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无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不过房间明显不是禾坑村乡下阿平房子里面的房间,那栋没装修的房子很简陋,房间也一样,光秃秃什么都没有,还能看见红砖和水泥。
现在这个房间却是一片雪白,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被褥,一切都是白的。
这是在医院吗?
梁无艳又感觉又不太像,医院的床没有这么大,空气中也闻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
自己到底是在哪儿?
梁无艳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手软脚软,浑身无力,仿佛跟几个小鲜肉疯狂了三天两夜似的。
好不容易,她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还下地走了几步,可是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完全看清楚房间的布局与配置:一床,一桌,一椅,一门,一个小窗口。
熟悉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古堡那些苦奴的房间,不就是这样的吗?
自己回到古堡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在惠城的乡下,怎么醒来之后就在几千公里外的古堡了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经历了什么?
梁无艳不停的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或许也有吧,但她不敢确定,因为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在房间里躺着,等待梁少秋回来。
在梁无艳看来,梁少秋找个丫鬟其实也不错的!
梁少秋算是她的禁脔,只要她动动手指头,这个家伙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敌人的敌人未必是她的敌人,但禁脔的丫鬟却等于是她的丫鬟。
这样美好的想着,她感觉阵阵困意袭来,实在挡不住,她就睡了过去,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人都是要睡觉的,梁无艳也一样。但她并不是那种一睡着就像死了一样的人,恰恰相反,身处在古堡那种变态云集的地方,她十分醒睡,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醒来。
以她警惕与多疑的习惯和性格,绝不会这么糊里糊涂在睡梦中被人挪了几千公里而没有一点反应的。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她中招了,被别人暗算了。
这个暗算可能是在食物中,可能是在水中,也可能是在自己接触的东西中,甚至可能是在空气中。在古堡中接触了那么多神通广大的变态,她觉得一切都有可能。
只是谁会暗算她呢?
阿平?
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本事吧?就算是他,可他有什么理由呢?
范明?
他倒是有那么点可能的,可是这个的窝囊废有那么大的胆子吗?他应该知道激怒她的下场是多么恐怖的。
除了他们俩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被她视作禁脔的梁少秋!
梁少秋是有可能害他的,而且是所有人中最大可能的一个,因为这厮受尽了她的凌虐,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报复的。
不过就算要报复,他也不会挑现在这个时候。
血花、黑简那一班人已经通通玩完了,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想要安全的离开,她是他的唯一依仗!
这样的节骨眼上下毒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梁少秋虽然算不上聪明,可也不是那么无脑,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然而不是他,也不是阿平和范明的话,还有谁呢?
难道是……小玉?
不过相比于小玉,还有另外一个更有可能的人。
那个人就是曾经叫做阿奴,现在叫做林昊的家伙。
只有他才知道古堡的奴隶是住着怎样的房间,也只有他才熟悉房间里的布局。
尽管真的很有可能是他,但梁无艳真的不希望是他,他在古堡中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古堡里面的人,不管是哪一个,只要落到他的手上,那都可能被他弄得生不如死的!
没等梁无艳再往下想,房门传来“哐啷”一声响,然后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的推开了。
看到那扇门的质地和厚度,梁无艳的心再次下沉,房间里别的东西,或许跟古堡的不是特别相似,可是这个房门却完全是跟古堡的房门一模一样的,精钢所制,厚达十公分,上面有一个小窗口,没有玻璃,只有几根粗大的钢条。
当看清楚来人面容之后,她的一颗心就彻底的沉到谷底,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她最不希望的可能变成了现实,来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她称作那奴的林昊。
林昊进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
梁无艳也同样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异常紧张,这种紧张并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他是当初的奴,会不择手段的折磨她,而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那是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十分慑人,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压倒在地,完全不能呼吸似的。
林昊盯着梁无艳看了好一阵,终于开口道:“颜娘娘,好久不见了!”
梁无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不由愣了一下,自从林昊离开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是,是啊,有两三年了。”
林昊道:“颜娘娘,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梁无艳苦笑道:“可是你却变了许多。”
林昊道:“没办法,岁月不饶人。”
梁无艳汗得不行,这个话应该自己来说才对的,“阿……我现在应该叫你林昊吧?”
林昊道:“怎么样也是一句罢了。或许你还可以叫我阿奴!”
梁无艳喃喃的道:“这个……”
林昊道:“因为听到这个称呼,可以让我回想起古堡那些艰难的生活!”
这句话很平淡,可是听在梁无艳耳里却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阿奴能让他回想起古堡那些艰难的生活,也能让他回想起那些曾经将他当成猪狗一样的人。
梁无艳犹豫半响,终于道:“我并没有像对待别的奴隶那样对待你的。”
林昊点头,“确实没有。”
梁无艳微松了一口气,我既然没有像对侍别人那样虐待你,那你就没有理由虐待我!
林昊却继续道:“你没有让我去你的房间,因为我年纪太小,而且瘦骨如柴!”
