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海面上响起,伴随着的是冲天火光,以及那堪称壮观的巨大爆炸,从那爆炸的绚丽火光中冒出的是人类肉眼也能够隐约看见的冲击波,那一道道冲击波迅速向周围扩散而去,产生的狂风也让周围战舰上悬挂着的风帆鼓了起来。
“天呐——”
伯格曼惊恐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在空气中那隐约可见的冲击波朝他这边冲来时,他连忙下意识往下一趴,刚好躲过了裹挟着大量木板碎屑的冲击波,但是和他同处在一片狼藉的露天甲板上的几个反应较慢的水手直接被冲击波整个掀起,吹出了甲板,重重摔入海面。
数秒后,伯格曼才惊魂未定地重新站起来,他向后看了一眼被吹飞的水手的方向,而后又看向远处那还在冒着火缓缓向下沉没的战舰,胸腔内的心脏不断地猛烈跳动。
那是恩克兰舰队中的一艘五级舰,那艘可怜的五级舰的甲板被一颗延迟爆炸的开花弹从天而降砸穿,落入了下层甲板的弹药库内才终于爆炸,开花弹的爆炸也导致了整个弹药库内储存着的大量黑火药的殉爆,仅仅是刹那,这艘战舰就被从中间拦腰炸断,连带着上面的水手也都一起被送上了天。
那艘五级舰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也波及到了周围的多艘战舰,许多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水手就像前面的那几个水手一样被掀翻摔进水面,若是服役于船高较低的战舰还好,摔进水里还能有意识自救,可要是从几十米高的高度摔下去,整个人就会当场摔晕过去。
被冲击波掀飞的水手是一回事,更要命的是,离那艘爆炸的五级舰最近的一艘六级舰直接被爆炸波及到,爆的威力将六级舰的一侧船舷炸串了一个狰狞大洞,产生的火花也点燃了六级舰高高挂起的风帆,更不要说甲板上那些被冲击力带飞的倒霉的水手们了。
可以说,这艘六级舰瞬间瘫痪,失去了战斗力。
一次爆炸折损了两艘战舰,这让恩克兰水手们不由得心生恐惧,下意识向他们信仰的神灵祷告,希望神灵能够庇佑他们不会也跟着死在那可怕的爆炸之中。
二级旗舰“阿芙娜号”上的恩克兰海军将领泽洛斯·巴赫曼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同样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态,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继续沉着地指挥着舰队与逐渐靠近的敌舰交战。
在双方的距离拉得更近后,巴赫曼率先下令旗舰放弃链弹,转而使用了由无数细小的铁球组成的葡萄弹,这种葡萄弹与陆军炮兵使用的霰弹属于同一种炮弹却有着不同的名字,因此葡萄弹的作用也同样是用于杀伤敌舰甲板上的人员。
随着巴赫曼一声令下,炮手们纷纷拖出用麻袋装着的葡萄弹,将那无数颗细小的铁球倒入炮口内,又用捣管压实后,点燃引线——
“侧舷开炮——”
轰轰轰——
二级旗舰密集的炮窗之下猛地打出猛烈的齐射,伴随着刺耳的炮声,无数铁球宛如天女散花一般从战舰侧舷飞出,在半空中拉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一艘帝国四级舰笼罩在内,那些小球噼里啪啦地打在四级舰的船身上,带起无数木屑——不仅是露天甲板上的水手,连一些躲在炮窗后面的人也被那细小的铁球射翻倒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周围的帝国战舰也随即对那艘目标最大的二级旗舰进行集火炮击,但他们打出去的实心弹只能在战舰的船身留下一个接一个的坑洞,无法对战舰本身造成致命性的打击,相比之下,二级战舰那更加密集的炮火带给他们的伤害是更加致命可怕的。
