二来昨夜之事,他也想问个分明。
昨夜周太医离开时,那满眼的疑惑,朱佑樘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
昨夜,他和那些杀手打斗之时,砍在身上的那些伤口,分明是刀刀入骨。自己昏迷前,也有毒气攻心的症状;可为何自己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口变浅了不说,连体内的剧毒,似乎也已经被清除了个干净。
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是这位张姑娘的手笔!
“姑娘可懂医术?”他看着她,目光明亮,神采莫名。
懂医术吗?张婉点了点头。当年她修炼闲暇之余,的却曾在师门的藏书楼中,翻看过一些医书。
“略懂一二。殿下昨夜昏迷之后,便是我为殿下处理了一下伤势。”她抬头看着她,目光坦诚。
如今,这位太子殿下既然问起了此事,想来已经是对自己的伤势,有所察觉了吧。
他既问,她便答。
“殿下有所不知,”张婉浅笑着开了口,“张婉幼时,曾跟随一位隐身在乡间的高人,学过一些傍身之术。”
他们同是局中之人,既是同盟伙伴,她向他坦诚一些,也是好的。这一来,盟友之间,自该坦诚;二来嘛,她也借此告诉对方,她张婉,自有和一朝太子同盟的资格。
至于自己的这一番话,是否可信,张婉却并不担心。毕竟,这个世间,本就奇人异事辈出。这大明的开国皇帝身边,不还有刘伯温这样的能人吗?
想来,自己的这一番说辞,应该不会令人生疑才是。
朱佑樘看着张婉,眼神却是更加的明亮。眼前的少女,难怪如此的特别;原来,她幼时,竟然有如此的奇遇吗?
看着眼前的少女那自信飞扬的神色,朱佑樘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心跳加速脸色发烫,于是,他转身向前几步,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带着雨意的清风拂过,朱佑樘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终于是消退了一些。
“张姑娘得此奇遇,难怪当日在藏书阁中,看书奇快了。”他转头看着她,温和含笑。
他还是问出来了吗?张婉低头一笑,眉梢眼角皆如春风而过,娇俏喜人。
“殿下,那不过是用了取巧的法子,为的,便是多看一些书而已。”她抬头,迎着少年的目光,清澈如初。
“姑娘博学,这看书的法子也很是特别。”朱佑樘别开了视线,微微转头,看向了窗外漫天的大雨。
对面少女的目光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让朱佑樘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自然。
“殿下过誉了。”张婉随着他的视线,同样看向了窗外的漫天大雨。“师傅曾言,多看些书,总是好的。”
这漫天的大雨,还有那些在大雨中受苦的百姓,便是她和对面的少年,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张婉看着朱佑樘的侧影,暗自一叹。若不是为了替你续命,我又怎么会解开封印,引出这场暴雨?
命中注定,你,我,都必须要为此事,背负上相应的责任。
从身后传来的视线,让朱佑樘更加的不自然了起来。
他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耳根不再那么发烫之后,这才回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少女。
“张姑娘,”他看着她,按下了心底最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今日我找你来,还有一事相询。”
“哦?”张婉挑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过去。“不知殿下找我,可是有何吩咐?”
见张婉微微一愣,朱佑樘又赶紧开口解释了起来,“张姑娘,昨夜那两名杀手的尸体,可还在藏书阁中?”
昨夜自己受伤过重,昏迷之后,也不知这张姑娘,将那两具尸体,藏在了何处?
那两具尸体吗?张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殿下,”她看着朱佑樘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那两具尸体,昨日,已被我连夜送到了关雎宫中。”
想到昨夜万贵妃那花容失色的模样,张婉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明显了。
送去了关雎宫吗?朱佑樘本来还有些不太明白,可他见眼前的少女那越发明媚的笑容,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自己原本是想将那两具尸体送到父皇的面前,也好给某些人一个警告。可如今,这位张姑娘,竟然直接送去了关雎宫。
这位张姑娘倒是杀伐果断,不肯吃半点亏啊。
“张姑娘,”朱佑樘深深的看了张婉一眼,“你既然将尸体送去了关雎宫,以姑娘的聪慧,想必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吧。”
“不错。”张婉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如今,她要对付万喜,这位太子殿下却要防着万贵妃;正是因此,她和他才是同路之人。
“那不知姑娘对昨夜之事,有何看法?”朱佑樘别过了头,再次看向了窗外的大雨。
她已经猜到了昨夜之事的始末,却仍是愿意帮他。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中,自己也是不同的呢?
“殿下,”张婉闻言,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提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我前几日在藏书阁中,曾看到了一册本朝的起居简录,上门记载了一些西厂的来历。”
西厂?朱佑樘听到这里,不由一惊,诧然回头。
今日一早,母妃才暗中传来了消息,想要借此除去西厂的汪直。自己这边,刚刚才拿定了主意,这张姑娘却又在此时,不谋而合的提出了此事。
难道这是巧合吗?不,朱佑樘更相信,这是心有灵犀,也是缘分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