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虽是非常排斥容天音帮神策的这件事,可眼下,容天音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一个人行动,于是,秦执只要整装一起跟着容天音出发了。
容天音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勉强,却死皮懒脸的跟上来,天神的测意容天音向来是不信的撄。
在她的眼里,神论者的东西,不如信自己比较来得可观些。
范赂对秦执的决定十分的头疼,现在他们已经离开褚国实在太久了,出现在状况那也是迟早的事。秦谨在褚国之内有什么行动,没有一个盯紧了,只怕是不行,范峈只好辞别了,先一步回褚国,只有一个范世劭在那里顶着,可斗不过他们那些人。
再者,现在容天音和秦执想要离开上夷国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反到是范峈这个人跟着沈闲一起离开,然后在边境分开,上夷国不会去拦截他们两人,但容天音和秦执却不同偿。
一个是威胁了皇帝的人,另一个是公主看上的驸马爷,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上夷国。
秦临的身份已经暴光,现在他们几人有协议在,却不保将来会不会再次磨刀相向。
佘太妃是希望能和秦临一起离开的,上夷国皇帝可不允许这么一个能将离开,留在上夷国那是理所当然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要离开,没有人可以拦。”
秦执刚刚吩咐下去,又将沈闲和范峈送出了城,躲过了上夷国的追击,这才回头与容天音商量另一件事,“萧薰儿那边也安排妥当了,你打算如何处理?”秦执并没有提水映嫊的问题,容天音也知道他将水映嫊交给了范峈押回褚国,一切都似乎要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了。
实则不然,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罢了。
容天音坚决不透露神策运往的方向,秦执也不追问,接下来他这个寿王只要听从她的指示走便好,一切都在她的脑子里运行向前。
面对这样的配合的人,容天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秦执这分明是来扮演她的属下。
无论她怎么赶也是徒劳,以她现在身边安排的人,根本就反抗不了他的决定,也只好由他去了。
容天音的默认与纵容让秦执更加的得寸进尺,直接接手了她事后的安排,接替她身边最高长官的事宜安排。
既然他想做,容天音也就不拒绝,突然觉得有这样“自觉”的手下在身边也省心省力。
神策那边只要顺利的通过,想必接下来不会有什么特殊性质的事情发生,秦玥那边也得到了最好的安排,只要通过这条关卡,走出上夷国,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启动。
可惜,有些事情往往都不会如人愿,以往容天音不信神策有劫,死亡是他最大的劫,那么接下来神策所遇到的事情,是否就印证了所有的预言?而且那件事,打得容天音一个措手不及。她连想都未来得及去想,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容天音抿着苍白的唇,回头看了看正冲自己温笑的男子,“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怎么还问我这些?岂不是显得多些一举?”
“音儿,你这是在夸赞为夫吗?”秦执觉得现在的容天音完全不像自己之前所接触的容天音,就像是接触另一个真正的容天音。
有时候他就在想,或许现在的容天音才是真正的她吧,以前的容天音只是她一心愿想的那个人罢了,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那个隐藏的人。
容天音扯唇淡笑,“能不能走出去,还得看你的本事。墨夷玥姝对你到是执着,如果是以前,墨夷玥姝还不足惧,但她的身边有一个国师,背后有怎样的阴谋我尚不且自知,你自己小心点,别让这个人坏了事。”
闻言,秦执无奈一笑,轻轻从身后揽住她越发纤细的腰身,摸到纤瘦的骨头,秦执不禁皱眉,太瘦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音儿,在你的心里边,我还是比神策重要,对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希望得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微仰着视线,将自己的身体朝他的身上轻倚去,却迟迟不回答秦执的话。
左右等不到她的回答,秦执有些恼,却不敢太用力抱她,那些嫉妒化为一声长叹,“我明白了,你现在一心只想让他醒过来。答应我,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回到我的身边。”
这个问题,容天音仍旧没有给他回应,叫秦执心中开始有了烦躁,因为得不到她的答案。
现在容天音不回答,证明她现在心里边想着的并不是回到他的身边,而是在想着怎么摆脱他,想到这,秦执的眉头皱得更紧:“我不许你再离开,音儿,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能反悔。”
感受到他的紧张,容天音虚力笑了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能力离开?你在担心什么?”
