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不想再看到我。”神策神色淡淡,眼中无波无澜地看着容天音,像只是问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事实上,容天音想不想,似乎都与他没有关系的。
他神策就是一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过客罢了,有些东西是不该太过刻入生活里,一旦刻进去了,就变得无法自拔了悦。
容天音盯着他看了许久,低首,抿紧了唇。
许久后,只听她自己低沉着声道:“是,我不想再看到你,所以,有多远就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好。搀”
“……”容天音倏地抬头,看到的却只是神策高修而悲怆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她没立场留他在身边。
神策当真走了,直接消失在驿宫内,无声无息的来去,这就是神隐者,天下任他随意。
她不能,她必须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皇宫宫道上,方拓从前面走出,在秦执的身边低声说了句,“神隐者已经离开了。”
秦执的步伐微滞,继而再向前走,漫不经心地道:“王妃去见过他了。”
“王妃见过他后,就离开了齐国皇城了。”方拓观察了下秦执的神情,再道:“王爷,王妃只怕是发现了什么,这个时候神隐者走,对我们彼此都是最好的。”
“只要神隐家族的人没有放弃那个念头,本王的行动就不会停止,”秦执缓缓开口。
方拓愣了下,眼神闪烁着:“王妃与神隐者之间的交情……”
秦执脸色一寒,方拓后面的话哪里再敢说出来,本来王爷就是因为王妃和神隐者之间的交情深才这么做的。
在爱的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就是他们的王爷也在所避免的。
容天音没有入寿王府之前,谁也不敢想像秦执如今这般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疯狂,要杀神隐者这种事,天下间又有谁敢想?只怕也唯有秦执敢想吧。
方拓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秦执的侧影,对王爷此举,他们做属下的并没有阻止。
容天音好不容易等到秦执回驿宫,低声叹气的说神策离开的事。
“秦执,你说我是不是太绝情了?巫婆毕竟是为了我才来齐国的,”容天音趴在桌上,看着秦执有一下没一下的练着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瞅着秦执每个表情。
秦执写了一个字,停笔看着她,容天音静静瞅着不松。
“他离开也是好的,”秦执放下笑,温声道:“他是天下崇高的神权者,与我们站在一起始终是有些过于扎眼了,为夫是个自私的人,对他的离开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他不会再威胁到小音的生命安全。”
因为他,所以容天音才会受到神隐家族的追杀。
容天音瞅着他老半天,也没有说别的话,就退开一边,拿起一本书就随意翻看了起来。
秦执的眉头一皱,有些不习惯如此安静的容天音,却没有多问低首继续他的练字。
只是秦执练了半天,容天音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还当着他的面发起了呆。
一道低低的叹息由他嘴里吐出,“小音若当真放不下,大可去将人追回来。”
“追回来?”容天音失笑:“你肯?”
“为夫自然是不赞成的。”
“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既然没有放不下,为何如此的魂不守舍?
容天音蹦到了他的面前,贼兮兮地道:“老实告诉我,你准备要做什么?”
“为夫又能做些什么?”秦执轻笑。
“你这几天一直进宫查那件事,却无进展,敢说你没有在打主意。”
难道方才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秦执觉得自己有些高估容天音了,她又如何会把自己弄得如此深沉?是他多想了,神策的离开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小音想知道?”
“你又有什么条件?”
“小音如此了解为夫,却为何还要问,岂不是自个送上门来!”
“又在我面前装深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你把平西王劝走,到了他自己的地盘又是一番小动作,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和诸葛犹对着干,将他拉下来换平西王来做这个皇帝。”容天音抚了抚额,再道:“平西王不适合做皇帝。”
“哦?”秦执不由来了兴趣,“小音又知道平西王不适合?”
“就是不适合,”容天音觉得争来争去的,麻烦!再说,这里是齐国,并不是褚国,秦执就不该淌齐国的浑水,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不一定。”秦执道。
秦执想要做其他她可不管,可是要和诸葛犹对着干,绝对是没有好处,而且又麻烦。
容天音觉得他们应该离麻烦越远越好,最好是什么也不要管,和诸葛犹这个人完完全全的脱离,才是她所愿。
现在秦执却要在齐国这里面大动干戈,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容天音的这种劝告,却让秦执误会了。
“小音是害怕为夫对诸葛犹不利?”
