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公主虽未曾上过战场,但也知道凭他们这边是斗不过一百甲士的,只好让人守着粮仓围墙。
粮仓围墙到底不如城墙高大难攻,没能挡住多久,便被凿开一个大口子,众甲士蜂拥而至。
灵璧公主见此,绝望不已。
好在,由于她平常对大家的恩惠令人记在心里,又兼此时不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在场无论男女老少,都拿起武器,拼死反抗。
甲士们虽然数量多,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群穿上甲胄的运粮民夫,无法比拟真正的精兵,不能真正发挥甲胄优势,与众人扭打在一起。
刘云娘见好几个甲士冲向灵璧公主,自然不会抛下殿下逃走,将旁边一根粗木棒抡起,打击围过来的甲士。
几个甲士行动都不灵活,躲不过,被刘云娘打倒在地。
跟着甲士们后面的常继祖见此,往后退一段距离,大喊道:
“大傻,大傻!”
一个比常人高一大截的大块头闻言跑过来:
“叫我干嘛?”
这大块头个头巨大,双眼却是浑浊无神,乃是个痴傻之人。
常继祖拿出一根绳子,递给大傻,指着刘云娘道:
“你不是要娶媳妇吗?用这个绑着她的脖子,吊到树上,她就是你媳妇了。”
大傻闻言,拿着绳子开心的大叫起来:
“好,媳妇,我要娶媳妇了!”
说着,奔向刘云娘。
后者见这大块头冲来,抡起木棍便打。
但大傻只用单手便抓住木棍,再用力一抛,将木棍抛飞,连带刘云娘都差点儿被扔飞。
“媳妇,娶媳妇!”
大傻大叫着冲上前,就要将手中绳子套到刘云娘脖子上。
后者连忙侧身躲过,顺势一脚踢在大傻腰上。
但对方只是纹丝不动,反而又伸手来抓。
刘云娘只得借力向后跳开,躲避大傻。
常继祖见灵璧公主身边再无人护卫,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其走去。
灵璧公主见此,想要转身逃走,不料气急攻心,加之最近病体憔悴,竟是一口血吐出,跌倒在地。
常继祖可不管这些,握着匕首就打算杀人。
正此时,忽感觉有阴风扑面,身体似乎被人推了一下,后退一些。
这让常继祖大惊:
“鬼?”
不错,出手之人,的确是鬼,更准确的说,乃是鬼差,花秉。
这位自从当上鬼差之后,基本没怎么履行过自己的职责,反而整日守着灵璧公主和刘云娘她们。
此时见灵璧公主将要遭难,不顾一切,撞击常继祖。
只是如此一来,他却是犯了忌讳。
身为阴差,是绝对不能带有恶意攻击凡人的。
他这一撞,立马感到身上的愿力如同锁链一般紧缩,竟让阴魂状态下的他都有些窒息感。
“哼,就算有鬼又如何?”
常继祖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未因此退却,反而扯下外衣,露出一面绑在胸口上的铜盘。
这年月妖魔鬼怪横行,大家多少都会弄些辟邪之物在身上。
常继祖这铜镜更是花高价弄来的真货。
其实这铜镜伤不到花秉,因为他不是恶鬼,是阴差,不会被铜镜针对。
常继祖再往前,花秉不顾愿力约束,再撞退对方。
这一次,愿力收缩的更紧,让他的魂魄都有些难以动弹。
“什么鬼怪,不过如此!”
两次被撞开,常继祖反而安心,这鬼怪也没有多厉害嘛!
见其又要上前攻击灵璧公主,难以动弹的花秉彻底发了狠,大喝一声:
“散!”
竟是主动散掉长久以来护持自己的愿力,这也代表着,他主动脱离阴差序列,称为孤魂野鬼。
成了孤魂野鬼,就再也不受愿力束缚。
花秉再次冲向常继祖。
这一次,后者胸前的铜镜却也能发挥作用了。
随着花秉靠近,铜镜在常人不可见的状态下,化为一团烈火,灼烧花秉。
花秉却是不管不顾,宁可全身被灼烧,也不退后一点儿,充上前去,恶狠狠掐住常继祖脖子。
在他人眼中,不知为何,上一刻还逞凶的常继祖忽然丢掉手中匕首,死命掐自己脖子。
一边掐一边面露恐惧之色,死在拼命控制双手不再用力。
但实际上却是越来越用力。
花秉试图掐死常继祖,但铜镜所化火球威力更大,再这么下去,花秉魂魄必然先一步被烧成灰烬。
眼见可能杀不死这人,花秉转而抓住常继祖双腿,使其一头撞向石桌边角。
常继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在一脸惊恐中,撞在石桌边角上。
霎时间,撞得脑花纷飞,凄惨而亡。
在杀死常继祖的同时,花秉亦被那铜镜火球化为灰烬,再也不见。
“有鬼,有鬼啊!”
