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隐者还是入住了驿宫一角。
同在一个驿宫内,进出自然会有碰撞的时候,因为神策不喜出门的性子,容天音也庆幸了一把,从神策入住驿宫后,某个人就开始给她摆脸色,虽然不明显,仍旧温和。
可到了晚上,某个人厚脸皮的惩罚让她不得不暂时的顺从。
想她容天音,什么时候会变成这个样子搀?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有点尴尬,但不可否认的是,自神策来后,神隐家族的那些长老却退出了齐国,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容天音隐隐觉得,神隐家族的人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不过是不想正面与神策为敌罢了,她想过很多理由,如何也想不出神隐家族为何要杀她的理由。
封后大典提前了,让容天音松了一口气。
在大典之前,容天音随着诸葛犹身边的人入宫了。
这是诸葛犹的要求,容天音并不觉得自己有理由拒绝诸葛犹的要求。
引进一间独立的殿宇,容天音一人推开了殿门,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张小桌,特制的白色蜡烛,还有一些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朝代里的餐具,看得出来,是在前不久令人赶制出来的。
就是那蜡台也是新铸的,望着桌上精心布置的牛排,容天音忽地发出冷嘲的笑容。
“诸葛犹,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把现代的蜡光晚餐搬出来又是想讨好谁?”言罢,缓步走到他对面桌,大方的坐下。
诸葛犹手一摆,示意她动筷。
对于某人的精心布置,容天音完全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有得享受不享受那才是笨蛋呢。
然而,诸葛犹也是算准了容天音这一点,所以,才在她的面前玩这一出。
容天音坐下,优雅地切着牛排,讥笑道:“诸葛犹,现在我来了,有些话想说便说,当着他们的面那样刺激人,又有何用处?”
“锐儿……”
“停,现在我是容天音,李锐儿早就死了。”
从他嘴里听到前世的名字,心里就翻涌。
诸葛犹深深地看着容天音,“很久以前,我从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如此之深,直到你将我杀了,才明白。”
容天音有点受不住他的深情款款,好似他们之前当真爱得死去活来般。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容天音放下刀叉,已经没味口了,“诸葛犹,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如果紧紧抓着不放,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若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继续这样缠下去,对谁都不会有好结果。
从他忽视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完蛋了,再经历几世的轮回,他们仍旧无法站在一起。
“你知道我不会放手。”
容天音从诸葛犹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独占欲,不由在心里苦笑,上一世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一世却通通给了她,但是,他诸葛犹的,她却不想要。
他们,是过去式。
“诸葛犹,你又何必在我的身上浪费不必要的东西,我杀你一次,已经取回了我该得到的。保护你这么久,要你一命已经算是便宜了。”容天音嘴巴里有点苦。
她已经在努力忘记上一世,甚至是已经开始在过虑那些不好的东西,可是他却紧紧纠缠。
诸葛犹深深地看着容天音,就是不肯移开眼,甚至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是因为秦执,是吗?因为有他,所以你才不需要我了,对不对。那么,如果没有了秦执,你会回到我身边来,是吗?”
容天音发出嘲讽的笑,“诸葛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很确定我没有。”
“既然没有,就收起那些不该起的心思,在这个世界上的好女人多如牛毛,你是皇帝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我容天音算什么。”
“在那个世界,这个世界也罢,容天音只有一个。”他捏紧手里的刀叉,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
“诸葛犹,你还想让我再杀你一次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诸葛犹仍旧盯着她。
“我不愿意,”容天音眉一蹙,“现在的你,不过是我容天音生命里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容天音的话就像锋利的针芒刺入心脏,涔涔血水正淌着。
两人之间一个短促的沉默,诸葛犹说道:“只要你愿意,后位随时可以交到你的手上,只要我们二人再次联手,必然能称霸这片天下。”
容天音脸上的冷意更寒了,“称霸天下?诸葛犹,你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敢说这样的大话。就算我们真有那个本事,我也不可能再替你卖命。”
