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白兰忠心于谁,龙楚寒却清楚,现在在外头做事的绝对不是她。
当初在龙家发生的那件事情会出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挑拨北冥夜和太子的关系,不管是对飞鹰还是特政某些人来说,都是好事。
他们大概没想到北冥夜和太子爷居然还能和平相处,甚至,早已就已经联手在做着某些事。
当初让那个叫百合的女孩演那么一出戏,前后牵动了多少人?
除了在北冥雄的家安插了眼线,也许连太子爷的京华苑也有她的人,不过,要做到这些其实也不难,各大名门之间各自有眼线在那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只是在想如果奶奶真的是飞鹰里头重要的人物,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剩下来那个先生?
四位先生,一个早两年已经死了,一个是听命于他的人,一个化身为司徒耀,最近也死了,剩下来最后一个到底是谁?
“大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桦盯着他冷毅的侧脸。
飞鹰另一波人很快就会来,也许已经来了,这个时候北冥夜那边又出了这种乱子,他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静观其变。”龙楚寒却似乎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摆了下手示意他回去,他长指落在鼠标上,继续干活。
白桦却始终有几分浮躁,看着他道:“大少爷,难得北冥夜那边出了乱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两个人……”
“北冥夜那边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出乱子?那两个人出去之后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去控制?”龙楚寒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侧头落在他脸上,淡淡笑了笑:“你当那个男人是吃素的吗?戏让他自己演下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丫头等会大概要回来,你去帮我看看燕窝泡得怎么样。”
白桦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眸眨了好几下,才终于压下自己心头满怀的好奇,举步朝外头走去。
燕窝泡在厨房的冰箱里,看了眼也不知道到底算是泡得怎么样,那些女人才会吃的东西,他哪里懂?
不过,大少爷一开始应该是不确定小姐会不会回来的吧,这么早就泡上,仿佛时刻准备着她回来那般。
忽然之间,真觉得小姐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从来没有见过大少爷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倒是刚才大少爷的话,他还是琢磨了好一会,才慢慢琢磨清楚。
不过,他说小姐会回来,小姐真的会回来吗?
从厨房里出来,隔着房门对龙楚寒交代了声自己先回去,他才走到玄关处,把大门打开。
不料,一抬头便看到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里头三道身影先后步出,走在前头的果然真的是名可。
小姐回来了,大少爷真是料事如神,才说小姐会回来,北冥夜就亲自把小姐送回来了。
名可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瓶红酒,说要回去让大叔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北冥夜也不理她,将她送了回来,看着她进门,才和东离转身离开。
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空酒瓶,白桦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想喝红酒,我这就给你去买,你拿个酒瓶子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见它特别,拿回来玩玩。”名可不理他,举步走了进去,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还边问道:“大叔呢?”
“还在处理些事情……”
“稍等我一会。”房间里头传来了龙楚寒低沉的声音。
白桦站在厅里,也不知道要不要立即离开。
等名可进了房间之后,便看到龙楚寒从里头出来,盯着他问道:“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看到小姐拿着个空酒瓶回来,多问了句。”白桦抓了抓脑袋,见他已经举步往厨房走去,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要给小姐炖燕窝去了。
大少爷为小姐亲手做羹汤,那一幕又让他忍不住再次狠狠羡慕了一把。
小姐命还真好,但可惜她是小姐,要不然换了一个其他女孩,也许还能一辈子呆在大少爷身边呢。
可惜小姐是女儿家,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她很快就要跟北冥夜结婚,到时候小姐不在,大少爷一个人会不会寂寞?
白桦没机会想太多,因为龙楚寒已经从厨房出来,见他还站在那里,龙楚寒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还有事?”