在双方战舰之间的距离拉至两百米内时,双方投入战斗的武器就不仅仅是战舰上配属的火炮了,那些战斗水手们也拿起了分发给他们的线膛枪,依托着甲板船舷的防御朝着对面的敌舰甲板射击,底下战舰火炮互射,甲板上火枪齐鸣,战斗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在为接下来的接舷战做着准备,哪怕是到了风帆战舰称霸海面的时代,在火炮互射无法决出胜负的时候,双方还是会选择最为古老的接舷战来一决胜负,只要其中一方在接舷战中落败,另一方就能顺势控制对方的战舰,为己方增加生力军。
不过,恩克兰旗舰由于他拿比起帝国战舰要高出数米的船高,是无法参与接舷战的,因此帝国战舰就只能通过不断的炮击破坏旗舰上的火炮,或是在船身打出一个大洞。
双方激战的同时,由佩兰·桑迪指挥的临时舰队也终于出现在了战场外围,十八艘战舰分成四个方向朝着战场中心行驶而去,尽管他们中主要是以双桅快帆船和双桅小帆船为主的小型战舰组成,但这突然出现的生力军还是带给激战中的恩克兰海军不小的心理压力。
因为恩克兰人很快就注意到,战场上敌军战舰的数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了,而他们的战舰也在之前的炮战中大多带着伤,其中的一艘中型战舰更是被拦腰炸断,导致另一艘战舰也跟着严重受损,上面幸存的水手也无法进行抢救,只能绝望地看着大量海水涌进缺口,战舰缓缓下沉。
随着临时舰队的加入,战场上原本还处于胶着的局势很快很快变得往帝国海军一方倾斜,第一舰队的中型战舰得以放心地与敌人的同等级战舰纠缠,而敌人的小型战舰则是与后来参战的临时舰队的战舰交火。
临时舰队内的战舰都是从上一场海战中逃出来的幸存者,若是论对恩克兰海军的仇恨,他们的程度只怕不会比维塔利格更少,因此,在对上敌舰以后,临时舰队内的水手们都咬牙切齿地同敌舰交战,誓要将曾经遭受过的屈辱报复回去。
普罗登海的海面上,依旧炮火连天,尽管陷入了包围之中,但恩克兰海军仍然没有放弃的想法,他们迅速调整,意图强行打开一条通道,从包围圈冲出去。
但帝国海军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为了留住他们,帝国海军再次使用了链弹,撕裂恩克兰战舰上的风帆,同时拉近和敌舰的距离,水手们纷纷拿起长长的钩绳,挥动蓄力,将钩绳扔上敌舰甲板。
一条条钩绳被抛上甲板后,水手们顺势往后猛地一拉,那钩绳便勾住了船舷,敌舰甲板上的恩克兰水手们很快反应过来,就要拔刀去将那些绳子砍断,但就在这时,又有几条钩绳被扔了上去,其中一条钩绳在往后拉动的时候划开了一个刚好冲上前的水手的脚踝,将其脚筋挑断,那名倒霉的水手随即失去力量重重摔在地上,弓着身子捂住受伤的位置不断惨叫。
铁钩勾住东西后,帝国水手们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攥着绳子往自己身后拉扯,试图通过这些绳子拉近两舰的距离,而在同时,那些手持线膛枪的人也都跑到船舷一侧,举枪朝对面想要拿刀砍断绳索的敌人开枪射击。
“准备接舷战!”
随着两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更多的水手从下层甲板跑了上来,他们的手里也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就像是一匹匹蓄势待发的猎豹。
而在他们对面的恩克兰战舰上,恩克兰水手们也都跑上了甲板,他们的手中同样拿着各种武器,在双方水手的注视下,两舰的距离终于拉近,帝国一方的水手们迅速抬起几米长的木板,架在两舰的船舷上,接着,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怒吼着发起冲锋。
“杀啊!”
“跳过去,宰了那帮该死的恩克兰猪!”