所以,你的美梦最好是趁早打破的好。
“秦执又能替你守多长的时间?小音,别傻了,他迟早是要离开你的。”
听诸葛犹的语气,仿佛秦执就会在下一刻死掉似的。
容天音眉头狠狠地一皱,“诸葛犹,闭上你的臭嘴。”
“难道你还要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容天音重重地摔掉手里的勺子,突地站了起来。
“小音,”诸葛犹倏地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容天音烦躁的甩开他,“你的后位也罢,天下也罢,我都不稀罕。诸葛犹,你从来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给的东西,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你这种强加的喜欢,让我恼火。”
诸葛犹愣愣地看着容天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以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就在刚刚之前,他亦是未曾想过。
他只知道,想要不择手段的得到这个人,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有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放手吧。诸葛犹,跟在你的身边,我很累。”容天音苦涩一笑,“如果知道你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就该将你留在那个世界,省得来这里烦我。”
“不……”诸葛犹试图想要挽留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而说。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听也好,不听也罢。这次后你再对我或者是我身边的人使手段,我们再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天音每句话,都紧紧箍着他的心脏,呼吸都窒住了。
“我不允许。”他发狠地重新抓住了她,面露几许的狰狞,“我不允许你离开。”
这个人一直用目光追随着他,现在却要去追别人的脚步,他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面对诸葛犹的不死心,容天音唯有冷嘲,“我不需要你的允许。”
“如若我不让你走呢,你是否会杀了我?”诸葛犹紧紧地抓住了她,面色狰狞,眼眶竟是有些发红,“李锐儿,我不会放手,即使你再杀我一次,两次,我都认了。”
容天音看他像是在看疯子,冷冷地一抖开他的手,“随便你。”
“我会杀了秦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走到门边的容天音步伐一顿,不咸不淡地道:“封后大典过后,我们会立即离开齐国,要动手,尽管来便是,且看鹿死谁手。”
厚重的殿门被容天音推开,留下门内那道斜长的身影,凄凉而孤绝。
容天音的决绝让他害怕,因为他了解这个人,可越是了解,越是让他心中恐惧。
容天音不怕他的主动攻击,就怕他玩阴的。
上次的事情,容天音可还记在心里边,只要有点机会,她都不会轻易的放过。
*
秦执站在驿宫内院流溪边,身后是一道暗色的身影正微微弯着腰身,等待着他的吩咐。
修长如竹的手正漫不经心的折着手中的竹叶,耳听着身后人的汇报情况。
“今天早晨,阙夫人已经写下血书,自杀身亡了。”
修竹般的手略一滞,继而折着另一片竹叶子,“如此甚好。”
好好的人就突然自杀了,如若说这其中没有点什么,必然是无人信的。
黎月对阙越是真正的爱,被传二人有染,只怕巴不得的事。
正是这样的关头,黎月却畏罪自杀了,又如何可能?
事情里边的猫腻谁又能道得清楚,看得明白。
“兰小姐那边与阙修走得极近,那日刺杀兰小姐对王妃下杀手,只怕这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封后大典已经在推进了,王爷,兰小姐只怕是不能留。死在齐国,总是比让她回到褚国来得强。”
“说得在理,既然她喜欢齐国,便留下来吧。”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决定了另一个人的生死。
这一步计,早就安排好了。
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实施,只是某个人不知道何谓分寸,硬是往刀尖上撞。
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兰太慰的女儿又如何?就算是公主,敢伤他们的王妃,也非死不可。
“属下马上就去办。”身后影子如来时,无声无息的离开。
待那人一走,人工流溪边就只有秦执一人,他的人正守在四面的暗角。
在诡异的平静下,秦执缓缓侧过了身,朝着小娇气边上看了过去。
一道素色袍子落入眼帘,白丝如雪!
只一眼,秦执便收回了视线,一只手轻负在后,面对着脆响的流水。
两个人之间,隔着十几丈远。
侧背对着侧背,如仙的姿态。
“但凡要她命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半晌,神策淡淡道:“包括在下。”
“是,包括你。”
又是隔了良久,他平平静静地答道:“我不会伤害她,但若是寿王伤了她呢。”
“我会杀了自己。”秦执微笑着,“但在那之前,我会做到该做的。”
“齐国皇帝与她之间,有一段孽缘,你又如何化解。”
“连你神隐者都没法化解的东西,我秦执又有何能力去化解?神隐者似乎太过高估秦执了。”
