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计划失败,一身狼狈的洛子商怒冲冲地回了府,入了房间就是一阵猛摔东西。
房门外的羽南和鸣一听得心惊,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心虚,不敢靠近半步。
过了会儿,屋内安静了下来,二人这才上前请示,得了洛子商允许这才推门进去。
洛子商紧抿着唇,手按在书案上,而本该在案上的书简通通被掀到了地上,他黑着脸,衣服还湿着,没有换下来,寒意以他为中心散开,令人后脊发凉。
他实在是气不过。
这个姜晚!
想着,他又抬袖重重擦了一下嘴,力度之大,是恨不能擦掉一层皮。
恰巧偷看到这一幕的鸣一连忙收回视线,但同时又不禁想,自家公子在水下究竟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自己和羽南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先请罪再说吧。
鸣一偷摸拽了拽羽南,羽南当即会意,两人正要跪下,却被突然出声的洛子商打断了。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
洛子商抬头见两人愣在那儿,没什么反应,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去啊!”
“是……”两人齐齐应声,忙退了出去。
鸣一提剑走在前,羽南紧紧跟着,走出一段距离,羽南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疑惑了,于是在确定离洛子商足够远了,便小跑两步,贴近鸣一低声问,“你看见了吗?”
“嗯。”鸣一脚步不停,今日已经失手一次让公子吃了亏,如何都不能再耽搁了吩咐。
“你说,那姜晚该不会是,是对公子……”结合种种,再愚钝的人也能猜中二三。
对于这种事,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识,洛子商恼羞成怒,羽南说不出口,鸣一也不例外。
鸣一站定,望向洛子商的房间,羽南也循着看去,两人的表情都是五味杂陈。
“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提别问,别往火上浇油。”
羽南相当赞同的点了两下头,鸣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指羽南,“千万记得,管住嘴!”
他们虽然都是洛子商的侍卫,但其实分工还是有很大不同,羽南相当于贴身侍卫,待在洛子商身边的时间与其他人比是最长的,鸣一则偏向于外出办事。
“嗯!”羽南将唇抿成一条缝,做了封嘴的手势让鸣一放心。
而洛子商此刻已经下定决心,要用姜晚的血来平今日他所受的耻辱,要在顾家家破人亡的那天,再添上姜府所有人的命。
过了十天左右,顾家发往幽州的第一批货通过验收,现已装船完毕准备出发。而同行的货船里还有十数是姜家的,都由周烨的人统管,至于里面是什么,没人清楚。
柳玉茹好奇是好奇,可也只是多看了几眼,顾忌着分寸,没过问,等确定没有差错,亲眼见货船启航了,这才同周烨告辞离开,走得挺急,像是怕了王荣那档子事。
可只有柳玉茹自己清楚,家里还有一个大夫说没事,没来由全身疼的顾九思需要照顾。
码头,周烨吩咐着手下人收拾残局,一抬头,恰巧瞅见姜绾悠悠打着扇向这边走来。
他迎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周老板啊。”姜绾打趣道。
“少来这套,依我看,你是担心你的货吧。”
姜绾眉梢微动,算是默认,然后她抬眸望向远方,“周老板确定万无一失?”
“人,都按你说的,工钱涨三倍,以利诱之,全程保密,到了幽州,凡是你货船上的,无论人还是货,都由你的人来接手,这很难出岔子的。”周烨诚然道。
谁让他眼前的人曾以一己之力,救了数以万计将士的性命,惊动了整个幽州。
那时,正值隆冬,外敌出其不意,骤然来袭,打了幽州一个措手不及,虽及时出战,可北梁似早有准备,与他们打起了持久战,一来二去,军需物资很快告罄……
幽州忙向朝廷和临近州县发出信件,想赶在大雪落下之前求来支援,奈何天公不作美,不到半刻大雪便洋洋洒洒的落下,当时所有人都望着天希望雪可以停。
等着等着,他们等来了第一封回信,上面写着物资筹备不够,还需他们再等。
可雪下了快两个时辰,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再等下去,大雪封路,筹备够了也送不来,这跟等死毫无区别,所有人的心都慢慢冷了,绝望悄然弥漫。
当时有人提议在城中向百姓征用,可被幽州大半的官员否决了,面对这样的严冬,谁都不好过,若是舍了百姓,将士们拿命守下的城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就在这时,一头戴帷帽,不以真面目示人,亦不知名姓的女子出现了,她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浩浩荡荡的马队,带来了将士们急需的物资,重燃了希望。
女子一进城没有立即求见当时幽州的节度使,而是直奔军营,见了周高朗,她的举动显然是对幽州上下以及幽州的处境早就有一定的了解,是以周高朗相当警惕。
但令人惊奇的是,女子竟分文不取,直接捐献了那至少足以维系幽州全体将士一月的军需,还点出了潜藏于幽州的细作,细作奋起反抗,刚想有所动作,人头就落了地。
主帅营帐中一片寂静,所有男子都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子。
女子将染红的剑递还给周烨,并道:“正好将人头挂到城墙外,还能有点作用。”
她的声线平稳,没有半点慌乱。
此人真的是女子吗……
这个问题,只有周烨能回答。
是。
真的是。
之后细作的人头被挂在城墙外,北梁军见状,不信邪地又挑衅了几次,结果被激起血性的幽州军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便知难而退了,幽州内忧外患尽消。
事后,周高朗问了女子一个问题,“为何分文不取?”若女子正常开价,又或是略高于市价,他都是会买下的,毕竟人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