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因为她突然觉得厄运似乎还没有离开自己,她哪是找到了什么只有在梦中才存在的梦幻歇息之所,她简直是来到了恶魔的屠宰场!
富江虽然在可怕程度上并不弱于她的几个姐妹,但在知名度上……显然要比最出名的山村贞子差了不止一截。
洛娜连贞子和普通女鬼的区别在哪都分不清,更不要说认出富江了,这里也没个人给她解释,全凭她脑补,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富江是可以无限分裂增殖的,是害虫。
所以在她的眼中,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屠杀现场。
邪恶的仪式,恶魔的献祭,没有理由的杀人狂魔,在这一瞬间,这些词汇统统浮现在了她的心头,虽然所有富江长得都一样……但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反而更诡异了好么!
洛娜发觉她似乎有些想岔了,作为客人被邀请过来的她也并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客人,还有可能会是祭品!
自己有多少胜算,洛娜暗中思考着。
虽然被吓得心惊胆战,但她很快就发觉在场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无论是那个什么神明雅典娜,还是所谓的巫师,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当然,洛娜现在对雅典娜的身份很怀疑就是了。
这是个机会,洛娜从害怕中冷静下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流浪,碰到困难也不会有任何人帮助她。
如果她自己都不能帮助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其他人会对她伸出援手……当然还是有的,但很少,所以洛娜不习惯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
趁机溜走这个念头只在她脑袋里面出现了一眨眼就消失了,事实上,在她来到红城堡这么多天里她都没有转明白怎么出去,洛娜并不觉得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般找到出路。
如果她的运气真有那么好,就不可能碰到现在这些可怕的事了。
拼一拼?洛娜握紧了衣服中的匕首……但怎么想成功率都怎么的低,这甚至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两者相距太大了,这座巨大的城堡,城堡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和生物,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属于面前这个人,那么恐怕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等死,洛娜不由得有些绝望。
虽然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这仍然是一个拙劣的玩笑,但不得不说……这种情况的几率很低。
面前这遍地的尸体和鲜血不会作假,而这种情况的出现,除了说明之类的主人是一个根本不将生命当一回事,滥杀无辜的残暴之徒外,还能说明什么!
好吧,还能说明他很危险。
现在这种情况……洛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完全不知道洛娜已经脑补出九百三十五个字,彻底走上了另一条思路,并且在错误的思路上越走越远,此时的易嚣也忍不住有些想要爆粗。
“**!”
然后最终他还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情况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但好在,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
毫无疑问,整个一地窖里面,全部都是富江,虽然之前那家伙说自己是第七个,但恐怕只是第七个试图扮演原本富江,不让她被替换的身份被发现的角色数量,不是指她们一共才分裂了七次。
富江的分裂是不可控的,一分为二恐怕是最好掌握的数量级别,而一旦富江的数量超过两个,各种主观和客观因素都会让接下来的分裂愈演愈烈。
比如说,仅仅只有三四个富江聚在一起撕打起来,就会让她们的分裂呈现出爆炸性的上涨。
地窖中这些零碎的尸体和没过脚背的鲜血……粗略数一下,易嚣估摸着死去的富江数量起码超过了一百。
现在地窖中的尸体多的已经可以随时随地生长新的富江了,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时间。
被创神计划重新改造后的初始富江虽然稳定性大增,但并不代表没有了被杀死后不会分裂的属性,死后分裂的特性仍然存在着,只不过平时总是会小心的不刺激到她亦或者使其受伤分裂。
而显然,这些新诞生出来的家伙,也都继承了完整富江的一切。
“嘭-”
易嚣正在苦恼着富江又一次失控,但幸运的数量才刚破百就被发现,没酿成大祸时,突然听到脚下传来泡沫裂开的声音。
在场都是五感超凡之人,易嚣雅典娜和贞子等纷纷低头,然后就看到声音是从雅典娜脚下传来的。
那是一个畸形到诡异的肉瘤,正膨胀着……速度仿佛吹了气一样,眨眼便从拳头大小暴涨到头颅那么大。
并且肉瘤的表面也逐渐出现五官,越来越清晰,已经隐约可见富江的模样。
肉瘤生长的速度异常惊人,前一刻还是个肉瘤状的不明物体,几个呼吸后,就变成了有着富江面孔,四肢逐渐成型的人形生物。
当然,富江不可能一诞生就穿着水手服,她没有这个设定,所以……
“啊-”
这似乎是一个失败的富江,都即将成型了,仍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她凭借着本能抓住雅典娜的脚腕,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然后瞬间将雅典娜的脚踝涂抹得鲜血淋漓。
“哪怕失了智也不想让我清净一会是么。”
雅典娜自然不会客气,反正富江多得是,她脚下巧妙用力,直接将富江挑上半空,然后曲腿蓄力,猛地一轰。
“嘭!”
