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住手。”
明惜云的手错挡了过来,那边容天音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挥开了她,半个旋身间容天音将慕容霄弹过来的小药团接住,碾在手中拧碎成粉。
说时慢那时快,容天音唇角刹那绷紧,宛如精美瓷器的手脱离了手套,巧妙又快速奔着慕容霄面庞来。
慕容霄见容天音不躲不避的,还直接用手接下他弹出去的蛊毒,见她无事,心下就是一惊。
“咯!”
容天音玉臂一横,直架在慕容霄的脖子间,手臂和手掌之间差之分毫偿。
慕容霄出招的动作刹时滞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神情安然的容天音。
“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太子想死下次说一声,不必大费周章让自己白费了一番气力。”
说罢,在明惜云焦急又不敢开口的情况慢慢地松开了手,退开两步的距离。
拎过脱掉的冰丝手套,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上。
慕容霄眯了眯眼,他看清楚了那东西倒是何物制成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徒然发黑。
容天音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淡淡道:“将嘉平郡主带回去吧。”
慕容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回头焦急上下扫了明惜云一眼,急道:“云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到是你,莽莽撞撞的,万一你……”明惜云红着眼,跺了两脚,扭身就跑。
慕容霄回头冲容天音深深看了眼,追着明惜云的身后而去。
“公子,就这么将人放走?”
回应绍延的是容天音的沉默。
慕容霄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紧张明惜云在她这里吃亏了。
可见慕容霄对明惜云也不是那么的没有情,只是平西王的那点心结,明惜云是怎么也放不下的。
慕容霄不肯帮,也是有自己的衡量,只是看明惜云仍旧不理解,慕容霄心里边唯有苦。
人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自己的责任。
明惜云看似成熟了不少,实则在某些事情上很容易钻牛角尖。
在父亲的仇恨中,她迷失了理智,自己也同时陷入了迷雾中,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容天音不帮她是没有任何义务,她们之间不过是那点点的情份在罢了。
人都自私的。
“慕容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着我们这边,是否要处理。”看到慕容霄险些要了容天音性命时,戴弦觉得梁国的这些人都十分的危险,这才提出要不要清扫的话。
容天音仰目看天,闻言摇了摇头,“梁国之内,不宜再生事。神隐家族那边没有动静了?”后一句话是问身边的绍延。
“说来也奇怪,他们竟然又消失了,显然内部有什么麻烦。”
容天音轻轻一笑,有些冰冷。
“神隐者这个位置也不是白坐的,神策在这个位置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半个支持的人,”容天音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道:“他们想要拿到的东西,只是我没有交出去,谁也别想拿到。”
那到底是个怎样子的东西,神隐家族为什么非要得到不可。容天音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块象征身份地位的玉佩,那他们大可以放心的来抢来夺,可是他们没有。
绝对不是因为玉认主这回事,背后还有什么隐密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容天音的一些猜测,至于是真是假,她也未证实。
“好了,既然秦执已经去了小峰山会了那人,你们也早些歇下。”
“公子,你的晚饭已经备好了,”绍延哪里肯离开,容天音脸色并不太好,不敢放她一人。
容天音闻言也只有好顺意到饭厅去用餐,席间,绍延自然落会同食。
戴弦等人看着这主仆不分的坐下用饭,一时间有些愕住。
绍延却好你是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对了,公子,今日收到了绿铃的书信,说她带着小姐已经进了梁国,想必明日左右也该到这里了。”
席间,绍延突然想起这事。
容天音动作微滞,然后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吃饭。
绿铃那边的安排必然不会有错,只怕是玥儿那丫头又闹了。
想到自己前两天和秦执说的狠话没有起作用,秀眉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不能再拖了。
猜不准容天童此时此刻的心情,绍延不敢多说,飞快的刨饭离桌。
容天音仍然慢条斯理地嚼着口中的饭,心绪却也一并飘远了。
夜色浓密如绸,看不见半颗星辰,天地之间一片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容天音掌灯穿过寒风呜呜的廊道,手中八角灯被吹得摇摇晃晃。
“哧!”