“诸葛犹与我无关紧要,我只是担心你会吃亏。”
这更不得了,妻子质疑了自己的能力,秦执觉得有必要让她看看,到底是诸葛犹厉害,还是他秦执厉害。
“我这么做,自有自己的把握。”
“你先是插手了阙氏的事,再陷入平西王与诸葛犹之间的争权夺势的动作里,秦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他只是想让诸葛犹明白,他秦执可以护她,可以不受你诸葛犹的制压。
“我并不是想干什么,如若我们不动,诸葛犹绝不会轻易的让我们离开齐国,”秦执握住她的手,望着她说道。
容天音知道,现在他们只是没有离开,等他们离开的那天,只怕等着他们的会是下一关的为难,她了解诸葛犹的为人。
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宁毁的人,现在的平静,不代表后面不会发生任何可能性的事。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相信小音,只是,我是你的男人,如若连这点也让你来解决,我又何以配做你的夫君?”
容天音脸微红,沉默。
秦执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在山里的那段日子,是为夫最开心的日子。等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寻一处美好的秀山之地隐居下来,小音觉得可好?”
那样的日子自然是让人神往,她在想,他们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记得这个承诺。”
秦执轻轻而笑,携着她的手来到矮榻边坐下,容天音则是被拉着坐在他的腿上。
两人趁着午后这空闲,静静地靠在一起,直到容天音热得受不了秦执才松手作罢。
*
龙浮城。
嘉平郡主跟着一条黑影一路出了龙浮城门,直到出了龙浮城的范围,直朝着皇城的方向跑,嘉平郡主就觉得事有蹊跷,由于好奇心胜,嘉平郡主正紧紧跟着过去。
却不知道,龙浮城内,平西王已经急得冒青筋。
皇后的事仍旧无头绪的进展着,秦执与齐国的官员周|旋着,容天音也没有闲着。
自那天神策离开驿宫后,她就心里不舒服,因为总觉得欠了神策什么似的。
怎么会这样?
“铮”的一声清吟,寂静的夜幕忽然有了生气,指尖划过,十六筝弦汇成流水奔腾,湘女的歌,湘江的曲,哀筝一弄,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拔剑,长剑如水,映出秀美的眉,有种清冷的雅致,凝着隐约的懒散悠闲。
容天音翻入醉风楼的后院墙,端是看到院中如此一景,不由愣愣怔怔在原地。
良久,容天音才回了魂走过去,偌大的空院里,只有一把琴,和一个人,一剑!
洒然而动,或柔或刚!
好功夫!
容天音都忍不住在心里叹出声来。
剑收琴动,琴止剑舞!
丽影绰绰而忙,看得人目瞪口呆,容天音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同时舞剑又抚琴的。
动作优美,不慌不忙的,刹是好看!
“柳姑娘这剑舞得美,琴抚得动听!如此才女,实在是世间少见!”
“寿王妃妙赞了!”柳芙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会大大方方走她墙头的人,除了褚国寿王妃外,就没有别人了。
“神策来找过你了?”容天音见她收剑拭香汗,当即开口。
柳芙拭汗的动作一顿,“你来此,便就是问这个?”
“他没有走,是吗?”
“既然你知道了,又何须再问我?”柳芙摇首一笑,声音有无奈。
“我惹他生气了,”容天音道。
柳芙一愣,惊讶道:“神隐者绝七情六欲,怎会生气?”
“可是他真的生气了,”容天音双肩一垂,“他不是神仙,又怎么可能绝了七情六欲。”
“我们看到的,却是绝了七情六欲的神隐者。”
容天音摸摸鼻:“如果你看到他,就让他离开齐国吧。”
“为何让他离去?”
“因为……”
“天下尽在他脚下,他去哪便是哪,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去留,寿王妃还不明白吗?神隐者不可能会按着另外一个人的意愿而去附和。”
容天音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认识的神策不是真的神策?
为何从柳芙的嘴里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神策?
“如果他不走,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事情早已变得很糟糕了。”
容天音沉默。
可不是,现在他们都被迫入这深深的旋涡里了。
“我会很快离开齐国,”柳芙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容天音抬头看她。
“这是他的命令,所以,我必须走了。”锋利的剑被她利落一收,温雅对她笑道。
和柳芙相处让容天音觉得十分的舒服,她们虽然没有认识多久,可是容天音却觉得柳芙和以往她认识的人中有很大的不同。
柳芙漂亮,温雅,善解人意,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不会有压力。
“他——”
容天音知道她没有立场去问更深一层的话。
“如若你想知道,何不去亲自问他?”柳芙温和笑道:“你是第一个让他破例的人,更是让他变得不一样的人,你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天下人他可以同仁,可是你,却不行。”
容天音愣愣地站着,柳芙已经收了琴和剑款款转身离去。
柳芙这话,又是想告诉她什么?
为何事情突然间变得这么复杂?难道她和神策之间变回以前那样不好吗?