容天音的回答并没有让秦执高兴,反而是因为她的回答,心越发的疼了。
“别这样,音儿,”秦执受不了这样的容天音。
以前的容天音他可以无赖,可以逗弄,现在的容天音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等。
只是这样等下去,他会发疯,容天音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这一次之所以会救他,给他一种只是她顺便的错觉。
容天音真正在乎的是神策,难道真如当年他所看到的那样吗?她会为了神策离开他,然后将重心彻底的放在神策的身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上夷国这个时候也该准备最好的防御措施等着我们闯过去,”容天音轻轻推开他的怀抱,一本正经地说着正事。
秦执深幽如墨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间很怀念那个晚上主动的容天音,与此时的她判若两人。
“怎么?”容天音见他突然发愣,秀眉一挑。
秦执摇了摇头,俊美的脸庞全是苦涩的味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怀念当初的音儿罢了。”
容天音微抿着唇看他,没有应话。
……
她本就怕冷,自打将秦执身上毒气接收过来后,容天音就变得更加惧寒了。
这不,细微的冷风灌进马车里,她都觉得马车内的暖炉不够用。静静盘腿坐在马车的角落,秦执并没有与她一起,而是冒着细雨坐在马背上,人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盖住了一半的脸,一路沿着上夷国的皇城门口奔去,马车稳稳当当的行走着,四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蓑衣的高手,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马队唯一的马车紧护。
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一队人马先行一步了。他们押后是因为配合着容天音的安排,选择这样的天气离开,容天音已经计算过了,进入雾气的天气里,更容易甩掉对方。
从布袋里取出阙越为她准备的药,她看过了,这些药比他为秦执准备过的药也并没有什么差别,拿在手中,指尖一转一捏,将那药丸捏碎丢出了窗外。
阙越只怕不知道,这些药对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靠吃药就可以痊愈的。想必阙越也是知道的,只是给了一些药让她安心一些罢了。
阴雨天,车辆必须慢行,容天音对着帕子已经不知吐出多少的黑血了,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比当初的秦执还要来得猛烈,看着旁边盒子压着一大堆的黑帕子,都是从她身体里咳出来的黑血染成了黑红色。
虽是如此,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一点点的死亡惧意,似乎死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可怕的事。
“哧哧!”
一只黑色的大蜈蚣从容天音衣旁爬了出来,在她的身边绕来绕去,紧跟着,蜈蚣的身后又爬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有白,有黄,有红,有黑等混杂的颜色,有甲虫,有软虫子……
容天音盘坐在中间,这些奇怪的虫子顺着她盘坐的位置绕来绕去,从嘴里吐出来的液体也一点点的渗进了容天音的身体里,有些虫子直接咬进了她的腿肉里,或者放在两边的手心中,嗞嗞的黑色气体从伤口的位置升起,那画面相当的恐怖,如果让外面的秦执看到,必然吓得个心惊肉跳,可容天音却安然无恙的将这些毒物所吐的液体一点点的吸收进入身体。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容天音才一抖开手心的虫子,然后在自己被咬破的伤口撒些药粉,容天音一动,所有的虫子就立即窜走,嗖地一下就钻进了一个大盒子里。
本来相克的毒物碰到了一起,也能乖乖的呆在同一个位置里,然后受容天音的指挥。
不紧不慢的从身边的盒子里取出一瓶青色的药粉,在自己的身上撒了一遍,然后撒在装满毒物的箱子边缘。一切都回归平静,外面却开始***动了起来。
容天音裹紧了大衣,表面和前面的并没有任何的区别,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现在的容天音黑气越来越浓重了些。
正要闭眼的容天音便听到外边传来一道娇脆的声音,“上夷国只是在怀疑款待方面是否欠缺了,不想让寿王误会了,我们上夷国想留寿王在此长住,不知寿王给不给这个面子?”
话语听着似玩笑话,但那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分明是威胁。
容天音靠在马车边,慢慢掀开一边的帘子,在蒙蒙细雨中可隐隐望见马背上的玥姝公主一身紧身马装,飒爽的身姿,精美的面容,无不在展示她的美好。
上夷国以草原为生,马上功夫特别的好,就是这位玥姝公主也不例外。
他们能将那些人放走,却不能放褚国的寿王和寿王妃离开,其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必明言。玥姝公主的命够硬,可以克服秦执那点克妻的东西,既然有了这样的条件,她根本就不必害怕像秦执迎娶的那几任一样死在花轿前后。
玥姝不怕,但容天音似乎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既然秦执克不死,她容天音不介意让秦执的某任妻子死于意外。
“可能让玥姝公主失望了,并非本王嫌弃上夷国,褚国之内还有许多事等着本王去做,近日来,就多谢玥姝公主的款待了。来日玥姝公主若是到了褚国,本王也会热情款待!”