一道强劲的指风打掉她手中的明亮,轻盈的步伐一顿。
四周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压抑。
等了好半晌,不见暗中那人有所行动,容天音从容地拿出火折子重新点上八角灯。
灯的周围是一片昏黄的明亮,四周一片寂静。
刚刚从那边过来,身上还沾着浓郁的药香味,此时被寒风一吹,清清淡淡的药味吹得飘远。
猎风中,连她的衣摆和墨发也被吹得飞舞。
命运一直在捉弄着她,而她也一直在努力摆脱上帝束缚给她的那些命运。
就差那么一步,就可以踏出去了。
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她现在已经深深扎了进去,再也爬不上去了。
捏紧手里的小竹杆,身体开始发冷,从指间到发梢,一切都结了冰。
回不去了。
胸口开始慢慢收缩,压紧,仿佛布薄倒刺扎入鲜血淋淋的心脏口。
张嘴喘息,像岸边的鱼。
没事,有我在呢!听到心底响起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熟悉的。
模糊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意识开始渐渐沉沦。
过了很久,背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可还是一下子将她惊醒了。
慢民野撑站着,胸口不家些压抑的恶心,她能忍得下去。
温暖的气流毫无征兆的包裹过来,传递着身躯的温暖,替她褪去寒冷。
暖!
无比的暖!
她贪婪着贴近那股熟悉的温暖,想要得更多!
身后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揽着她娇弱又冰冷的身体,将身体的温暖传入她连骨血都是冰冷的身体里。
“音儿!”
他的眼神流动,笑容温柔暖和。
容天音终于从手足无措的惊愕里清醒过来,刚刚贪婪吸收温暖的身体倏地僵硬。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他唇角勾起月牙似的笑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容天音沉默不答,依旧被他以环抱的姿势紧紧揽着冰冷的身体。
似察觉到她的僵硬,他松开了一些空隙,微笑:“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走,我明白。”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
她想呐喊,想甩开这种温暖。
可她使出全身的气力,连抬手指的动作都没法正常做来。
“你想多了,我就是那个意思。”
“是么?”他侧了头去凝视漆黑如墨的天空,神色一片黯然,“那你为何还会允许我这么抱着你?音儿,你在自欺欺人。”
“我只是怕冷,正巧你投怀送抱,没有必然虐待自己不是。而且我救了你,算是另一种回报吧……”她话语浅浅,又理气十足。
“音儿,”他很慢很慢的打断了她,仍旧举目望天,不肯低头看她冰冷的眼神,“你不会再赶我走了,是吗?”他终于是低下头来,黑黑的眼睛迎上容天音淡漠的眼神,仿佛想要维持微笑,可嘴唇却在颤抖。
全身发僵,她该回答是的。可有些话,想要开口说第二次,是那样的艰难。
张了张嘴,可她竟然说不出口,身体绷得发紧,连心都收缩得疼痛。
喉中似哽着大石,卡着进出不能。
沉默,无尽的沉默绕着两人,总不能破除。
秦执瞅了容天音片刻,忽然一笑。
这笑容温柔而惨淡,逼得容天音转开了视线。
“你陪了他五年,往后的半辈子都只能陪在我的身边,不会再让你逃走了。”温柔而霸道的声音抵入耳畔,容天音连心都发了颤。
容天音缓下心口的剧烈跳动,低声道:“放开我吧。”
声音几不可闻。
放开?
秦执又是一记轻笑,惨淡得令人心口发紧。
身体倏地腾空起,容天音骇得脸色发白,手中八角灯“哒”地一声落地。
步下生风,吹过来的寒风也不足比他身上寒凛来得烈。
身后一簇小火苗吹起,又灭烬。
容天音心头震痛,想要用力推开他,总是使不出那股劲来。
碰上秦执,她容天音再多的气力也没法撒了。
笑,比他的笑还要黯然,还要悲伤的笑。
迈开的步伐突然一顿,幽黑如夜的眸深深凝视着怀中人那一抹悲痛的笑。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这样的笑?犹记得,她的笑容永远是那样的漂亮干净,明亮耀眼,可如何的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音儿,别再推开我。也别这个样子笑,我这里疼。”
瞧着她疼痛的笑容,他一颗心脏如浸了寒冰,无尽的寒意涌上来。
身体也因为她的笑,渐渐失去温暖。
那一笑,就像是生离死别最好的一笑,恐惧的情绪不断的涌进冰冷的身体里,啃蚀着他的骨血。
有什么毒比情更毒?