梁无艳点头道:“是啊是啊,你当时真的比较瘦弱,我很同情你,可怜你,所以也没有折磨你!”
林昊摇头,“你之所以不叫我,那是因为你看不上我,而且那个时候你只喜欢肌肉男,不喜欢小鲜肉。”
梁无艳讪讪的道:“这个……”
林昊又道:“另外,你虽然没有叫过我去你的房间,可是你让我一直做你的试验品,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涂抹到我的脸上,我记得一些很有特别的事情。例如有一次,你割下了一张死人的脸,直接敷在我的脸上。例如有一次,你把我浸在充满蛆虫的玻璃缸里。还有一次,你在我的臀上割了一块皮去做研究……”
梁无艳默默的听着,可是越听脸色就越白,最后白得跟死人没有多大差别!
林昊不用说想别的办法去折磨报复她,就是照着她以前对待他的法子来一遍,她就感觉生不如死了。
林昊说到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些都过去了,真的不愿去想起,想起就要做恶梦的。”
梁无艳道:“不管怎样,我没想过要你的命的。”
林昊点头,“确实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你现在还能活着。”
梁无艳犹豫一下,终于问道:“我能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林昊没有保留,将范明是自己的无间道,家丁阿平装成范明老表,自己装成小玉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她。
梁无艳叹气道:“没想到我打了一辈子鹰,最后竟然叫鹰啄了眼睛。范明那个窝囊废,戏演得太好了!”
林昊道:“他的表现,确实让我有点意外。我原以为这个家伙是一次性使用的,但他表现得那么出色,或许我会留着他。”
梁无艳又问道:“那我怎么会中招的呢?饭虽然是你做的,可是不管吃的饭,还是喝的水,我都用古堡做的测毒试纸试过的,没有毒。”
林昊道:“我以前在古堡,伺候过你吃饭,而且不止一次!”
梁无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能问道:“然后呢?”
林昊道:“我发现你吃饭有一个习惯,你的牙不好,可是却喜欢吃肉!”
梁无艳道:“狗吃屎,狼吃肉,我要在古堡那样的地方立足,自然要像狼一样吃肉的。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林昊点头,“确实没有!”
梁无艳道:“那你是在哪儿下的毒?我的碗筷上?”
林昊摇头,“那样没有用的,你吃饭前还习惯用开水烫洗自己的碗筷。我在上面下毒,也会被你洗掉。”
梁无艳道:“这样我就想不明白了!”
林昊道:“我刚刚说了,你牙不好,可是却喜欢吃肉,吃了肉之后,你要撩牙,可是不会自带牙线!”
梁无艳恍然大悟,失声骂道:“麻痹,你将毒涂抹在牙签上!”
林昊道:“颜娘娘,你果然要比梁少秋聪明许多!”
梁无艳苦笑道:“我要是聪明,我就能看出小玉是你假扮的,就不会落到你的手上了。”
林昊道:“这个,只能说运气吧!”
梁无艳摇头道:“不是运气,是你够聪明?”
林昊道:“颜娘娘是说我的易容术已经超过了你?不,我觉得没有的。”
梁无艳再摇头,“你的易容术有没有超过我,我不知道。但你的心计绝对是在我之上的。”
林昊道:“怎么说?”
梁无艳道:“要说易容术,真的没有谁能比我更精通了。你只是易容的话,不管怎样都骗不了我的。可是你在脸上弄了那么可怕的一个毒疮,让我看一眼就感觉恶心反胃,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如果当时我能忽略那个毒疮,再看多你一两眼,我应该能看出来的。”
林昊道:“所以我说是运气。”
梁无艳叹气,事到如今,再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了,岔开话题道:“小梁子呢?”
林昊道:“梁少秋吗?”
梁无艳道:“是的!”
林昊道:“死了!”
梁无艳道:“你杀了他?”
林昊摇头,“他自杀了!”
梁无艳微微蹙眉,最终道:“他就算自杀,也是你逼的吧!”
林昊没有辩解,而是摇头道:“颜娘娘,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落在我手上,我会怎么对你?”
梁无艳道:“看到你进门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所以有什么招,你尽管来吧!”
林昊道:“你不怕死?”
梁无艳道:“怕!不过人生谁无死,我活了……”
林昊道:“多少年?”
梁无艳冷哼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多少岁吗?我就算死,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林昊道:“你不怕死,怕不怕生不如死?”
梁无艳脸色再次白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林昊道:“或许你也不怕生不如死,但有一样东西,你绝对会怕的!”
梁无艳道:“什,什么?”
林昊道:“我昨天用来化妆的那个毒疮,如果在你脸上长满了,你觉得会怎样?”
梁无艳顿是惊恐万状的尖叫起来,“不,不要,我这张脸我是花了一辈子心血才弄出来的。你要是毁了它,你还不如杀了我!”
林昊笑了起来,手却扬起了一枚注射器,里面有着一些透明的液体!
梁无艳立即后退,可是手软脚软的她行动极为困难,只通了两步便无力的摔倒在地,尖厉的惨叫道:“不,不要,不要,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