“秦执,你当真对我一点心思也无?容天音能给你什么?她只会给你带来灾害,你看看这天下,都是因为她容天音的错,才会造成今日的光景。你敢说,你们不是为了一个容天音才和齐国打了五年的长战,也是因为她……”
“玥姝公主,本王不喜欢听到议论她的不好,如果玥姝非要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本王可以为了她毁灭任何她不喜欢的东西。如此,你可满意了。”
墨夷玥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因为他直接承认了这些与容天音有关,更是放话威胁他们上夷国,如若敢对容天音不敬,他秦执就会想尽办法将你们上夷国给灭了。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打开了伞柄,容天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音儿,你怎么出来了?”秦执温冷的眼在触及到容天音时便是满腔的温柔和小心。
修长的身形跨马而下,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的拿过她手中的伞,将她半揽在怀里,不让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身上,那爱护的姿势令墨夷玥姝见了都嫉妒红了眼。
容天音微微挣了挣,用眼神扫了下过来,秦执不得不松开手中的动作,打着伞伴她走。
站在墨夷玥姝面前,容天音眉眼淡淡,对这位墨夷玥姝根本就喜欢不起不来,“玥姝公主似乎对自己的命非常的有信心,更对拦下我们极有信心。”
墨夷玥姝在容天音的面前向来不输人,不输阵,听她一开口,墨夷玥姝就笑道:“我们不过是想要留寿王小住一段日子罢了,寿王妃也可以一起留下,父皇对寿王妃的本事向来赞赏,此次令我来,就是为了将寿王妃一同请回去小住。”
“替我多谢你们皇帝的好意,至于我的本事,既然你们已经见识过了,还敢出手,只能说,玥姝公主的心也足够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对我的人肖想,实在佩服玥姝公主的胆识。”容天音微微仰着霜色的眸子,冰冷的气息绕着她的话传递着。
感受来自空气的寒流窜过来,墨夷玥姝不由挑了挑眉,因为她竟然看到了容天音眼中那点的杀机,是冲着她来的。
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容天音话里的意思,墨夷玥姝的眼神变得相当的可怕。
听见容天音这么对墨夷玥姝说话,秦执的心里边别提有多么的高兴,因为这样足以表明了容天音对他的占有欲,她心里边是有他的位置的。
面对这样的容天音,秦执相当的欢喜,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亲吻!
容天音道完此话,便转身拿过了秦执手中的伞柄,正欲回马车,后边的墨夷玥姝的话再度传来,“容天音,你就承认吧,你根本就不配他。这些年来,你给他的又能有什么?”
秦执没再给容天音回话的机会,将她半揽在怀边,冷视着对面的墨夷玥姝,替她回答:“音儿能给的东西,都是别人无法给矛的。玥姝公主再好,也不如她的万分之一,玥姝公主在这里拦本王,何不回头看看你的身后。”
墨夷玥姝先是被秦执的话震了震,然后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的朝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在蒙蒙的天空升腾起一片火云,火势似乎极大,正是来自皇宫的方向。
墨夷玥姝震惊地瞪大了双目,回头指着淡漠冷笑的秦执,“你,你竟敢放火……”
“没有本王不敢,玥姝公主现在还要拦本王吗?”秦执抛下一句话就送容天音回马车。
能在这样的时间地点里纵火,秦执的本事可见神通广大,墨夷玥姝哪里敢赌,咬了咬牙,带着人冲回了皇宫。失火的方向,正好是他们上夷国皇宫。
真是该死。
心有不甘之下,墨夷玥姝不得不放过这次机会,秦执要走,必然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正如国师所言,他们只怕是拦不住这两个人,现在只能靠国师那一关了。
容天音重新坐回马车里,掀着一角看着那位公主驾马奔回皇宫,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笑意。
皇宫可不是说烧就烧的地方,到底是墨夷玥姝太急了,没有往另一方面想。
他们安排在周边的人都被这场大火给吸引离开了,接下来,他们要出城就方便了许多,这个男人,还真是狡猾得让人又爱又恨。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马背上的男子背影上,容天音满足地闭上了双目,有他在,她可以安心了。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秦执回头,便看到歪着脑袋阖着眼睛睡过去的容天音。
秦执不得不再次下马走到了马车边,钻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去一些放进厚厚的被褥里,看着她安心睡过去的睡颜,秦执才放心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容天音的安全,他需要亲自照料。
夜离和黄冥第一次看到这样温柔如水的寿王,不由瞪了瞪眼,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能理解。现在才发现,他们的王爷是如何爱极了这位王妃。
秦执刚回到马背上,马车里的人就慢慢睁开了双目,清明如水,哪里像是睡过去的人。
他们并没有顺利的走出上夷国,只是皇城这一关已经让他们折腾了许久,来回施计,几次与对方交手,总算是冒着细雨离开了。
出了皇城这关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夷国内有秦临帮着瞒天过海,还可以忽悠过去。
出了城,由他们的国师亲自出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路上追兵没少,这里毕竟是上夷国的地盘,他们想要走,也需要一些运气和实力。
秦执带着容天音先行前面,后面由方拓等人断后,拖住一些时间,他们终于是逃过了辗迟眴的追击。他们的人可以增量,秦执的人只能分散开来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在第二天入夜前找到了一处小镇落脚,天上掉落的雨水越发的大滴了。