容天音又是一记黯然笑意溢在嘴唇边,幽目抬起,望着正低首凝视自己的绝色男人。
两手微抱住他的脖领,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将她自己埋进了他的脖子里,贪婪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相怵忘记一个人其实也并不难,她可以令他或者自己丢掉那些记忆,唯独没有那种勇气。
所有的一切都在背道而驰,她还在这里苦苦挣扎。
一个小动作,秦执心中看得欢喜,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发现这个动作给他的心情带来极大的转变,容天音嘲弄一笑,她又在给自己找借口了。
本该是将他远远的打发走,最后永远也别相见,等明天,或者哪一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他也不会那么痛苦……
稍微的一个小举动,又将他们之间推向了另一个结局。
容天音恨自己的此刻软弱,他现在的这点痛算什么,在不久的将来亲眼目睹她的离开,那才是真正的给他伤口上撒盐还要疼的痛。
沉沉在睡梦中编织着自己未来的画面,最后的结果是,她并没有未来。
也罢,就这样子结束也好。
此刻的容天音完全放任了自己,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挣扎。
多年来,秦执一直都不曾安安心心睡过,今夜,好不容易抱着她熟睡过去,在醒来之际还被旁边的空荡荡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儿蒙亮,屋里徒然响起了秦执焦急的叫喊声。
“音儿!”
外边的人听到了声音,立即推门而进,“王爷,王妃正煮药水。”
听到方拓的汇报声,满面焦急惊慌的秦执终于是松了口气,声音嘶哑:“她在哪?”
方拓瞅着秦执动作一眼,低首退开一边,说道:“在神隐者的房里。”
秦执二话不说,就大步跨出,衣衫有些微乱也未曾理会,疾步朝神隐者暂时放置的屋子走去。
保护神隐者安全的人容天音安排得相当的密实,不容许有差池。
他们不明白容天音是如何训出这等高手,她身边的人并不太多,却个个精通高强的武艺。正所谓的精英,就是说她的人。
容天音正吩咐人将药汤倒下,秦执这边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不顾身边忙忙碌碌的人,秦执一把将人抱紧。
容天音身体明显一僵,被他从背后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身边的人只看了眼,就继续做手中的事。
容天音挣了挣他的怀抱,有些窘迫地道:“干什么,一大早就发情。”
秦执闻此先是一愣,嘴角立即浮起温柔如水的笑意:“为夫的音儿还是没变!”
容天音真想给他一个白眼,但眼下她正忙着给神策治疗,没空和他玩太极。
“先放开我,”被四周的目光盯得脸有些发热。
秦执不敢做是太过,松开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全是药水味,再看看已经开了棺盖的棺材。
里边躺着的人正呼吸均匀,根本就不像是个死人,反倒像是熟睡了似的。
对这个男人,秦执相当的嫉妒。
是,他是个小人,容不得她关心以外的男人活着。
就像那个诸葛犹,虽然容天音一直在强调与他只是陌生人。
他仍然觉得那是一个威胁,他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在感情上,他绝对的占有。
只有紧紧的绑在身边,那才叫做安全。
容天音对神策的不同让他心里的安全感完全不受控制,心里边嫉妒越来越浓烈。
如果不是因为神策的出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必分离五年。如果没有大安山一幕,五年的离别也不会有。如果不是神策,他和她之间的裂痕根本就不会有。
但那只是如果罢了。
强忍着心底的嫉妒,秦执盯着那安逸躺在棺中的人。
容天音扫了眼过去,没有多说,令人将神策抱了起来,直接放进了药桶里。
除了头部以外,神策整个人都陷入了药汤里,容天音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喂进了神策的嘴里。
秦执盯住容天音轻柔的动作,嫉妒得发疯。
容天音头疼地抬头示意他不要那么嚣张,她现在是办正经事。
手刚要去脱神策的沾湿了的上衣,秦执黑眸一眯,大步上前按住了她的动作。
容天音抬头,身边等着容天音吩咐的人见他的动作也是一愣。
“我来。”
秦执深吸一口气,觉得替情敌脱衣服,总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但对比这个,他更难以接受容天音亲手脱别的男人衣服的画面。
