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兰翻了两页,指着一道题,上面有纪言的笔迹,解答工整,方法多变,化难为简……
“你看是吧?”高启兰不掩眼中对纪言的崇拜。
对此,高启盛不觉嫉妒,相反,他很震惊。
“你小言姐比二哥我厉害多了……”
高启盛这么说着,视线一点没挪开纪言的答案。
纪言不简单。
这话高启强对他说过,但切实感受这句,今天是高启盛的第一次。
父母死后,高启强就辍学去卖鱼了,没读过什么书,所以那话当时高启盛也就随便一听没多想。
可现在看来,纪言对经商有一套,学历也并不低,就这样的人才为什么要屈居旧厂街?
高启盛想不通。
晚上,他实在忍住了,冲进厨房问正在洗碗的高启强,“哥,小言姐究竟打哪儿来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今天的作业做完了?”高启强手里动作不停。
“就想知道知道。”
高启强听出了不对劲,侧目看向高启盛,“小盛。”他的音色低沉得出奇。
“有些东西不要多探究,没用。”
“怎么就没用了?”
高启盛不想放弃,他肯定高启强知道些什么。
“知道太多只会惹祸上身,对我们没好处。”高启强眼中的幽深骇得高启盛喉头一紧。
他没有的读书人求知的渴望以及不得其解不罢休的决心,他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妹妹。
“小盛,以后你和小兰或许可以靠你小言姐往上走一走,不要像我一样,就只会卖鱼……”
“哥,我没那意思……”高启盛欲辩无方,慌张到了极点。
“我懂,你不用紧张。”高启强将碗筷沥水,“人都有过去,有不想谈到的东西,别为了一点好奇去把它揭开。”
他告诫高启盛。
“我知道了。”
慢慢的,纪言成了他心里最神秘的存在。
……
纪言一直陪着陈书婷,到晚上八点才回家,陈金默已经做好饭菜等候多时,好在是大夏天,凉不透,只是味道没有刚出锅那阵儿好吃了,她饿极了,坐下就往嘴里塞了几筷子。
她鼓着腮帮子,哪还有白天仙气飘飘的一面。
对此,陈金默习以为常。
“今天那波人打哪来的?”
“他们不说了吗,别人随便花钱请的。”纪言看也不看他,随口回了。
这点庸无质疑,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把陈书婷认成纪言,来闹事连功课都不做,是挺随便。
陈金默刚想继续往下问,就听纪言淡淡道:“我知道是谁就行,明天你继续抽时间带着阿强,还是下午吧,下午他有时间。”
他点点头,“那你明天小心。”
“嗯。”
“再跟你商量个事。”纪言停了筷子,看向陈金默,“招工提前办,招的对象主要放在出狱人员上。”
“什么!?”陈金默感到不可置信,还有着深深的不安,“纪言,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纪言别开了眼。
她不愿将见不得光的东西摆弄到陈金默眼前,但到了使用必要手段的时候,就不能心慈。
“你用传单的形式将书店招工的消息散出去,上面着重写踏实肯干,不限年龄学历,把工薪压到最低,就是正常人难以接受的程度,哪里人杂就放哪儿,适当就行,用不着太多。”
陈金默仍有犹豫,“这些人招来不好不管理不说,一旦出了什么事,书店就被毁了。”
他试图让纪言再考虑清楚些。
纪言思索片刻,抬起头,她的面色如水般平静,双眼清莹秀彻,撼得陈金默不敢挪开视线。
“我一直都在赌命的路上,我从不害怕,因为我不缺从头再来的实力和勇气。”
“我和你口中的那些人一样长在淤泥里,挣扎在最底层勉强维持生活,当生存成了他们的头等大事,通常会选择屈从,我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抓住拼命往上爬。”
“只要我给他们想要的利足够多,他们就会愿意为我办事,或许这很残忍,但我想,他们甘之如饴。”
曾经的她,只为了活命便愿意杀人,那现在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纪言……”陈金默欲言又止。
“这几天书店那边的你全天守着,会有人来的,别让阿强知道,清楚了吗?”
见陈金默点头了,纪言才又动筷子催促道:“快吃吧,吃完了早些洗漱休息。”
然后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在纪言关了卧房门,准备歇下时,陈金默一下闯了进来。
“小默!?”
纪言脸上划过刹那的惊吓,“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我……”他耳朵根肉眼可见地迅速染上红晕,“我来给你这个。”
陈金默将手里攥着的黄纸小心递给纪言,不敢看她,“老样子,找来感谢你资助的人。”
“今天那个。”
“嗯,我出去了。”
纪言展开纸条,不同于之前她看过的长篇大论,这份连姓名都没写,只有四个字。
我会努力。
但愿吧。
李响……
她指尖拂过这四个字,不知怎得竟忆起了李响,青涩的面庞,朴素的穿搭,局促的举止……
李响下笔挺重,字体却不锋利,都说见字如见人,他该挺温柔感性的,纪言想。
她蹙着眉,扬起了唇角。
这是两种互相矛盾的表情,但也正好完美诠释了纪言的心理。
或许见一见受自己帮助的人,不是坏事。
可惜后面一忙,纪言就给忘了。
隔天,纪言穿了套轻薄的运动装,先去服装店拿了陈书婷的高跟鞋,然后大摇大摆踏进了徐江的别墅。徐江的手下大多都见过纪言,知道她不能惹,所以没敢拦。
“你们老大呢?”她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问,不知道在问谁。
“老大,不知道啊,应该还没起吧。”
纪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大摆钟,“这都快正午了,还不起,是昨儿晚累着了?”
她满脸深意。
打手们神情俱是一变,把头一埋,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就装没听见。
这话在场众人也就纪言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