“我们出了皇城,也算安全了些,有我在,上夷国得逞不了。”
坐在桌边享用晚餐的容天音吞下他挟来的菜,闻言,并没有点头也没出声。
她当然知道他能耐,就算上夷国派再多的人,他也能从其中逃脱掉。
一路上明显少去的护卫,容天音也能猜得到他的安排,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到底还是让他给做到了,那些人并没有追过来,反是追着另一队人马去了。
“菜可合胃口?”见容天音吃得少,秦执很不满意,她的气色越来越差了,让他十分的担忧。
容天音朝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幕望去,他们现在位于一家小客栈里,在这样的冷雨夜里,并没有几个客人。最显眼的就是他们这一大群人了,若是他们想要追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我们该走了,他们迟早会发现我们的痕迹,”容天音放下筷子,实在没有多少的食欲。
留在身边的近身护卫也只有夜离一个人了,其他三人都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三个方向去,只有他们走的这一条路,一路都极其的隐蔽。但再如何隐蔽,以秦执这样子为她铺张,想必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被找到了。
“你没吃多少,带上些热食在车上食用,音儿,我不放心。”秦执不打算让容天音拒绝。
见他满脸的忧色,容天音发里还敢拒绝,只好顺着他的心意点头。
夜离吩咐了一声下面的人,紧护在两人的身后走出客栈。
容天音的做法没错,可是秦执哪里舍得让她劳累,一路上紧赶慢赶后,慢慢的放缓了速度,安着容天音给出的方位一路朝前奔走,最后的目的是哪里,连秦执也没敢多问。
“王爷,这个方向并不是回褚国,难道王妃是想要进梁国?或者,西域?”梁国和西域的方向相同。
西域,有的只是沙子的地方,去那边生活会很艰难,王妃这是要领着他们进入那片地?
秦执当然也知道那个方向是通去哪个地方,容天音这么做也是有她的道理,他不会多问。
见秦执没有回应,夜离也知道自己多言了,只是瞧了身后马车一眼。
第三日,他们再次走进上夷国另一座繁华城市,因为担忧这片地带的地方官员会接到那边的通知在这里拦截他们,进城前都经过了乔装打扮。
在城里,他们找一处独立的院子歇脚,暂时不会走了,在这里等人。
至于等的是什么人,只有容天音自己知道。
容天音那个组织就给人一种神秘的特别感觉,到现在他们都没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执也没有过问得太多,陪她留下来等人。
“齐国那边有了消息过来,这件事你不该再参与进来,诸葛犹并没有打算放过你。”收到齐国那边消息的秦执,第一个就想到了容天音,这件事必然与她有关。
既然阙氏已经脱离了齐国,那么下一个肯定是寻找落脚点,秦执的想法容天音马上就看穿了,“当年阙越没能根除你的病,那是因为你儿时受过特制的秘毒渗透了骨血,五年来,你都在服用我给你的药才慢慢的从血水里抽出,那些药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
闻言,秦执紧紧交握住她的手,心中又恨又恼,恨的是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恼她为何要使用这样极端的法子根除他身上的病毒。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她。
这样的容天音,让他连骨头都是疼的,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身上的痛苦减少一些。现在唯一能寄以厚望的阙越也没有法子,他又能如何?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容天音伸手慢慢地回抱面满痛楚的他,轻轻拍了拍,嘴里却吐着无谓的话:“总会好的,别忘了我是谁,这点小痛能换回你的命,值得了。”
五年来,也幸得他一直服用她配制的药。
容天音留下来的药足以供他吃上好几年,这些她都准备好,就等着今天了。
如若秦执早知道她的预谋,他根本就不会服用那些药。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容天音已经瞒过了他,做出了这样极端的事,比当初她救容戟还要让人心疼,惊心。
“你明知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却还是做了,你若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办?”秦执身体在颤抖,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容天音比他当时还要痛楚几倍。这样瘦小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难道她这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惩罚他对神策犯下的错误吗?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这么痛的。
看见她疼痛的样子,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你也知道,我会不让你死的。”容天音闭住了眼里,淡笑道。
“音儿,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对不对?告诉我,阙越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给的帮助也是有限,”容天音低下目光,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在神策没有醒来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掉。”
秦执脸一黑,“我不许你再想着他,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活着。”
“我当然会活着,别人想要我死,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容天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吃力了。