容天音没坚持,将后续的动作交给了他。
“公子,药已经准备好了。”
高螓捧着大大小小的瓶子走过来,放在矮几上,眼神不由瞄向笨手笨腿的秦执身上。
几乎所有人都投来嫌弃的眼神,等你脱好衣服,黄花菜都凉了。
容天音到是不急,抱着两手站在旁边手脚僵硬的秦执,一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盯着秦执的动作。
秦执看着温柔的一个人,对情敌那是相当的不留情,扯衣服的动作相当的粗鲁,他们一点也不会怀疑,如果此刻没有他们在场,秦执会一掌震碎神策的衣物。
“王爷,还是属下来吧。”
方拓实在看不过眼了,上前主动要帮忙。
秦执一记冷眼刮了过来,方拓伸出一半的手就僵住了。
“行了,高螓你来。”
容天音没有耐心等他,抬首示意高螓过去。
秦执英气的眉蹙得紧紧的,回头看着容天音,心中有些忐忑。
瞅着他半身的湿,还有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药桶,结果神策的衣服像是没有被动过一样。
容天音嘴角微微抽动,恢复过来时轻轻一叹,“你先去换一身衣服。”
“不行。”
秦执反驳的话很坚定,盯着容天音赖着不走。
容天音眉梢一挑,“随你。”
这时高螓已经给神策褪去了上衣,容天音拿着银针,手在神策光滑的后背滑动摸索,秦执见此,眼皮一跳,强忍住上去拍死神策的冲动。
容天音施针时,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秦执这双眼盯得人相当的不舒服,尤其是容天音,觉得头皮都麻了。
直到容天音好不容易摸准了穴位,几次才下针才对位。
今天的她也不在状态内,想了想,容天音拧眉沉声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将他放矮座上。”
容天音的声音一落,高螓又将神策从水里抱了出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矮座上。
看着只有一条裤子的神策,秦执眼皮都抽了,一双拳捏得咯咯响。
“过来。”
容天音突然朝秦执喊了句。
秦执两眼微亮,上前看着她。
容天音在所有人的疑惑下,指着神策说道:“你内力深厚,给他输些真气活络筋骨和筋脉,再按照我列出来的动作按摩一遍。”
说罢,从身上拿出一张早就写好按摩事项交给了秦执。
秦执傻愣愣地接过,一副不可置信地盯着容天音。
容天音似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淡淡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我来。”
秦执怎么可能让她亲自动手。
等所有一系列的医疗都结束了,所有人就被赶了出去,连同秦执。
容天音要对神策做什么,谁也不懂也看不到,秦执只能阴沉一张脸等在门口。
半个时辰后,容天音终于是推门而出,脸色略有几分的苍白,挥手令高螓进去给神策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抬头见秦执一脸阴郁瞅着自己,无声一叹。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又擅自用自己的身体了。”
秦执拧眉将容天音的手腕握住,不让她逃避。
对上秦执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容天音有些逃避性的偏开,脸孔突然微微一红,这现象让秦执的脸立即黑了下来。
“你当我容天音是什么人,随随便便使用自己的身体。”
秦执先是一愣,突然明白她脸红的意思,定然是想起那天晚上的主动,害羞了!
想起那夜妖娆妩媚的容天音,秦执下腹一紧。
容天音勉强板起了脸,瞪了眼正用浓烈***眼神盯着自己的秦执,“把你脑子的画面抹掉。”
秦执低柔轻笑,眼神暧昧而柔情地灼灼盯着她,大大方方的捏起她精美下巴,咬住她红樱桃般的朱唇!
容天音羞恼推了他一把,偷到香的秦执满是笑容地瞅着她。
正是两人你来我往的玩暧昧之际,院子突然跑进来一抹淡淡的小身影,见着了两正站在那边廊下,软糯糯地叫道:“爹爹!娘亲!”
闻得此声,秦执从来没有过的不悦。
好好的情调就这么被叫没了,当下,秦执很是不满地朝突然冒出来的女儿瞅去一眼。
秦玥正欢快着跑过来,哪里注意到秦执的不悦。
“玥儿。”
容天音转身挣开了秦执的手,自然的迎上女儿。
“娘亲!玥儿好想你!”
一下子朝容天音的怀里冲进来,容天音抱着秦玥,嘴角也不由绽开了一抹笑容,然后又是一板脸:“不是让你回褚国寿王府好好呆着吗?”
“哼!”小玥儿嘟嘴,两手抱住容天音的脖子,将小小的身了埋进了她脖领里,“才不要呢,万一娘亲又骗玥儿自己跑了,那玥儿到哪里去找娘亲?玥儿还是觉得跟着娘亲一起,才最安全!”
