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达集团爆雷的当天中午,唐昕乘坐飞机赶到京城,下飞机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蒙白山,得知他正在家里与人谈生意,忙叫了一台的士径直赶赴他居住的别墅区。
“唐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卖几幅字画出去,你给我在价格上把把关。”
蒙白山在别墅门口迎住唐昕,满脸愁容地说。
唐昕察言观色,感觉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忙问:“蒙先生,上次你不是告诉我说轻易不出卖藏品了吗?怎么今天一次就要卖出好几幅字画?”
蒙白山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是狗改不了吃屎,无药可救了。上次承蒙你给我鉴定了藏品的真伪,然后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卖了两幅画给海源集团的袁董事长,还另外卖了几件瓷器给朋友,合计三千万元左右。还掉我所欠债务后,还剩了一千万元左右。
“就在五天前,我在几个朋友的蛊惑下,带着这一千万元去了一趟澳门,想搏一搏运气。最开始的时候,我手气蛮好,大概赢了六百万元。我觉得差不多了,便买了飞机票准备回家。但是,我那几个朋友反复劝说我,要趁手气好的时候多赢一点,弥补一下过去在赌场的亏损。
“我是个耳根很软的人,经不起他们的蛊惑,便退了飞机票,继续在赌场里玩。谁料,我的手气开始急转直下,仅仅两个小时就将赢的六百万元全部输光。我不甘心,于是便加大了投注金额。结果越输越多,不仅将自己带的一千万输光,还欠了那几个朋友五千万元。”
唐昕皱着眉头听完,问道:“蒙先生,你那几个朋友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澳门赌场的掮客?”
“那倒不是,他们都是经营古玩字画的,跟我爸关系很不错,偶尔也在我这里买一点字画。”
唐昕凝神思索了一下,用很郑重的语气说:“蒙先生,我觉得你那几个朋友就是合伙来坑你的。我想问一下:他们在赌场里借钱给你时,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比如说,要你以家里的藏品作抵押?”
“有,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要我以家里的藏品作抵押,还说我不管输多少,他们都可以借给我。”
唐昕又问:“你刚刚说正准备卖几幅字画出去,买画的就是那几个借钱给你的人,对吗?”
“对,其实我说‘卖画’并不准确,真实的情况是他们来我这里挑选藏品,然后抵偿我欠他们的债务。”
唐昕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蒙先生,赌博乃万恶之源。一个人只要沾上了一个‘赌’字,哪怕万贯家财也可能一夜之间耗尽,你可千万要吸取这个教训啊!”
蒙白山赫颜点头道:“其实这个道理我懂,但有时候就是抱有侥幸心理,还有点不甘心,总想着有一天会时来运转赢大钱,结果越陷越深。唉,总归是我自制力太差吧!”
“你最后那句话说得好,古人云:‘胜人者力,自胜者强!’一个人只有不断战胜自己,才能获得成功。你吃亏就吃在自制力太差,所以才会几次都跌倒在同一条河流里。走,我们进去看看。”
进入别墅后,唐昕看到三个中年人已经各自选了两三幅字画,摆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等着跟蒙白山谈价。
看到唐昕跟在蒙白山身后进来,那三个人以为是他的晚辈亲戚,都不以为意。其中那个年纪大一点的笑着对蒙白山说:“蒙老弟,我们三个人选出了三幅画、一幅字帖,估值正好在五千万左右。你对自家藏品的真伪、价格应该是清楚的,请你看一看,我们的估值是不是恰当?”
蒙白山看一眼唐昕,见他不动声色,便走过去打开那三幅画,仔细看了一下,转头问道:“辜总,这三幅画你们分别定价多少?能不能跟我说说?”
被称为辜总的那个人走过来,拿起最上面那幅画,说:“这幅画是张大千的荷花图,我们估价是一千八百万元。这个价格算公道吧!”
另外一个中年人补充说:“老蒙,你应该知道,前不久的一次拍卖会上,有一幅张大千的荷花图,名字叫《玉殿清荷》,尺寸、规格、装裱、画风,都跟你这幅荷花图差不多,甚至比你这幅画还要好。那幅画的起拍价是一千一百万元,最后以一千七百多万元成交。因此,我们给你这幅画定价一千八百万元,其实是高估了的。”
这幅荷花图唐昕看过,是真品,当时的估价是一千六百万元,这一点蒙白山记得很清楚。
因此,他点点头说:“没错,这幅荷花图价格还算公道。”
另外的两幅画,分别是傅抱石的一幅《仕女图》、黄宾虹的一幅山水画,辜总分别给它们定价一千五百万元、一千二百万元,都超出了当初唐昕的预估价格。
蒙白山开始以为这三个人会借机狠狠压价,逼迫自己将这几幅名画低价卖给他们。没想到,他们开出的价格竟然高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等于让自己占了数百万元的便宜,不由心下窃喜,对辜总等人拱拱手说:“三位都是厚道人,没有趁我危难之时压价购买我的字画,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辜总也对他拱拱手,慨然道:“蒙老弟,我们三人都是你的故交好友,怎么可能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事情呢!再说了,你是在我们的鼓动下才去澳门的,且输了那么多钱,现在我们多花数百万元购买你的字画,也算是表达我们的歉意吧!”
另外一个人接口道:“老蒙,要不我们现在就签协议?只要协议一签,我们马上将借条奉还给你。”
蒙白山连连点头道:“行行行,我们现在就签协议。”
就在这时,唐昕忽然一指茶几上那幅字帖,对蒙白山说:“蒙先生且慢,这幅字帖你还没看呢,也没有估价。”
蒙白山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幅字帖,笑道:“怎么没估价?那三幅画合计四千五百万元,这幅字帖就是五百万元啊,已经够多了。”
唐昕看一眼脸色突变的辜总等三人,将蒙白山拉进卧室,很严肃地问:“蒙先生,请你告诉我:在此之前,辜总等人看到过茶几上的那幅《其书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