周围本来正在行凶的甲士们见常继祖发疯自杀,都是大惊。
再不管别的,丢盔弃甲的往外跑。
其他人见此,虽然害怕,但到底有胆大的上前去扶灵璧公主,将之救起。
那群逃跑的甲士干跑到外面,却见有一群人快速这边围过来。
定睛一看,却是白遥带着一群府衙兵丁赶来。
原来,之前常继祖等人穿着甲胄折返来这边时,有人远远看到,疑心之下,跑去告知白遥。
后者也不傻,意识到常继祖可能叛乱,立即去县衙调兵来援。
甲士们没了领头人,又被鬼怪惊吓,无有斗志乱做一团,很快就被平灭。
这时候,灵璧公主在众人抢救下转醒过来。
一醒来便立马问道:
“云娘,云娘呢?”
众人闻言,这才发现不见刘云娘,赶忙四下去找......
大家最终是在粮仓外的林子里找到刘云娘的,找到她的时候,正被一根绳子套着脖子,吊在一棵树上。
树下一个傻子不时用手指戳一戳她的身子:
“媳妇,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呢?”
......
平州边境上空,众人不可见之内洞天中,有两人相对而坐。
这内洞天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并在一起的。
其中一个魔气森森,一片黑暗,充满未知恐惧,令人心惊胆战。
另一个一片光明,鸟语花香,令人心驰神往。
那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个全身黑气升腾,身后魔像忽隐忽现。
另一个一袭白衣,身上仙光绽放,恰似谪仙在世。
若有不明所以之人见之,定认为那白衣仙人乃是救世真君。
此二者其实乃是一人,只此时二心对立,方为敌手。
夜明见善尸夜民之法力比世上绝大多数正道之士都要纯正,便知其心意之不可扭转。
说来可笑,他这个盖世魔头的善尸,却是一个纯粹的正道修士。
这等荒唐之事就是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他们二者看似在此对坐,实则已经交手数千次。
而且是从理念到法力的全方位交手。
只是说到底本质乃是一人,无论怎么斗,最终都没有结果,便相持在此。
夜民道:“你这次没有足够强的外力相助,不可能如对付恶尸一般轻易解决问题。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依照我之大愿行事,我自愿归回本尊。”
“若如此,我宁可永失善尸,再不进益。”
“说我执拗,你又何尝不是?”
“看来你我之胜负,到底要归于盘外。”
“这般结果不早就是预料之中吗?
只是不知你的盘外之招到底如何?”
见善尸如此说,夜明亦是笑道:
“如此说来,你的盘外招应当也不少。”
“那是自然,比如说现下,你就已经输了一筹。”
夜明闻言,神色一动,稍稍感受了一下,随后面色有些难看:
“灵璧是我之挚友,也是你之挚友,你也下得去手?”
“所有的死亡都只是暂时的,我不会真的让任何人死亡的。
他们都会在新的世界永世长存。”
又过一会儿,夜明神色稍稍缓和,夜民的和善笑容稍稍变化:
“未竟全功,倒是有些可惜。”
说话间,却见夜明道:
“更可惜的还在后面呢。”
夜民闻言,感受一下,神色一动:
“我的新世界!”
陈州一片无人在意的荒原之外,一身着黑衣,颇有英武之气的少年模样人遥望此处。
在其身旁,则是一个光头道士与一俏丽少女,正是常翰哲、常梦槐兄妹。
至于那黑衣人,自然不是他人,而是麦穗。
常翰哲摸一摸自己锃亮的光头,看向前方道:
“这里就是夜兄善尸开辟的外洞天所在地?”
夜明所修《洞玄天经》有内外洞天之法,一直以来,夜明都没有修建过外洞天,但也只是不想费那个功夫而已。
他会的,夜民自然也会,修建一个外洞天,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麦穗看着前方荒原点点头,手中释放出一道魔气。
这不是她自己的魔气,而是夜明的。
作用嘛,自然是打开此地外洞天。
无论内外洞天,都只有铸造者有资格开启。
夜明、夜民本为一体,不存在无法开启对方洞天的情况。
麦穗丢出那团魔气,便见前方荒原一阵风起云涌,外洞天通道轰然打开。
常翰哲见此,挥手洒出一大把符箓,这些符箓霎时化为一个个黄巾力士。
“有此三百黄巾力士,足以荡平此地。”
说着,做法让黄巾力士杀入洞天中。
洞天之内,徐清、徐彩儿等全都在此。
他们的身体虽已金石话,常人无可奈何,但面对这些金甲力士,则完全不够看。
毕竟夜民帮他们塑造身体的目的,可不是用于比斗,只是为求不朽而已。
众力士杀入洞天中,很快便将众人全部擒拿。
内洞天中,夜民见此面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我愿以为你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
“我只是拿住他们,又不是杀死他们,不必担心。”
“你说得对,如此,慧业寺那边你可顾得?”
“柳远泽他们已经被你抓了?”
“不是我,是天籁神。
你也不必忧心,天籁神与我达成合作,他们也暂时不会有事。”
“如此看来,胜负只在此间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