“真是不可爱的小鬼头。”容天音无声一叹,现在她觉得,有时候女儿太精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哼哼!”
“娘亲不会骗玥儿,”容天音轻声道。
忽然觉得身上一轻,秦玥被人扯开,放回地上。
小玥儿当即发出抗议声:“爹爹,你坏!”
秦执将秦玥放得远远的,有了娘子哪里还有要女儿的理由,转身对容天音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天音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舒服了,秦执还是一眼看出容天音满脸的疲倦,目露担忧。
“绿铃,带玥儿下去。”
“嗯。”
绿铃在秦执的身上转了一圈,回头拉住了秦玥的小手,逗着道:“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公子和寿王了,绿铃有个秘密要和小姐说说。”
秦玥黑溜溜的眼珠一转,亮灿灿地瞅着绿铃:“什么秘密?”
“跟我来!”
瞅着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远去,容天音摇了摇头。
有人替他看着秦玥,秦执相当的满意,这个绿铃是个知趣的人物。
……
好不容易容天音不再提让他离开的事,也没有再对他说刺激的话,秦执心里边好受了许多。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还是昏迷不醒的那位。
神策的治疗几乎是占去了容天音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每一天醒来都是以神策为先。
这种被她忽视的感觉相当的糟糕,但也比离开她身边,听到她无情的话来得强。
现在他起码可以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女儿在一旁玩耍,而他们夫妻二人正坐于亭中围棋!
以前的秦执绝对不会想到,那个总是有多动症的容天音会安安静静坐在棋盘前与他斗棋,实在难以想像到今天的情形。
发现秦执走神,容天音执着黑子看着不远处玩耍的秦玥,绿铃一个人是没法应付这个鬼精灵的。
绍延和秦玥向来玩得开,这边又有方拓他们陪着,小孩子被一群人围着转,画面相当的热闹。
唯有他们这边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的落子声。
一切归于平静!
夜离和戴弦被派去跟高螓和黎叔守着神策那边,虽是正午的时间,可今天天空一片荫,并没有太阳出来。
“音儿……”
容天音回神过来,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神微乱。
以前她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太好看,现在依旧如此。
“该你了!”秦执像是没有看到她掩饰性的躲避自己的动作,笑得十分愉悦!
容天音心在不棋盘上,连输几盘也没有意外,这一子下去,就听对面的秦执笑道:“你又输了。”
容天音收敛心神看去,果然是自己输了。
“你心不在这里,音儿,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眼前徒然覆上一道黑暗的影子,男性浓厚的气息拂着面过,容天音耳朵被他的热气呼得痒痒的。
身形下意识的侧了侧,“没什么。”
秦执秋火般的黑眸静静凝视着她,眼中慢慢有许多的复杂涌上来。
一阵长久的沉寂。
他的手指微微扬起,一寸寸,终于停在了她朱红的唇边,最初如蜻蜓点水的碰触,慢慢游动,移开,那黑影慢慢的压了下来。
她微微愣了身子,然后像认命了般闭上双目,任他采摘。
越陷越深,她的大脑慢慢缺了氧,四周空气变得暧昧!
哗啦的一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暧昧,他仍旧没有移开的意思,容天音却先推了推他,纹丝不动!
玉手一撑冰凉的地,容天音被打翻地的棋子烙得一痛。
“唔!”
秦执的手覆过来,一把将她的手带上来,整个身体带着腾空起,然后稳坐在一双大腿上。
呼吸仍旧被狠狠的夺走,容天音想喘息却发现做不到,用力推了两下。
秦执才恋恋不舍地退出去,容天音涨红着脸瞥开眼,那通红的脸,给她添上几分光亮的彩色,仿佛五年前的容天音又回来了。
容天音咬着红艳的唇,倔强的就是不肯去看他。
下棋就下棋,现在他们这个样子算什么?
秦执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棋盘上,四面散着黑白色的棋子,而她整个人正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的姿势相当的暧昧,气氛也带着暧昧。
“羞羞羞!娘亲羞羞!”
暧昧的空气突然破入一道糯糯的声音,坐在秦执怀里的容天音脸孔涨红,秦执先一步将容天音欲逃走的身体紧紧揽在怀里。转了一个姿势,看向女儿,笑得柔和,“你娘亲腿软,爹爹心疼你娘亲,玥儿再说这话,你娘亲可就真的要羞羞了!”