“你有那个能力,”神策仍旧一脸没表情道。
秦执微微一笑,“我只是个残忍的人罢了。”
他的手段比一般人要狠一些,所以才能成事。
道完这话,秦执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负手离去。
直到秦执的身影几乎要消失于视线里,神策才缓慢转过身,毫无波澜的眼正静静凝视着那个方向。
秦执的温柔是可怕的,没有人可以承受那残忍的温柔。
“但愿你能扭转乾坤。”
淡淡放下一句,神策缓步走向小径,步履优雅,像是踏水归去般。
*
黎月突然自缢身亡,又留下一封证明阙越清白的血书,情况立即扭转了过来,被当成犯人关起来的阙越释放了出来,到是黎月背上一个污名死去。
本来高高在上的阙氏夫人,现在却死得这么卑微,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没有人想到。
做为齐国闻名遐迩的阙氏家主夫人,那可是荣耀百世的事。
现在因为阙越的事,被污名,着实可惜了。
但没有人同情黎月,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的后果。
容天音闻得这个消息时,不禁在想,自己下的毒不至于让黎月自杀才是,更何况,那毒只要他们阙氏门人下点功夫就可能解掉。
而黎月却选择了死。
容天音忽然灵一闪。
觉得心里边猜测的那个可能性很大。
阙修自黎月一死证明了阙越的清白后,就更忙碌了。
阙越回齐国的主要原因,整个阙氏的人都知道,而阙修真正的目的则是将阙氏引进朝廷为他前途铺路,做为阙氏的家主还不知足,妄想着要做一名权臣。
他却忘记了,诸葛犹到底是个怎样子的人。
诸葛犹又怎么可能让手底下的臣子掌权过重,如今他连平西王都容忍不了,更何况是你阙氏,有流芳百世的医药世家美名,在齐国的影响力极俱威力,诸葛犹精于算计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你阙氏独立于世。
阙越回来,就是为了阻止阙氏灭绝。
如若再按着阙修如此的做法,迟早有一天阙氏会毁在他的手里,诸葛犹将阙氏引入朝堂,为的就是将阙氏一网打尽,进了朝堂,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灭绝满门。
阙越精精神神的坐在驿宫内,正替秦执把着脉。
松开手,朝着容天音的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说道:“只要保持着如今的心境,往后你的病不会成大问题,但问题是,你必须如此保持下去。”
阙越有些后话并没有说出来。
容天音松了一口气,最近秦执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她还一度以为是他自己又滥用了内功。
现在听阙越这话,也就放心了。
容天音也知道是她在山上喂他吃的那些灵物起了作用。
秦执颔首,这段时间休养得极佳,恢复时自然是快一些的。
只要后面没有意外,一切都会好。
人人都道他活不过几载,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号完了脉,秦执拢了拢衣袖,执着茶水啜了两口,说道:“阙氏的事,我只能帮你到这程度,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去做,如若当真下不去手,我并不介意替你处理干净。”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说出,殿内静了下。
“阙氏的事,你不宜插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要将我看得如此善良。”
“如此便好,”秦执抬杯饮下最后一小口茶。
容天音见二人没有避开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忙着离开殿宇了。
“阙修是我们阙氏的人,你也且对他住手。”突然,阙越又说了句。
秦执微微颔首,“只要他不犯我,自然是要交给你自己处理的。”
言下之意,但凡阙修敢犯到他们的身上,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阙越抿着唇点头,神色凝重。
“大典在即,很快我们也要离开了,希望那个时候不会出什么事才好。”容天音抬着眼眸,望着外面明媚的天气。
坐在旁侧的两人同时朝她看过来,只见得容天音精美的侧脸,布着一层薄薄的荫影。
封后大典的这一天,容天音主动踏进了秦玉的宫殿。
她是秦玉的嫂嫂,理应在出嫁前来看一眼。
凤冠霞帔,华丽逼人!
喜气将秦玉原本的恹恹之气给冲淡了,整个人突然间的荣光焕发!
容天音进殿时,秦玉已经换好了艳红色的凤凰嫁衣,静坐在殿中等待吉时。
见到容天音,秦玉摆了摆手,示意殿内的人离开。
容天音瞧了眼秦玉,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那些话就不必说了。”
欲要张嘴说话的秦玉顿住了,二人相坐沉默了许久后,只听秦玉说道:“谢谢七皇嫂。”
“你没什么可谢我的,”容天音并不认为她有帮助过秦玉任何事。
“如果可能,秦玉还是希望七皇嫂能原谅我,像以前一样做朋友。”
朋友二字刺得容天音有点疼,因为她前面对秦玉确实是付出信任的,就算是知道贤妃和佘妃不和,她仍旧放心秦玉。
在这一层绝对信任下被背叛了,容天音如何不难受。
容天音看着秦玉并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起身,缓步踱到了窗前,凝望着窗外景致。
“皇嫂,皇兄他——”
“你皇兄只要对我好,其余,我都不想听。”
“秦玉并非是想要离心你们,只是担心皇兄的情况,”秦玉并没有想过那些。
