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卷再拿起来想看的时候,诀衣感觉到了丝丝的困倦,换做过去她会让自己坚持坚持,把手中的这卷书看完才去休息,她的性子就是这般固执。可如今不会了,累了就躺下休息,她不再为难自己,连这么小的事如果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那么她过去一定有许多次都不是心甘情遂,回首看之恍然间有点不可思议,她究竟是不是修行成神了,竟然习惯这般委屈自己。日子嘛,尤其是活到她这个岁数的大神君,实在不该如她一般,她过去得多难让人相处呀,一天到晚只晓得征战与领兵,没有柔美悠然的时候,仿佛一团火在她的身后烧着,如果她不快点儿朝前跑就会烧到她的衣袍,可回头一看,并没有人逼着她跑起来。
“呵呵……”
诀衣忽然发笑,起身朝床边走去,自问自答,“帝和你说说,本君这般寡淡无味你是怎么看上我的?莫非只是贪图我的美貌么,那可就太肤浅了。”
坐到床边,诀衣忽然想起来,难得的调侃着自己与帝和,“我想起来了,我见你要代替幻姬去封天,着急了。”
那时候的她,满心满脑皆是他,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留在三十三重天里,不管要她付出什么都愿意,最后更是幻化出真身护着他,与他一起封天进入了异度世界。想想那天的自己,当真是英勇无畏,仿佛帝和就是她的命,两人同生共死。
缓缓的,诀衣躺到床上,里边睡着安安静静的小帝阳,小鼻小眼的正在梦里吃东西呢,小嘴儿还忍不住微微吧咂。诀衣无声的莞尔,为帝阳盖好了被子。
“睡吧,我的小孩儿,我与你的父尊将一道守护着你,一起陪伴你成长,就像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样。”
躺下盖上被子的诀衣不多久便睡着了,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白皙温热,在她的手腕上那个镯环不知不觉间没有那般模糊了,浑浊的镯色好像褪掉了一层,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看清里面,但明显要比最初的样子清澈了一点。
忽然的,诀衣手腕上的镯子发出了一道很微弱的荧光,淡绿色的光芒在黑暗的房间里算不上多么的莹亮,但若是不曾睡着的话,诀衣定然是能发现的。那道荧光一闪而过,划过的地方出现一抹淡淡的绿色,在半透明的镯环上很容易就发现它的存在。
深夜时分,诀衣翻身,无意的将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到了被子里,而帝阳也在睡梦中朝他的娘亲靠了过来,小小的胳膊压着诀衣的一只手腕,软乎乎的小胳膊有一处刚好靠在了麒麟心上。
无声无息的,麒麟心上又出现了一道荧光,像害怕惊醒他们母子一般,在荧光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绿色,而且这道绿色竟然还因为靠着帝阳的小胳膊慢慢的加深,虽然还没有深成通透绿,但足以让不眼瞎的人看到了。
诀衣没有醒来,帝阳也没有,他们仍旧在温暖的棉被里静静的安睡。
天微微明的时候,帝阳不知何时翻到了床的里面,而且整个小身子也变得横在床上,不复睡觉之初的规矩。
而他的娘亲,诀衣则不晓得什么时候睡到了床边,要是再翻身一记怕就要掉到地上。两只胳膊曲折的放在胸前,胸口的衣襟因为睡了一夜松开不少,她的手腕刚好就贴着温热的肌肤。
一道荧光闪现,再一道荧光显现,没多久又是一道荧光出现……
一连着好几道荧光在诀衣的胸口出现,不声不响的没有吵醒她,但留在镯环上的绿色却越来越多,而且不知为何,那些靠着诀衣肌肤的麒麟心绿色变得与其他的绿丝不同。不但颜色深一些,也更加的热一点,仿佛在麒麟心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炉子,既喜欢这份温热,但是又害怕自己的热烫到了诀衣,热得很犹豫。
天亮之后,不等神侍来请候诀衣就醒了,看到帝阳睡到了床的另一边,哑然失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帝亓宫,他睡觉的姿势总是不规矩,睡觉的时候不论放置得多安稳,一晚上肯定是满床滚,如果不是床的外边睡了她,肯定要掉到地上好几次。
将帝阳抱回到床头的被子里,诀衣轻手轻脚起床,想让帝阳继续再睡会儿,拿起衣袍的一瞬间,诀衣的动作停住了。
看着自己的手腕,诀衣不敢置信,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她手上的麒麟心出现了多道绿丝,有些绿色还十分的清亮,比不上最初的模样但足以让人惊喜了。
诀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微蹙眉,想笑却又感觉到一丝哭意,她不是为了自己哭,也不是为了镯子慢慢复色而想哭,而是感激帝和给她的回应。至此,她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帝和还在天劫里面,而且他只是沉睡并没有灰飞烟灭,他的心里还记挂着她与帝阳,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他一定是感觉到他们母子回来了,他感觉到了她的心意,他在凝聚元神,他很快要回来的。
诀衣右手握拳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而她的左手则抓着自己右手腕的麒麟心,眼中微微泛红,“你是不是要醒了?”
“你是不是感觉到我的心一直在想着你?”
如果是,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回应,一点点就好。
好像她的心声真的能从麒麟心里传递过去一般,贴着诀衣心口的那只麒麟心忽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荧光,就在诀衣的眼底,让她清楚的看到了。
是他!
一定是帝和感觉到了她的心跳与思念。
从这道荧光绿开始,诀衣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极好的,神侍们明显感觉到她心中有欢喜的事,但谁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只能猜测是帝和神尊还在天劫里面,娘娘相信自己能等到他回来。
诀衣的心情影响到了帝亓宫里所有的人,他们都跟着坚信帝和会回来,就像诀衣带着帝阳主动回来一样。当初她执意离开,而今回来了。当初帝和绝望放弃了一切,如今他也会渡劫而回。就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别,只是闹了一场矛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