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飞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觉得奇怪,喃喃道:“那个人的武功好高,我还没出手就被他打倒了,真是奇怪,刚刚明明好痛,怎么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痛楚。”他不知自己修习了武林至宝易筋经后,筋骨早已跟普通人不一样,何况他身兼少林、全真的内功,已有不浅的造诣,体内真气在不知不觉中就将伤势治愈好了。
此时已是五更,东方发白,他们仨已经没了睡意,在客栈掌柜处结了账,继续往岭南走去。慕容飞云自离开岭南后,这是第一次重回故地,心中悲喜交加。
这一日已来到梅岭,瞧着万山遍野的梅树,光秃秃的,都只剩下树干,显得十分萧索。
王重阳也是第二次来,此时见到梅岭上人烟稀少,树木荒凉,早不是上一次来的时候的欢快,不知是物是人非还是触景有感,轻叹了口气。
宗慈生在河南,很少见梅花,加之他常年闭关坐禅,有许多世事还并不了解,见这满山的梅树树干,觉得很是惊奇,问道:“这山上的是什么树,不开花不结果的吗?”
慕容飞云奇道:“老方丈师傅没听说过梅树?”
宗慈摇了摇头,道:“桃树、梨树、槐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梅树。”
慕容飞云道:“梅岭的梅树,一年开一次,奇花异卉,不管多好看的花都不会在冬天开花。唯独这梅花只在冬天开花,花开之时,花芯呈殷红色,花瓣呈白色,红白相间,煞是好看!再看梅岭,漫山雪白,如同披了一件银装,真叫人流连忘返。咱们这个时候来,也恰巧是梅树不开花的季节,否则老方丈师傅定然会看到漫山梅花。”
宗慈听的慕容飞云这么说,饶有兴趣,但也颇有些失望,没能瞧见如此美丽的景色。
三人一路游玩,自山下爬上山上,宗慈听说师弟宗阳就在此间不远处的‘六祖庙’,内心颇感激动,无心再瞧景色。三人又行了几十步,已至半山腰,迎面一个樵夫扛着捆柴缓缓行来。
那樵夫见着他们,觉得奇怪,用岭南话道:“盖个时候,梅花得毛会,酿办还有宁来上山,奇怪,奇怪!”
宗慈和王重阳听不懂他说什么,并没有理会。
慕容飞云知道樵夫得意思是说:这个时候,梅花都没开,怎么还有人上山。走到樵夫跟前,笑道:“老叔!矮得西‘六祖庙’见闷杂师傅,烧香咯!”
那樵夫听慕容飞云的岭南话很正宗,不由得问道:“系妹雄州府的佬,姓甚么?”意思是:是不是雄州府城里的人,姓什么。
慕容飞云道:“矮姓慕容。”
那樵夫大惊,瞧了瞧宗慈和王重阳,见是一位慈眉老僧和一位高瘦道人,不再用岭南话,道:“二位可是宗慈大师和王重阳真人?”
宗慈道:“正是,老衲宗慈。这位是全真王真人。”
那樵夫赶忙行礼,神色凝重,道:“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宗慈和王重阳见他神色紧张,便和他走到不远处,慕容飞云在一旁也是觉得很是迷惑,明明自己是岭南人,怎么到要避开我似的。
樵夫拉着宗慈和王重阳的手臂,走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封手信来,交给宗慈,道:“一位公子哥托我把这个交给你们二位,他说只能你们俩晓得,旁人不可知道。”
宗慈接了过来,摊开手信,他和王重阳一齐看去,均甚大惊。
王重阳问樵夫道:“那位公子可是一身白衣?”
樵夫笑道:“王真人,我可不能跟你说,那位公子的模样我已不记得了。”说罢,重新扛起柴火,往山下行去。
宗慈和王重阳一脸疑团,不知写信的人用意何在,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宗慈担心心中所说之人的安危,道:“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去的晚了,恐有变数!”
王重阳点头道:“正是。”
宗慈和王重阳、慕容飞云三人一块施展开轻功行去,慕容飞云并不知道手信里的内容,便要问王重阳,王重阳只道是自己的旧友说的一封信,说宗阳大师有难,让我们快快去帮忙。慕容飞云一向听王重阳的话,不疑有他。
三人经接岭桥、憩云亭,无暇再看风景,不一会儿功夫到了六祖庙。还未进庙,慕容飞云便察觉到了异样,往日六祖庙里钟声悠扬,虽无人念经,但却偶尔会有附近的村民进来上香,此时却很是安静。
三人一块进庙,行了几步,见不远处躺着两位小和尚,慕容飞云走了过去,望了一眼,见那两人被利刃割破喉咙,已死去多时,再定睛望去,不忍再看第二眼,但眼泪却早已流了出来,伏在墙上放声大哭。
宗慈和王重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哭了起来,二人也望了过去,王重阳只觉这两位小和尚甚是面熟,原来是宗阳的两位徒弟,竟然被人杀害。
只听慕容飞云抱着净云和净空的尸体,痛不欲生,道:“二位小师傅,我来了,你们怎么走了。”
宗慈问王重阳是怎么回事,王重阳才道:“这二位是宗阳大师的徒弟,名为净空、净云。”
宗慈听后,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还未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岂料已被人害了。”
王重阳环顾了四周,走进去了内室,忽道:“老方丈师傅,宗阳大师在这。”
宗慈忙走进内室,慕容飞云也放下净空和净云的尸体,随后进入。宗慈许久没见宗阳,已颇有些认不出来,加之宗阳近些年来,颇受风霜,样貌已有所不同,见宗阳躺在木床上,那床很是简单,只用两张板凳和一块木板搭了起来,但床上却布满血迹。
宗阳慢慢地坐起了身子,他这么一坐,双膝齐根而断,宗慈和王重阳只觉骇然,原来他的双腿被人斩断,被人摆在了身体之下。宗慈见师弟如此惨样,再也忍不住了,老泪刷地流了下来。
宗阳淡淡笑道:“大师兄,你果然来了,他没有骗我。”
宗慈虽不甚认得宗阳,但对宗阳的声音却十分熟悉,登时几十年的师兄弟情谊,一幕幕涌现在眼前,话语已有些颤抖,忙握着宗阳的手,道:“小师弟,你,可苦了你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