“你皇兄那里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做好齐国的皇后即可。”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皇嫂,如若有一天他对皇兄做些什么,皇嫂又如何做?”诸葛犹是位高权重的帝王,而她的皇兄只是褚国的一个王爷,身不在朝堂,又宿疾缠身。
轻轻弹去袖间不存在的灰尘,说道:“诸葛犹喜欢谁是他的事,不要强加于我身上,如若你想要在这件事上动点什么歪念头,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秦玉而心软。”
听出了容天音生气的意思,秦玉缓了缓,“曜丽只是担心后面发生的事情会改变些什么。”
“你的后位不会动摇便是,”容天音在后面加了一句。
秦玉略一苦笑道:“希望如此。”
原先是满怀着期待,自知他对皇嫂的情后,她就不再有任何奢望了。
因为诸葛犹的爱,无伭如何都不会是她的。
容天音在秦玉的殿中环视了一周,站在桌边看了许久,又在秦玉的身上扫量了半晌,眉紧紧一皱。
秦玉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疑惑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容天音扬了扬眉,摇头。
虽是这样,但容天音的眉头仍旧是蹙着的。
秦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仪式还是照常举行,由容天音将秦玉带了出去,再由秦执手中交到了诸葛犹的手里。
齐国的文武大臣皆齐观礼,盛大的封后大典极顺利的进行着。
站在外围的方向的容天音却隐隐有些不安,直到秦玉被交到了诸葛犹的手上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放下,就只见观台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乱。
刚低下一半脑袋的容天音倏地抬头,只见看台的位置上,人群慌乱,似乎是有人倒了下来,正被簇拥着。
容天音心口犯地一跳,顾不得太多,倏尔飞身跃了进去,几个箭步朝着看台位置奔了进去。
打眼一瞧,容天音那颗提起的心似松放了些,不是秦执。
但是,倒下的人同样让容天音眉头一紧。
要发生的事终于是发生了,是谁,到底是谁在秦玉的身上动手脚。
“御医,快叫御医。”诸葛犹沉稳的声音传出,马上有人将御医连拖带拉的带了过来。
秦玉口吐鲜血,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容天音先一步上前摸住了她的脉络,从身上翻找出药丸来服用一粒。
待御医来时,秦玉已经止了血,却昏迷不醒。
站回到秦执的身边,拧眉看着齐国的人忙碌背影,压着声音道:“也不知道这次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秦执低低一叹,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事。
秦玉明显是服过毒了,对方的意思是什么,谁也不懂。
“皇上,皇后娘娘剧毒浸入了五脏六腑,只怕是……”
秦玉刚刚和诸葛犹行完礼,刚成为真正的齐国国母,却就昏迷不醒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玉没有死,却是昏迷不起。
皇后被人抬进了宫殿,容天音看着他们利落的动作,站在外面默然。
做为皇兄的秦执不能不为秦玉讨个公道,“希望锐帝能在这件事上给褚国一个交待。”
诸葛犹淡淡道:“自然,只是在皇后醒过来之前,还劳烦二位在齐国再停留一段时日了。”
闻言,容天音眉头狠狠地一皱,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诸葛犹漠然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只怕在这里,最值得怀疑的人只能是你了。”
“难道便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诸葛犹眯起了眼眸。
“你的样子,实在让我难以往好的方面想,诸葛犹,我们要走,就算秦玉死也阻挡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有嫌疑。
封后大典最后还是以悲惨的结局收场,秦玉等了数月,却只等来这样的结果。
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上辈子坏事做尽,今世被上天遗弃。
容天音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毒,既然不是普通的毒,那么就不会是普通人能做得来的。
两人双双回了驿宫,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得再留一段时间了。
不管诸葛犹有没有承认,容天音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想到诸葛犹身边的蛊毒高手,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了,”秦执与容天音走在驿宫的通廊上,开口说道。
“秦玉的事定是出自诸葛犹的手,”容天音肯定地道。
“小音怎么如此肯定?”
“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会对秦玉下手,对秦玉下手对其他人有什么好处?”所以,除了诸葛犹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秦执摇了摇头,“小音,你太在意这个人了,就不怕为夫醋?”