如气球爆开的一声闷响,这个富江瞬间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向四面溅射而去,不过雅典娜的力量控制的非常精准,等到富江被踢进地窖里,这股力量才彻底爆发,鲜血不过是给地窖的四周再次增添了一抹深色而已,并没有喷的易嚣等人满身都是。
因为这后果或许比爆发富江潮还要糟糕。
一脚爆掉一只富江怪之后,雅典娜心情舒畅。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她一本满足的说道。
旁边的贞子似乎也是跃跃欲试。
雅典娜,贞子以及富江,后两者来自同一个世界,但三者共同点则是都由创神计划赋予的新生。
其中雅典娜最初的诞生就源于银舌,易嚣只不过再行改造了一次,后两者……如果不是银舌,她们甚至都没有实体以及只是一段代码般的存在。
她们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更多的像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既视感,当然,现在处境并没有那么糟糕就是了。
但富江很特殊,杀不死嚼不烂的特性也让她很是难缠,在虚拟现实智脑控制的杀戮都市世界以及江户忍者世界的小伙伴,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被四五个富江围绕着魔音灌耳一般的事迹,甚至是被魅惑过……说真的,那一点也不香*。
富江和其他人刷的友好度可以说是极低了,虽然不会出现落井下石等陷害现象,但碰到现在这样打死白打的时候,雅典娜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不能真的打死,但出出气也好。
“算了吧。”
但易嚣伸手拦住了她,这种做法无意义又浪费时间,另一个地窖里面还关着一群预备役特工的苏联妹子等着易嚣了,培养室里面也有四百多颗大脑……还有最最重要的真美国甜心史蒂芬妮,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磨蹭。
易嚣大步迈进地窖之中,顺便也将不断从地面爬出来,仿佛破土而出的墓场丧尸般的富江们纷纷踢飞。
当然,他没有雅典娜那么暴力,真的只是踢飞而已。
但这一路走来,缺不断有从肉瘤里长出来的富江伸出手,试图抓住行走的易嚣,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腕就像是地狱里伸出来的魔爪,想要将易嚣拉下深渊。
这让他想起来了此前经历过的那次诡异迷宫,那迷宫中似乎也有一条满是石头雕塑手臂的长廊。
阴森程度并不弱于这里。
鲜血与手臂混合在一起,四面八方而来,张开的手掌密密麻麻的,仿佛要将易嚣吞噬在其中。
越来越多的手臂将房间拥挤的越来越小,远远地看去,就像是踏入一条不归路,让后方的洛娜有一种寒毛倒立的惊悚。
这还不够邪恶?这还不够颤栗?
鲜血几乎将地面给染成了血池,无数双惨白的手臂从其中伸出,远处还有疯如狂魔般的生者互相撕打着,堆积在地面的尸体甚至有黑压压的一层。
这简直就是地狱,不,甚至比地狱还要可怕。
多亏了是在地窖里,要是直接身处其中,洛娜可不确定自己能否顶得住其中的压力。
饶是如此,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也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啊!*嘎!”
“谁打我!?”
“这是哪?这是哪?”
好在那些被易嚣踢飞的富江在半空中发出各式各样的怪叫,大大缓解了在场那种令人压抑的氛围。
毕竟有分裂失败的肉抱枕,就有分裂成功的独立个体,会说话很正常。
随着易嚣的步步前进,地面鲜血汇聚成的浓郁血池也逐渐褪去,他可不想淌上这些浓郁的鲜血,所以就出现了仿佛摩西分海似的,血液向两边分离的情形。
然后下一刻,一根石柱缓缓从地面升起,矗立在易嚣脚步的终点。
洛娜的眼睛很尖,她看到石柱的顶部似乎盛放着什么东西,半圆的弧形,里面则猩红一片。
仿佛地狱般的房间,古怪的黑袍人,如献祭般的石台……邪恶的氛围越来越重,洛娜愈发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来到了一座巫师的城堡,那也是一个极其邪恶的巫师。
说不定把自己当成祭品才是他邀请自己的最终目的。
毕竟邪恶的巫师并不罕见,在大多数童话故事和传说中,邪恶的巫师才是人们对于巫师和魔法的印象主流。
糖果屋的外表还很漂亮呢,不仅漂亮,还香甜美味,结果呢,里面却住着一个喜欢烤小孩的老巫婆。
洛娜觉得自己就是落入了漂亮糖果屋中的倒霉小家伙。
易嚣没有理会自己这位已经陷入绝望的小客人,因为他也正苦恼的看着眼前石柱上盛放着的半世界。
“都要塞满了……”
易嚣很是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当年和多恩亭放置在一起的奥兹国遗留物中,除了多恩亭本身以及一把随时通往奥兹国的钥匙外,最有价值的无疑就是半世界了。
而除了把en意识体塞进了一个半世界中,其他的半世界全部都是空的。
正好用来盛放富江。
毕竟她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放在哪个世界,只要是丢着不管,几年后或十几年后再去看,那个世界肯定被灭了——
全部都是富江的那种团灭。
于是易嚣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半世界,当时在易嚣看来魔法技术含量很高,根本无法复制的半世界,现在已经被他用银舌重新做出来了好几个。
然后他将内部扩大了一番,用来存放多余的富江,但饶是如此,半世界还是被富江们塞满了。
就像是面团发酵那样。
不过是血肉团团。
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半世界了,在此之前,至少有三四个半世界已经被无限增殖的富江所填满。
易嚣觉得是时候研究一下如何彻底的清理掉这些家伙了,否则这些半世界拿在手中总觉得是颗定时炸弹。
如果一旦不小心爆开,里面的尸体浆和活着的富江一起喷涌出来……天,那简直就是一场灭世级的灾难。
事实上,易嚣本来就觉得这东西很有威慑力,堪称魔法界的原子弹,碰到搞不定的世界就直接给它丢出去……基本就没有救了。
当然,想要消灭富江的方式还是有的,如果将富江毁灭成细胞,甚至连灰都不剩,她重生分裂的时间也会大大的延长。
但抑制她的分裂速度或许有可能,想要彻底消灭,却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旦再生,即是永恒。
她就永远不会被摆脱掉了,从她进入一个世界那一刻起,就像是一个癌细胞似得,她就永远寄生在那个世界中了。
可以被抑制,但却永远无法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