“别说话了,”秦执压住内心的痛和嫉妒,躺在她的身边,抱住她冰冷的身体。
容天音躺在他的怀里,慢慢的沉睡过去,梦里,她又在两个世界里来回循环。
一觉醒来,容天音只觉得自己周游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外边的天已经大亮了,只听下面街角的位置传来热闹的声音。
外边的人似乎也掐准了时间,推门进来,看到榻间已经醒过来的她,快步走过来将手里洗漱的东西放下,轻轻将她扶坐了起来。
“洗漱过后先去吃些膳食再喝些药,”秦执已经抱起她放在了洗漱台前,亲自给她洗了脸。
“普通的药对我无用,不必再煎了。”容天音这时又出声道。
秦执捏紧了毛巾,黯然一笑:“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法子了吗?音儿……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容天音闻言也没有再打击他,只是默默地承受他的照顾。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离开我的身边,音儿,我不允许你离开。”
“嗯,”容天音知道他心里边的害怕,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的活下去。
也许能撑个一两年,或许连半年都撑不过去……
这些,她并没有说,只要他知道事情的危险性,就一定不会让她跑出来,直接将她关在里家里不可。
秦执岂会猜不到,他知道容天音非做不不可,怎么可能拦着他。
纵容范峈他去计划那些,他也有错在里边,如若他没有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当年的神策根本就不必陷入那样的危境中,而他们之间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会帮你一起复活他,不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帮他……”秦执放下手中的毛巾,情不自禁的将容天音紧紧抱在怀里,低磁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容天音从前面握住了他的手,点点头。
当初要神策死,也许就是一个错误。
……
下午,容天音终于等来了高螓带过来的消息,只是不是好消息,而是雷击一般的坏消息。
高螓根本就没法亲自过来,听说受了重伤。
高螓的武功不一般,极少有人能够伤得了他,现在听说他受了重伤,只派了同样也伤了的绍延过来。黎叔他们现在还在梁国,他们还没有入梁国,人就被截住了。
他们的行踪很隐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将他们的计划全部打破了。
“女人?”容天音压住嘴巴的那一口腥甜,哑着声重复绍延的话。
棺材被神隐家族打下了急流,就在梁国和上夷国的交界位置边缘,那条大河他们在那里打捞了几天几夜,一直都没有找到那口棺材,显然是被什么从下流带走了。
棺材是特制的,容天音清楚它的特质,就算是在河里漂上几天几夜也不可能往下沉,一定是被人捞走了。可现在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捞走了,棺中的人到底有没有事,又或者是生是死。
落到谁的手里都不要紧,如果真的失去那口气,神仙再也难救了。
一只大手紧紧搂住了容天音的腰身,“不要多想,一定会没事的,我马上派人过去。”
秦执的话并未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但是容天音的心理起码得到一些依靠的安心,两手捏着椅子的扶手,抖着声音再问:“什么女人。”
“是柳姑娘,她……”
见容天音一副死灰脸,绍延哪敢再说下去。
“噗!”
容天音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温热血水落下,立即就冒出了热泡。
众人大惊!
“公子!”
“王妃!”
秦执心都抖了,恐惧的东西窜上了心头,从她的后背传输内力,却毫无作用。
容天音咳得连肺都要吐出来了,如此无力的容天音让秦执连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一定要救她,一定要……
心里不断的回响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救她,该怎么减轻她的痛苦。
“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才能让这些该死的毒根子拔除,音儿,你告诉我……”秦执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天音轻轻笑了笑,“我,我没事。”
“音儿,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办。”
秦执声音哽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容天音伸出手来,轻轻抱住颤抖的身体,“我没事。”
她这个样子说没事,没有人会信,连血液都毒成这种程度,她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执害怕,非常的害怕。就算他自己要死掉时,也没有一点点的恐慌,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折磨,死在自己眼前,他只觉得世界都是一片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一点的光明。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这么做,不该……”
“秦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容天音好不容易压住心里边的光涌,轻轻推开他,面对着那方已经红了眼眶的绍延,“告诉我,柳姑娘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相信,柳芙会做出那种背叛神策的事。
可事实摆在眼下,她不能不信,她的人受到训练,就算那个人易容也能一眼看出来,可是那是真的柳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