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洛阳城天边的晚霞连成了一片仿佛熊熊燃烧的大火,往往会给原本威严庄重的皇宫披上一层神秘而恐怖的面纱。
刘宏懒散的坐在殿中,强打起精神翻看着张懿从并州递来的文书,漫不经心的向着一旁的蹇硕询问道:“张懿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蹇硕微微躬身,立马回答道:“说是‘蛾贼’前几日确实攻陷了晋阳的东城,但现在已退出了晋阳城,还有就是关于太行山内‘蛾贼’的一些重要情报。”
刘宏听到蹇硕的回话后,又翻了翻手中的冗长的文书,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比起这些文字,他更喜欢看宫中美人的柔荑。
“朱儁差不多也快到河内郡了吧?”
蹇硕顿了一顿,微一思索后回答道。
“回国家,算算日程此时钱塘候应该也已经到了河内郡了。”
“那就将张懿送来的文书全部送到河内去,朕懒得看这些无用的东西。”
刘宏向后靠了靠,半躺在身后舞女的怀中,然后向着一旁的蹇硕挥了挥手。
“再发诏令朱儁尽快进剿太行的黄巾,朕实在不想再听旁人在朕耳边刮躁。”
“诺。”
蹇硕恭敬的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大殿。
随着蹇硕的离开,宫殿中也重新响起了懒散的舞乐声。
殿内灯火通明,殿外此时却是一派日落西山的景象,那火红的晚霞映照在蹇硕的眼中,更添了几分血色,落下的夕阳最后散发的余光,将蹇硕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
司隶河内郡。
张燕连战连捷,河内郡的一些小郡县,一城守军也只不过数百兵丁,怎么会是张燕的对手。
跟随张燕从太行陉出山的黄巾军足有一万一千余人,如此军势如果只凭借河内的汉军,除了少数的几个坚城外,根本无力阻拦张燕的军势。
但侵攻河内郡的计划也并不是十分顺利,张燕攻破了三座县城后,河内郡的豪强也和官府联合了起来,也导致了张燕如今的困局。
那些豪强的家丁还有兵丁依托着城墙,能对他麾下的军士造成大量的杀伤,而如果在一座城池下失去了大量的军士,不仅会大大减弱战力,还会降低己方的士气。
河内郡的汉军之前集结起来和张燕军野战了一场,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汉军骑兵还是使得大部分的汉军逃过了追击,但汉军也因此失去了和张燕军野战的勇气。
不过虽然河内的汉军暂时不敢张燕在旷野上野战,但只要张燕露出一丝虚弱的表现,这些就在旁侧窥探的郡兵定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将张燕这近万黄巾生吞活剥,化作他们晋升的战功。
……
河内郡,雍城汉军大营。
汉军营门大开,军中将官皆列于营门两侧,所有的汉军顶盔贯甲,手持兵刃,目不斜视,将腰杆挺得笔直。
不远处一面火红的大纛正缓缓向着汉军大营驶来。
为大纛开路的是一队约莫五十余人左右的汉军甲骑,顶盔上缀着一团鲜红的红缨,那红缨随着战马的起伏而摇动,骑阵之中更有无数红旗攒动,远远望去威武异常。
火红的大纛下是一架异常华贵威严的车架,由四匹全身亮如黑缎的骏马拉拽,平稳异常。
车架后是数百名手持盾戈,身披连身重甲的汉军锐士。
再后方是排列的异常严整,一大片绵绵无际的枪戟之林。
火红的大纛离汉军的大营越来越近,汉军大营外的一众汉军军官还有甲士皆是定定的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开路的骑士驱使着座下的战马踏步而来,一声短促的号声后,呼的一下从中分开,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护卫在大纛的两侧。
露出了大纛下那辆华贵的车架,车架之上,正是在黄巾之乱中“威名满天下”的钱塘候朱儁。
朱儁虽然不如皇甫嵩击破张梁,张宝一般离下不世的功绩,但长社大战后,他先是平了三郡之地,后又与南阳十数万黄巾战于宛城,连战连胜,一举消灭了黄巾军最后的主力。
光和元年时,朱儁出任为交州刺史,前往平叛。接到受到任命,他回到本郡检选家兵,调发士众,得五千家兵,接着又调集七郡兵士,在南海郡一齐进逼,阵斩叛贼梁龙,逼降叛贼数万人。
天子此番任命朱儁接任河内太守,负责进剿太行黄巾之事,他又重征军士,不仅征招了4000多名家兵,还调遣了河南的2000余名郡兵前来助阵。
此刻朱儁披着一身赤炼铠,神情肃穆的站立在车上,锐利的眼神扫视着营门每一个人。
汉军大营外站立的军官尽皆低下了头颅,不敢和朱儁对视。
“拜见将军!”
一众军官当即俯身下拜。
“区区万余太行山的蟊贼,居然吓得你们一部军士不敢向前。”
朱儁居高临下,俯视着营门两侧一众的将官冷声说道。
听到朱儁的训斥,那汉军军司马连头也不敢抬起,平日朱儁治军极严,军中将士多对其心有畏惧,这汉军司马在黄巾之乱时被其征召过,自然也对朱儁心怀畏惧。
虽然已是秋季,天气并不炎热,但汗珠还是从他的额头上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点齐兵马,随我出阵。”
“诺!”
汉军军司马浑身一颤,大声的唱了一声诺,得了朱儁的军令后更是不敢停留,连忙跑入了营中。
“咚!”“咚!”“咚!”
片刻之后,聚兵的鼓声便在营中响起了,雍城外的汉军大营中顿时变得沸反盈天。
……
葵城外的官道上,一辆辆车架被黄巾军的军士驱赶,拖拽着向着太行陉的方向驶去。
张燕军营就驻扎在此处,久战无功,只是虚耗钱粮,所以张燕此时正在准备撤军回山中。
之前劫掠来的钱粮的都存储在离太行陉颇近的葵城中,此时张燕正在命令着军士往山内运粮,他对朱儁的到来几乎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