“没事,我这就回去。”白桦立即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大门被关上的时候,名可房间里那扇门也正好被打开,她手里还拿着那只空酒瓶。
看到龙楚寒,她笑道:“大叔,我回来了是不是好意外?我被那家伙赶回来了。”
她呶了呶唇,朝大厅走去,边走还不忘边抱怨道:“之前还说什么一定要我回帝苑去陪他,吃完饭之后接了个电话,莫名其妙的就要把我送回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混蛋一个。”
说罢,重重把瓶子往桌上一放,分明一脸委屈。
龙楚寒的目光却落在那只瓶子上,眉心微皱,他眼底有几分讶异:“拿只空酒瓶回来做什么?你学人家酗酒?女孩子家的喝什么酒?”
走了过去,拿起酒瓶就想扔掉。
名可却立即低呼了起来:“别,这是幸运红酒!别扔掉,我还要好好研究。”
从他手里把瓶子夺了回来,她抬头瞪着他,呶唇道:“这可是清雅每次跟人家谈生意都能一杯酒把人搞定的幸运之酒,虽然已经没酒了,可是,这瓶子我得要藏着。回头我就照着这个牌子去买,给你和那混蛋出门谈生意的时候带走,说不准也像清雅那样,一杯酒水下去,就连那个什么蔡总,那种指定了要见你,而不愿意和你爸爸谈合作的人,也都能搞定。”
幸运之酒?蔡总……如果他没记错,那家伙的脾气可是一点都不好。
他是知道的,龙鼎天来了,要和蔡总谈东陵的大项目,他没有在意,因为他说过龙腾的事他不管了,但是,听这丫头的意思,蔡总是答应了和龙鼎天签合同?
幸运之酒……龙楚寒又忍不住看着名可手里的空酒瓶。
名可立即把酒瓶拿起来,在他眼前扬了扬,笑道:“没错,幸运红酒,我去酒店的时候正好看到清雅拿着这酒进去,那时候还听到你爸爸在那里抱怨,说那个蔡总非要见到你才谈,难缠得很。可我吃完饭出来,就已经听到你爸爸高兴地在说,说什么清雅给他喝了一杯酒,那蔡总立马答应了和他们合作,还当场签了合约。听他的意思似乎每次搞不定的事情,都会叫上清雅,清雅是他的幸运女神,她每次都会带一瓶酒去,那酒被称为幸运之酒。”
又扬了扬空酒瓶,她珍而重之地将酒瓶放到一旁的酒格子里,一脸笑意地道:“我没见过这个牌子,不过,以后我再去买酒的时候,一定会照着它去买。你可别把我的酒瓶子扔了,以后我也得要准备很多很多幸运红酒。”
揉了揉有点疲累的腰,她回头看了龙楚寒一眼,笑道:“大叔,我先去洗澡了,好累。”
“快去吧。”龙楚寒目送她进了门,直到房门被关上,他才走了过去,在酒格子上把那只空酒瓶拿了下来。
幸运之酒……连蔡总这样的人也一杯酒水就能让他乖乖答应合作的事,甚至当场签下合同,世上哪来这么神奇的酒?
如果说是岳清雅用美色哄得人家把合同签下来,那有什么必要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带一瓶酒水过去?
一杯酒下去,当场签了合约……
瓶子拿了起来,在光线下晃了晃,看到下头还残余着点点酒水,他忽然皱了下眉,从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某个号码。
对方接通了之后,他轻声道:“过来拿点东西,立即给我送到戒那边,让他仔细研究一下。”
第二天一早,龙楚寒家的门已经被人敲响。
看到门外这个俊逸挺拔的小伙子,龙楚寒倒是比对着北冥夜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漠和潜意识的敌对,让他进门也是爽朗得很。
“她还没起,不过闹钟该是要响了。”丢下这话,也没有半句招呼的话语,他转身走进厨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北冥连城瞅了他的背影一眼,一点纳闷。
龙楚寒会在厨房里干活,这点,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五分钟过去了,那丫头的房间里还没有半点动静,他听力不算差,闹钟分明闹了好一会,自然闹起自然停下,就是没有人去将它掐灭。
里头的人还在睡懒觉,居然连闹钟响起都听不到。
龙楚寒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北冥连城面无表情地向廊道走去,分明是要去喊名可起床。
既然有人代劳,他也就不管了,继续回厨房做事。
昨天晚上临睡之前研究了一款新的早点,燕窝冰糖炖雪蛤,反正冰箱里什么都有,秦未央给丫头准备的全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就是不知道天天吃会不会有问题,先前研究过似乎没什么副作用,但为了保险起见,改天还是要去问问戒的意见才好。
只是今天这丫头就要离开东陵,临走前,还是得要让她吃个够才行,要不然,在外头吃不好怎么办?