夜色正浓,醉风楼内一道纤影缓缓而出。
迎着关外方向,柳芙身背着一把琴与剑,一身空行入林间后方的山体前。
高坡之上,一道白发素衣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柳芙缓步走到他的身后,离他后一步站着,与他同看一个方向。
“神隐者且保重,芙儿这就去了。”
没等她转开身,方才那一动不动的人回过头来,“她可好。”
柳芙瞪了瞪眼,许久才慢慢压住心底的那点翻腾心绪。
“她后悔了。”
神策淡淡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被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睛看着,柳芙觉得很有压力,因为里边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淡得连你都不知道这双眼是否能看得见世间万物的美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一个叫做容天音的女子动了心,破了例。
“她后悔将您赶走,她去过醉风楼打听过您的事,”柳芙低首,“柳芙并未告知她。”
素色的袖子一摆。
柳芙冲其做了一个行礼手势,弯腰退后数步转身沿着刚刚的方向离开,离开了齐国。
齐国少了一个醉风楼花魁,谁也不知道她一夜之间去了何处,为何又突然消失。
*
嘉平郡主被抓了,她觉得自己不是倒霉,是愚蠢,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故意引她出龙浮城的,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跑了出来,现在连抓她的那个人都不知道是谁。
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想逃逃不掉,想喊也无人听得见。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兰蔻佟关上暗窗,身后是阙修。
“这次能够成功抓住嘉平郡主,全是你的功劳。”
对阙修的奉承,兰蔻佟一点高兴也没有,冷冷地道:“你让我将这个女人抓来,又想干什么?她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
“你错了,嘉平郡主是平西王的心头肉,宝贝得紧。”
兰蔻佟扬眉,可这与他们的计划有什么连系?
似看出兰蔻佟的疑惑,笑道:“莫要忘了,嘉平郡主是容天音的徒弟,而秦执也介入了平西王与锐帝之间的争斗,一个他国王爷介入齐国的内部斗争,你以为齐国的众臣会允许?”
兰蔻佟秀眉一蹙,“你是想将事情搞大?”
“真聪明!”阙修伸手刮了下兰蔻佟的琼鼻,兰蔻佟厌烦避开,“只要齐国人对褚国寿王忌惮了,那么就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从齐国里消失。”
兰蔻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又想如何利用这个嘉平郡主?
兰蔻佟见识过秦执的绝情,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一些东西,至于容天音,只怕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嘉平郡主妥协他们。
“齐国会暗杀他。”
“怎么,心疼了?”阙修戏谑道。
“不,我怎么可能会心疼,我恨不得他们不得好死。”
阙修勾唇,“最好是这样。”
*
皇宫。
诸葛犹犀利的眉锋高高地扬起,望着下首汇报的阙修。
“你说,你将嘉平郡主给擒获了?”
“正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诸葛犹漫不经心地问。
“昨日微臣才将其擒获,陛下且放心,嘉平郡主被微臣安排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除了微臣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诸葛犹如墨的冷眸徒然一眯,危险的视线在阙修的身上扫射着。
私自将嘉平郡主擒住,现在却明着说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知道嘉平郡主在何处,就算不是他诸葛犹抓的人,最后,平西王还是直接怀疑到他诸葛犹的身上。
阙修是想要用这个威胁他诸葛犹,还是想要利用这一点达到别的目的?
诸葛犹松着身体,缓缓地靠入砒椅内,眼睛正高深莫测地打量着低首的阙修。
阙修低下的唇角微微一斜勾,就像是捏住了帝王的把柄,有些事情尽可控制在他阙修的手中。
“如此,就辛苦阙爱卿了。”
锐帝并没有提要见人,更没有让阙修转交嘉平郡主。
只要利用了嘉平郡主,平西王这一关不怕不能破除。
阙修以为自己手上握有筹码了,诸葛犹就会对他松口,甚至是满足于他任何条件,不想只得到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到底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安着他的想法去发展。
诸葛犹冷冷地摆手,“阙爱卿若是无事,且退下罢。”
阙修失魂落魄地道:“微臣告退!”
诸葛犹看着退出去的身影,眼中寸寸成冰。
“胃口到是越来越大了,只是不知道这块肥肉你能不能一口吞得进去。”语罢,诸葛犹长身一起,对着殿门一喊,“来人。”
殿门外马上走进一名侍卫,“陛下请吩咐!”