帝国水手们怒吼着爬上船舷,顺着架起来的木板冲了过去,对面甲板上的恩克兰士兵(每艘战舰上都会配备正轨的士兵,用来应对海战中的接舷战)连忙举枪射击,在他们打出一排齐射后,率先跃上木板的那些帝国水手纷纷中弹,惨叫着从木板一侧摔落海面。
砰砰砰——
帝国一方的士兵也紧跟着开枪还击,那些身着青蓝色军装的士兵们就站在船舷后面,冷酷地朝着对面开火,掩护己方水手冲过去。
一名帝国水手爬上木板,怒吼着向前冲去,一颗流弹擦着他的发梢向后飞去,刚好击中了一名跃上木板的士兵的胸膛,后者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又摔回了甲板。
水手对此浑然不知,他手里拿着一把有些生锈的手斧,几步就冲过了木板,跳进敌舰甲板上,在他落地后数秒,一个敌人呐喊着朝他发起攻击,却被水手一脚狠狠地踹在腹部,向后踉跄着半跪在地,接着,水手将手中的斧头高高扬起,用力地砍在那水手的脖颈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他半身。
砍翻了一个敌人后,水手还没来得及把斧头从敌人的伤口里拔出来,他只感觉身前响起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便击穿了他的胸部,水手的脸上的神情顿时被不可置信所取代,他瞪大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一名枪口还在冒着白烟的恩军士兵,那名士兵的脸庞还略显稚嫩,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似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冷漠无情。
啊……死人。
水手心里想着,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顺着胸前的那道枪声流出,接着,他整个人仰面朝上,向后倒在了甲板上。
在水手失去意识前,最后看见的是一双双从他眼前踏过的战友的脚。
“杀!”
帝国水手和士兵们纷纷顺着木板进入敌舰甲板,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在残酷的肉搏战中,双方都使用着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砍刀、刺刀、斧头、锤子等等,都被他们用来攻击敌人。
在人类的战争史上,最残酷的毫无疑问是冷兵器之间的战斗,那些锋利的冷兵器能够轻而易举地划开人类的皮肤和肌肉,放出大量鲜血,将最残酷的景象展露得淋漓尽致。
这是热武器所不能做到的,在火药的驱动下,一颗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弹丸就能轻易夺走一个人宝贵的生命,并且只在死者身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因此,杀人者所要承受的杀人后的压力阙值显着提高。
系统所提供的加成不仅仅是在陆军身上,那些海军的水手和配属的士兵也同样得到了加强,因此在接下来的接舷战中,恩克兰水手尽管占据着主场优势,但还是被帝国人杀得溃不成军,最后尖叫着放下了武器,成为了战俘。
事实证明,有了系统加持的帝国海军在接舷战中也占据着足够的优势,在临时舰队参战的半个小时后,那些被卷入接舷战的恩克兰战舰悉数落败,船上的水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连带着战舰也跟着成了俘虏。
在海战爆发的两个小时后,漂浮着大量木板碎屑的海面上还在抵抗着的恩军战舰就只剩下二级旗舰“阿芙娜号”和其他几艘中型战舰,眼见败局已定,恩军指挥官只希望能够带着这艘旗舰冲出重围,回到友方领海,至于其他几艘还在坚持的战舰,他已经没有闲暇去顾及了。
然而帝国海军很明显不会让他们顺利逃脱,不仅那周围的帝国战舰还在不断地朝阿芙娜号炮击,他们的头顶上还不时会落下臼炮抛射的开花弹,因为开花弹的缘故,旗舰上的风帆几乎被烧毁,这也导致战舰的航行速度显着降低。
战斗一直进行到现在,阿芙娜号的船身也早已变得满目疮痍,原本光滑美丽的船身上各处有着数不清的坑洞,不少炮窗连带着后面的火炮也在炮战中被摧毁,船杆上悬挂着的风帆和军旗几乎被燃烧殆尽,甲板上也随处可见死去的水手和损坏的火炮残骸,鲜血混合着海水浸泡着水手们的尸体。
恩军指挥官巴赫曼没有待在危险的露天甲板上,换句话说,他不敢继续待在上面了,不久之前的一发开花弹就险些将他炸死,如果不是他的副官反应及时,将他扑倒在地,挡住了飞溅的弹片,他早就被弹片插成了筛子。
只可惜的是,扑倒他的副官不幸牺牲,连带着巴赫曼的战斗意志也跟着副官的死亡而逝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