北冥连城敲了几次门,里头的人也没有半点回应,他也不等了,直接将房门打开。
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便举步朝窗边走去,刷的一声将窗帘拉开,阳光顿时渗入到房内。
本来就被他的动静弄得有几分清醒的名可睁了睁眼眸,刚睁眼便被渗进来的阳光刺得立即把双目闭了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遮住两眼,抱怨道:“大叔,眼睛不舒服,快吧窗帘关上。”
北冥连城本来不想理她的,但见她这样,还是有点心软了,把窗帘拉回去,走到一旁将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打开。
直到没有阳光刺眼,名可才总算看清了站在床边那个男人,从她这个角度来看,男人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比起其他时候更加高大彪悍,脸上一如过去没有什么神情,冷冷的,也酷酷的。
她揉了下眉心,忍不住道:“你大清早跑过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上完头两节课才去吗?”
“是谁昨天晚上给我发去短信,说不想上课了,立即就要走,越早越好?”北冥连城看着她,见她爬起来的时候那虚弱的模样,浓眉忍不住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在生病?”
他伸出大掌往她额头探去,入手的温度微凉,完全没有任何发热的症状。
名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把他大掌拍掉,她才撑着腰,慢慢坐了起来,至于昨天晚上临睡之前给他的短信……他不说起来自己还真的忘了。
最近很是健忘,老了么?
只是坐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吃力,腰酸背痛的,整个人疲累得很,难道是因为昨晚换婚纱真累到了吗?
北冥连城也看得出她的疲倦,扶着她从床上下来,见她还揉着自己的腰,一脸柔弱的模样,他忍不住道:“真不舒服,那就先歇一会,晚点再走,我让那家伙给你找个家庭医生过来瞧瞧,要不让杨医生过来。”
“不用。”名可立即摇头,拒绝道。
哪来这么夸张的事情,还叫杨医生过来给她看,不就是感觉疲累了点么?
北冥连城却还是固执道:“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杨医生打个电话……”
“说了不用。”名可还真怕他把人喊过来,到时候耽误了航班,误了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拖不了了。
见他没有半点软化下来的迹象,眨了下眼眸,她小脸微微红了红,但还是立即解释了起来:“没什么,就是真的累到了,昨天试婚纱试了两个多小时,在那之前你老大还……”
北冥连城看着她,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还什么?老大做了什么事把你累成这样?”
见她一直揉着腰,他伸手想要帮她揉一把,可大掌还没碰到她的腰际,立即就想明白了她刚才那话。
一张脸,刷的就红透了。
老大……让她累成这样吗?
星眸微微睁大,一瞬间,北冥连城一张脸彻底红了个透,哪怕努力让自己表现出镇定不在意,但,耳根那么热,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脸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知道他想明白了,名可才红着脸,低头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等会上了飞机再歇一会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连门都不出了吧?”