“秘密告诉平西王,就说嘉平郡主如今就在阙氏的手里,由阙修亲自看管。”
侍卫重重应了一声是便去了。
诸葛犹负手站了好一会儿,又将身边的太监叫了进来,把丞相请了过来询问了一番寿王这几天的动作,发现秦执除了老老实实的查实皇后中毒一事外,并无其他的异举。
到是驿宫那边的人来报说神隐者已经离开了驿宫,不知去向。
神隐者的去向,才是值得深究的,神隐者就是一枚移动式的定时炸弹,随时会暴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破坏力。
但凡神隐者一举一动,天下人观于眼。
他们的一言一行也同时影响着天下大局,算来,神隐者已经很久没有现出预言了。
是否这次神隐者的神秘消失会给天下带来另一番的灾祸?
平西王接到锐帝传达的消息,自然也有秦执另一手的消息,是以,传给平西王正是传给了秦执,至于两个人要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容天音对皇宫的动静向来观注,知道秦执身边有不少人在活动,如若不是这次来齐国,容天音对秦执背后的那些隐藏高手还真的一无所知,有时候秦执的一个大动作,或是出乎意料的动作,都会让容天音很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秦执,要比神隐者可怕得多,如若不是她的男人,是敌人,她容天音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连诸葛犹这样的现代人都没法看透秦执的一举一动,如此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嘉平郡主被阙修抓了起来,本不应告诉你的,为夫知道你迟早是会知道的,”所以,由他来告诉她,才是最好的。
容天音正取药的动作微微一滞,继而又继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平西王如今已经重新进了皇城,他这算是自投罗网?没想到平西王疼女儿疼到如此境地,竟不顾千万将士的死活。”
平西王的举动,不禁让容天音想到了褚国的父亲,平西王与容侯或许还真的有些相像。
“平西王自有自己的衡量。”
容天音不由疑惑看向秦执,“哦?你这么镇定,莫不是有了什么好法子在身后等着施展?”这个很有可能!
秦执不由摇头,“小音对夫如此了解?”
“我并不了解你。”
“只要小音想,为夫并不介意让小音知道得更多。”
“比如你之前想要对我说的话,是否不必回到褚国就可以告诉我了?”容天音戏谑一笑。
秦执又爱又恨地捏住了她挺直的鼻子,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到怀里,“为夫的小音何时也这般斤斤计较了?”
“斤斤计较?”容天音啧声一笑,“秦执你自己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心里想必十分清楚吧。”
被她一双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执唯有低低一叹息:“只要这件事过了,为夫会向夫人老实交待的!”
容天音勾唇而笑,轻巧地推开了他,旋身回到位置上。
“交待就不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是指什么?”
“不用多久,夫人便知了!”
“德性!”容天音对天翻白眼。
秦执锲而不舍上前,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而他则是坐着。
容天音:“……”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在不经意之间,有些事情随着宁静慢慢推动着。
一夜间,平西王带兵入城,愤怒而奋勇。
如果平西王大胆带兵入皇城是个冲动,那么阙氏被人洗杀又算是怎么回事?更让人震惊的是,皇宫军机布署图被盗不说,数名大臣被牵制在外,家中妻儿被活捉不知去向,只有秘密人物捎来话,让他们听从指挥,否则让他们家中妻儿老小的命。
如此强盗的做法,也不知道是何人才会做得出来。
诸葛犹在满腔的震怒下死死地压制着身体的躁动,必须冷静的分析事情到底为何会走向这一步。
唯一的解释就是,秦执!
那几天秦执几乎是在泡在宫中,走动各处。
在那样的情况下,秦执竟然无声无息的布署好了一切,他果然是小看了秦执。
一夜之间暴乱,令皇城高官惶惑不安了起来,到了最后关头,那些起作用的官员却被牵制在外面,完全不能动弹分毫。
阙氏血染成河,平西王欲要破城而入,大批军马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城下,而事先,他们竟然不知道平西王的背后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
到底是谁将假消息报了进来?
诸葛犹愤怒,可如今于事无补,只能冷静再冷静。
军机布署图被盗,那更是齐国|军事大事,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军机布署图。
图中有皇宫各个方向的暗道设计图,还有一些军事秘密也藏于其中,除非你短时间内重新移动皇宫地面上,地下的布署,否则失去布署图那绝对是必须得找回来。
若是让敌国人盗了去,只怕事情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齐国内部刚刚经过一场大血洗,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诸葛犹许多实权都被分割着,正是集收的时候,却将容天音这样的人招惹进来,也不知道是他太过自信了,还是太过愚蠢了。
事情已经暴发了,今夜将会是一个不眠夜。
当然,这只是对他们而言。
驿宫之内,秦执正对月饮着香茶,容天音正趴在桌上,对着当空的月色无聊又郁闷。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她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秦执却还能悠闲自在的坐在这里吃茶,外面的风吹草动完全与他无关紧要。
“今夜的事,当真与你无关?”