“你又胡说什么,”容天音眼风一扫,没好气地道。
“如若不是,为何会如此在意他?小音,你与他之间的事,我并不想知道。”秦执转身,侧挡着她的动作。
容天音顿步,看着秦执,有些烦躁道:“我和他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也不知道我真实的面目。”
这个话,有些模棱两可,同时也向秦执解释了诸葛犹为什么不知道她是寿王妃的事。
秦执不疑有他,轻轻揽过她,“只要小音从现在起一直站在为夫的身边,其他的东西,为夫不会去在意。”
容天音心里一阵的感动,明明她身上有许多的疑点,却从来不追问她原因。
*
兰蔻佟从阙修的地方快步走了出来,消失一段时间的兰蔻佟彼时脸色相当的不佳,一双眼睛充满了浓烈的仇恨,那是一种被羞辱过的狰狞恨意。
彼时夜色已经降临,兰蔻佟动作匆匆,几次要踉跄的摔出去未果。
阙修走出门,盯着兰蔻佟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唇,暗道这女人的愚蠢。
女人一旦被仇恨充昏了头,就什么智商都没有了,连仅余的那点理智也消失了。
对付女人,阙修向来有一套,不过是几个小疑点,就将所有的行动归功于寿王妃,想来以兰蔻佟对容天音的恨意,这一次必然是要闹出些什么大事来的。
容天音折回宫中察看了一番秦玉的情况,发现她只是被毒昏了,并无其他的症状。对于神秘蛊毒,容天音也是一时间没法破解,唯有无功而返。
没想成,人还没有进驿宫,就被一道凌厉的身影给截住了。
容天音反应快,迎面接住了对方的攻击,两人一个照面。
“兰蔻佟。”
很好,这次连面都省得蒙了,光明正大的刺杀她。
兰蔻佟冷眸一眯,招式变幻凌厉,每招都是致命的攻击,仿佛投注了黑浓的怨恨,连剑气上都是她的怨恨。
容天音连连躲闪,兰蔻佟的攻击实在太快,她从头到尾只能闪。
直到两个人都喘了息,才得以停歇。
“看来你真是不要命了。”
“容天音,我定要将你碎石万断。”
“等你有那个本事再来,”容天音今天心情不好,正好,兰蔻佟送上门来让她发泄一番。
兰蔻佟一个喘息间又挥剑扑上来,容天音身形一偏,想要释放毒素,兰蔻佟似早有防备,那些毒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容天音嘴唇一勾,到是有些危险意识,来之前知道吞了解药。
“嗤嗤嗤!”
几道凌厉的指风疾来,兰蔻佟要挥斩下来的动作猛地向后一冲,手脚一曲,直接倒后跪在了地板上。
容天音身形一退,稳稳伫立着。
身后一股淡淡药香味袭鼻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兰蔻佟倏地抬头看过去,对上秦执淡漠的眼神,兰蔻佟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还有一股浓烈的恨意。
瞅着两眼含泪的兰蔻佟,秦执完全无动于衷,纵然这个女子一直自称是他的青梅竹马。
“为什么?”
兰蔻佟的声音嘶哑,又带着质问,在迎上秦执温和的眸光之际,忍不住泪落成线。
秦执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略有些狼狈的兰蔻佟,“因为她是我的妻。”
“哈哈哈。”
仿佛是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兰蔻佟仰头发出一阵的刺耳的笑声。
容天音摇了摇头,在褚国内,也只有兰蔻佟这样的女人敢这么执着于秦执。
秦执的漫天桃花都是因为兰大小姐的原因,其他闺秀女子哪一个敢冲在兰大小姐的前面对秦执示爱,只怕是没有。
恐怕在背后,这位兰大小姐就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了。
容天音并非是要同情她,而是觉得兰蔻佟这个女人当真是自作自受。
“秦执,我哪一点不如她了?”
秦执看着她,沉静回答,“在这个世上,谁也比不上她。”
容天音愣愣地看过去,有点意外秦执的回答。
兰蔻佟先是一愣,然后又笑又哭了起来,容天音很怀疑下一少她会陷入另一种极度的疯狂中去。
“秦执,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兰蔻佟,可是为什么,你却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要抹杀掉,我以为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不同的,现在我才发现,我兰蔻佟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确实是可笑,”秦执望着她,仍旧无波无澜地温和说着无情的话,“早与你说清楚,在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她,没有别的位置。”
兰蔻佟眼瞳里闪着无尽的绝望,“你不能这样对我,为了你,我已经失去了所有。”
“这是你自己的事,”秦执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握住了容天音的手,拉着就离开。
容天音愣愣地看着他,讷讷地道:“她和你小时候是不是挺好的?”
秦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兰蔻佟对你还真是专情,追逐于你如此,这样的女子实在难得,如若没有我的出现,或许这个兰蔻佟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容天音有些酸溜溜地道。
秦执低低地一叹,伸手扭过她的头,忽然深吻了下去,堵住了她烦人的涛涛不绝,实则是试探的话。
吻得容天音晕头转向,秦执才不舍地松开她,深幽如渊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
“不论是有没有你的存在,兰蔻佟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容天音听了,心里泛起一股异样,低低哦了声,不敢抬头看秦执。
牵住容天音的手,两人顺着安静的小道走。
在沉默中,容天音道:“秦执,我们回褚国去吧。”
秦执对着夜色眯了眯眼,握紧她的手,“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容天音沉默下来,低着头看着昏黄灯火下紧紧相贴在一起的影子,心里边升腾着甜丝丝的味道,很美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