要不是急着走,她才不愿意在这个大男孩面前说起这么丢人的事情,虽说他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但毕竟是舅舅。
和舅舅说起这种事,感觉实在有那么点糟糕。
北冥连城不理她,想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老大总是这么粗暴,也不想想人家一个姑娘家是不是能承受得了。
知道她醒了就不会再倒下,所以,他从她房间出去了,走到大厅的时候便看到龙楚寒把炖好的那碗什么东西从厨房里端出来,就放在桌上,他人转身又进了厨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北冥连城无所事事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电视打开,今天起得有够早的,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不是那条短信弄得他整晚心绪不宁,他也不会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收拾好东西立即出门。
电视机的声音被刻意放得很轻,应该是昨天晚上龙楚寒特意调的,大概是不想吵到里头睡觉的人。
这个男人对名可确实很细心也很体贴,只是要名可一直在他身边呆着,他始终还是不怎么放心。
不过,老大都放心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多说什么,老大的决定,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无条件去服从。
名可出来的时候,大厅里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坐在一旁看报纸,桌上放着一晚炖好的燕窝,里头也不知道还添了些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小点心,当然不是大叔亲手做的,绝对白桦在外头买回来的早点。
她在桌旁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吃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一碗燕窝吃完,便听到龙楚寒柔和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得看看外公是什么情况。”
外公现在也不在东方国际,几番辗转,北冥夜将他送到了一个叫巫州的小地方,从这里坐飞机过去,三个多小时就能到。
那地方她上网搜过,据说风景宜人,很适合养老,在那里外公一定可以安稳过他的日子,只是那么久不见也确实想念得很,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在那里能不能适应下来。
越想便越急着想要早点去见到他,如果看到自己和连城舅舅一起回去,不知道他会开心成什么样。
倒是龙楚寒趁着她安心吃早饭的时候,目光越过她落在北冥连城身上。
不是没注意到他在看自己,北冥连城却只是不理会,既然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他不说,他也不会提,当然,如果那男人提起,他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龙楚寒也不过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居然看出这大男孩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哪怕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但,他就是在紧张。
拿着遥控器的手这会有几分僵硬,长指在按钮上不断点下,节目换了一个又一个,根本没有一个能看得进去。
紧张……龙楚寒浅浅笑了笑,北冥连城这家伙还是没长透,不过,紧张总是好事情,紧张,至少说明他真的在意他家丫头。
他收回目光,看着依然在专心吃点心的名可,柔声道:“我给你收拾了些燕窝和雪蛤,你带过去之后,让那边的人每天给你炖一盅,据说燕窝要天天吃,长期吃才有效果。”
“我哪有这么娇贵?”名可抬头瞅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道:“这东西天天吃得要花多少钱?我过去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回,更别说这么名贵的,就算不吃也没……”
见他脸色沉了下来,眼底的神色竟微微有几分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怜惜的复杂,她忙住了嘴,呶了下薄唇嘀咕道:“我就随意说说,想告诉你吃不吃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没别的意思。”
“是我不好,没有早些给你找回来,让你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龙楚寒忍不住浅叹了一声,直接当北冥连城不存在,揉了下她的发丝,话语轻柔:“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名可鼻子又酸了,心里很清楚他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哄自己,只是在听她说起过去的生活时,忽然间又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其实,她真不觉得过去的日子吃了什么苦。
名敬华对她真的是很好的,奶奶也是,除了名珊和宋芙对她少了那么点真诚,其他人对她却真的很好很好。
她能吃什么苦?就是日子过得没那么富裕,没那么奢侈,可是,一般人不都这样过过来的吗?
不过,这会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把一个点心夹了起来,递到他面前:“你不要总是不吃早餐,空着肚子喝咖啡很伤胃,你以后也学着每天按时吃早餐,好不好?”
龙楚寒瞅了她一眼,才张嘴把那块点心吃了进去,点了点头,又催着她继续吃,不再多说。
这丫头最近的胃口好了不少,一碗燕窝炖雪蛤吃完之后,还能吃上几块点心,怕她在飞机上会饿到,他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食盒。
出门的时候将食盒慎重地交给了北冥连城,甚至还叮嘱他一定要记得让名可吃,这模样真像个慈母,连北冥连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连城队长皱眉头却不是因为龙楚寒的变化让他讶异,而是刚才看着这两个人相处起来,那气氛分明十分融洽,甚至亲昵得很。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哪根筋不对劲了,总觉得她应该只对他和老大两个人亲近,或者,和秦未央也可以亲近起来。
看到她和外面的人相处这么好,心里竟有点酸酸的,就像是自己家养大的闺女被人抢走了一样。
有种,说不出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