秦执无声轻笑,“小音以为呢?”
“我才不信完全与你无关,你那几天频频进出皇宫,必然是做了什么手脚了吧。齐国内部本来就不稳,经过你这么一插手,只怕以后诸葛犹以后就难再起身了。不过,秦执,你太小看诸葛犹了。”容天音顿了顿,“就算你将齐国搅得乌烟瘴气,他也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过来,到时候,你就不怕他记恨于你?”
“小音为何独对他如此有信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酸味。
容天音啧地笑了声,“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一种了解。”
秦执更加不高兴了。
“别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秦执发出一声叹息声,“小音就不应该对为夫有些信心吗?”
“你?我当然是相信了,只是,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单凭相信就可以解决的,我是怕以后你们闹得水火不溶,到时候受苦的又会是谁?”
“小音如此忧国忧民,实乃为夫之幸,褚国之运!”
“少给我贫嘴!”
“为夫所言,句句肺腑。”
“阙氏这样受累,你就不怕阙越吃亏?”容天音实在不懂,这些人为何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完全不顾念半点恩情。
秦执却是神秘一笑,“阙越自有他自保的法子。”
“阙氏的人要是死光了,你让他自保有何用处?”容天音其实是有些担心,“若是往后阙越置你不理,你又当如何?”
别忘了,秦执身上的病由阙越这个神医操劳着呢,万一出了什么事,阙越翻脸成了敌人,她又要去哪里找一个和阙越一样厉害的神医?
秦执温柔道:“为夫身边不是还有小音吗?”
“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容天音知道自己的斤量有多少。
“只要小音在,便是我最好的良药。”
“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呢?”容天音看着他。
秦执喃喃道:“不会不在的,小音答应过为夫的。”
容天音到是不说话了,秦执这样,她怎么可能说得出那些伤人的话。
阙越是他另一道保障,容天音只希望他能够珍惜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绝了,不能说翻脸就翻脸。
*
丑时三刻。
诸葛犹带着满身欲要暴发的戾气来到了城门口,阙氏交由阙越去解决。
军机布署图已经派暗卫追寻,至于有没有效果,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运气抓到人了。
平西王带着大军入城来,顾名思义是要救女儿,可真正的做法却是要震压诸葛犹的帝威。
这种完全不把帝王放在眼里的权臣,自古来就没少见,平西王也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在城墙上,诸葛犹与平西王一上一下的对峙,官面话说了一连串。
正是锐帝积压着阴森森的黑气站在城门上与平西王交涉之时,秦执与容天音便驾着马车出了驿宫朝阙氏而去。
容天音知道秦执是想要救出嘉平郡主送给平西王一个人情,或者正确的来说,秦执也不过是借着这个势,给诸葛犹制造更多的内乱和麻烦。
他要让诸葛犹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时间去想着容天音的事,而秦执这个想法,容天音并不知晓。
秦执一旦怒了,破坏力也不是一般的弱。
这一次,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
在齐国内,随着他搅风搅雨,就差没有只手遮天了。
“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在齐国里你也敢做这些惊天动地的事,你说,我是该夸你还是该损你?”
看着晃头晃脑的容天音,秦执笑得温柔,“小音想夸便夸,想损便损,为夫皆会接受!”
容天音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早晚有一天他的仇家会遍布整个天下!
想想那情形,容天音头都大。
而事实上,报应马上就要降临!
夫妻二人站在静悄悄的阙氏门前,守门的早就被抹了脖子,里边也没有了动静。
容天音回头看了秦执一眼,“我们就这么进去?”
秦执微笑颔首。
容天音摸摸鼻,“希望你不要将事情越弄越糟糕才好。”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
还有一滩滩的死水流淌着,在摇摇晃晃的灯光下,晃着触目惊心的光泽。
好好的阙氏突然间变成了死尸场地,鬼气森森,除了他们就没有活的。
秦执站定在一处院落里,望着满地的尸体就没再动作了,那手轻轻负于后,仿佛他站着的地方是一块鸟语花香的好地方,正是容天音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装逼时,就听见他悠扬的声音传出,“神隐者的悲天悯人,实在令本王感触极深!”
神隐者,神策!
容天音倏地抬头四下顾望……
没有人!
四周突然静得出奇,连一点风也没有。
诡异的气压在安静的院子里慢慢凝聚,直迫得人无法喘息。
“嗤!”
突地,一道凌厉的指风朝着秦执面门冲来!
容天音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墙上的素衣白发男子,只见他轻轻一弹指间就对着秦执攻击来。
那一刻,容天音的心倏然而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