容天音手肘一拐他的肩窝子,秦执浑然不在意地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娘亲那么厉害,怎么会腿软,爹爹你骗玥儿,肯定是你将娘亲惹恼了,所以娘亲才会惩罚你抱抱!”
秦执嘴角的笑意更浓,“是啊!爹爹犯了错,你娘亲正准备到床上惩罚爹爹呢!”
容天音听此,脸又红又黑的,“秦执,你干什么。”
说这样的话,也不怕教坏了小孩,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下流的话。
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一样招人牙痒痒!
“咦?方才娘子可不就是想那档子事才……唔!”
话未完,容天音已经恼羞成怒起身,一腿砸在了他的脚尖上。
玥儿见状,吐了吐舌头,大声说道:“娘亲,爹爹羞羞!”
在脸上划了两划,小家伙一溜烟的跑了。
方拓几人哪里还敢留在这里,赶紧跟着小家伙溜进院子里,外面的世界就交给了他们二人。
看着一群人带着孩子就跑的画面,容天音有些哭笑不得。
“音儿,我们继续下棋!”
“下你的头!”
容天音气得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句,三两步回屋去。
秦执被吼得一愣,一阵轻笑从诡异的气氛传出去,大步离开的容天音还能听得见他得意的笑声,气得脸都黑了。
……
容天音揉着疲倦的穴位陷入圈椅中,心中的思绪仿佛夜空飘飘洒洒的冷雨,丝丝凉凉。
今夜的雨夜刚落,秦执带着人出门不知去向。
她没有过问,也没有精力去过问。
重点在神策的身上,后面的事和人都交由他去处理,以秦执的能力还怕摆不平那些人。
雨夜无法入眠,她来到了秦玥的门前,绿铃刚好从里边出来闭门,回头见容天音站在风雨之中,惊了下,“公子!”
容天音撑着伞走到屋下,“玥儿睡了。”
“小姐玩了一天,大人都经不起折腾,更何况是孩子。”
容天音点了点头,似乎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绿铃见容天音穿得整齐,仍旧是一身利落的男性打扮,不由疑惑道:“公子这是要出门?”
“天气冰寒,有种东西正适合出来游动,想出去走走,”容天音转身凝视着冰冷的雨幕。
“绿铃陪公子一起。”
“你留下来看着玥儿,别让她出事,梁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公子一个人,绿铃不放心。不如让绍延一起出门,绿铃等也好放心。”
容天音微微一笑道:“绍延还须得留下来照看那人,我一人足矣。”
见容天音坚持,绿铃拧了拧眉。
“啪!”
雨幕中有什么突兀的声音响过,容天音正欲抬步离开的步伐一滞,脸色蓦然一沉一慌。
抬腿就朝着那个方向奔去,绿铃也是一惊,赶紧跟着后头奔入幕。
绍延几人的武功不低,可此时守在门外的人皆沉睡倒地,雷打不动。
容天音摸了摸绍延的胫脉,发现他们还有气,只是不知受到了什么攻击昏迷不醒。
“公子!”
绿铃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容天音气息沉郁,转身奔进雨幕,出了宅子一种追着那道黑影去。
高手,从未见识过的高手!
容天音没想到梁国之内有此等卓绝的高手在,竟然能在她的地方迷晕绍延这几个高手。
看不到对方,也闻不到气息,更没有神策的味道。
糟了!
容天音慌得差点从墙边跌下去。
是掉虎离山!
该死,她竟然上当了,愚蠢!
容天音飞快的折回大宅子,绿铃见容天音又折回,也是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来的,一个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进来,然后带走棺材中的人。
雨天冲洗了他们的脚步,借着雨声掩盖了他们的痕迹,真是高明。
容天音看到自己的人晕倒在门前,并没有多想,只想着棺材的人一定是被带走了,慌乱之下一下子没有想到掉虎离山这计。
“公子,人不见了。”
满身湿淋淋的回到屋子,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棺材,哪里有什么神隐者。
“混蛋!”
容天音一脚踢翻了一边的火炉,翻出层层的火星和灰尘。
绿铃绷紧了身子,一副生怕容天音受不了刺激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容天音并没有,反而冷静分析了起来,“他们走不了多远,将他们弄醒。”
那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谁动的手脚,却也不像是。
绿铃接过容天音抛过来的药瓶子走出去,容天音这边已经转身在窗边寻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