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看到沿途不仅冰雪全无,更是连一丝生气都没有,仿若这里是一片禁地一样,拒绝任何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在这繁衍生息。而过了这片地区之后,其他的地方又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一切,更加坚定了两人心中所想,漠北腹地突然烈日当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经过了大半天的长途跋涉,两人终于发现了居住得有人的村庄,便快马加鞭的往村庄走去。只是到了村庄以后,并没有像两人心里想的那样热闹。而是安静极了,伴随着寒风呼啸,显得阴气深深。江城子对碧舸说,“你在马上等我,我下去看一下。”碧舸点了点头。
江城子翻身下马,走到一户农家的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但是却没有人来开门,江城子便说,“有人吗,请问有没有人,开一下门好吗,我们赶了一天路,眼看天就要黑了,想问一下能否在这里借宿一晚。”但是依然没有人应。江城子只好转身离开,刚要准备翻身上马时,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对江城子说,“我爷爷请你们到屋里去坐。”江城子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将碧舸扶下马,将马拉进马棚后便领着碧舸进了屋里。
进到屋里总算是暖和了许多,江城子给老人打过招呼后老人便让两人坐下。拿来水壶给两人碗里倒上热水。坐了一会儿后江城子便问,“老伯,为什么村里的人都不出门啊,我看村庄还挺大的,但却冷清得很。”老人不说话,江城子也不好继续追问,便端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过了半天后老人才缓缓的说,“两位休息今晚后便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
碧舸问,“老伯为何要这样说,莫不是这里不欢迎外人的到来。”老人回答道,“不要问那么多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希望你们能够将我说的话记在心里。”然后便往里屋走去,留下刚才开门的小孩与他们坐在火堆旁。
江城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儿回答道,“我叫忆侬。”江城子说,“恩,这个名字好听,是谁给你起的啊。”小孩儿回答道,“是我爹给我起的,只是现在我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娘也不见了,只剩下我和爷爷了。”说着说着便流了眼泪。
碧舸将她抱着怀里,说,“不哭了,爹会回来,娘也会回来的,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哭,他们就会回来的。”小孩儿回答道,“爷爷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是都过去五年了,我还是没有等到他们。”说着又哭了起来。碧舸便只好将她抱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许是哭累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碧舸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睡。
夜幕降临,老人准备了晚饭后便来叫两人去吃,当看到自己孙女躺在碧舸怀里睡着了的时候,老人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是啊,这孩子准是又想她爹娘了。江城子看到了老人,便说,“老伯,你过来坐啊,火堆旁要暖和点。”老人说,“两位过来吃点东西吧,我把忆侬抱去歇息。”
碧舸说,“我来吧,老伯,床在哪,你带我过去就行,我怕把她给弄醒了。”老人便将碧舸带到床边,碧舸小心的将小孩儿放到床上,给她把被子盖上之后才转身离开房间。
走到饭桌前,江城子正在等两人。等老人坐下后两人才开始用餐。饭桌上,老人问道,“不知两位是从哪里来啊。”江城子回答道,“老伯,我们是从边蜀来的,原本是打算来看一下这漠北腹地的盛世雪景,没成想却只看到了一片火热的荒地。”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唉!真是不知造的什么孽啊。”
听到老人这样说,碧舸和江城子警觉了起来,碧舸问,“老伯,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啊。”老人回答道,“我看二位有缘,就跟你们说了吧。”
于是两人赶紧把饭吃完,坐到火堆边,听老人说这几年这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的原因。
老人说,“其实,一切都是五年前才发生的。”江城子便说,“难怪,我记得五年前我曾经来过,当时还不是这样的。”老人继续说,“漠北是九州大陆最为严寒,也是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但是我们的祖先在这里打拼,并且繁衍生息,也一代代的过了下来。而漠北的环境恶劣,凶猛异兽也特别多,但是也一直以来与人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一切,从五年前发生改变。”
老人继续说,“漠北腹地是漠北最为神圣的地方,因为世代相传那里有雪女守护,庇佑着漠北的子民,相传雪女是远古灵狐的后代,拥有绝世神力,可保佑漠北风调雨顺。因此深得人们的崇拜。”碧舸便问,“那既然有雪女的守护,为何还会出现腹地烈日当空的情况呢。”老人说,“据大家说是因为雪女受到了惩罚,被封锁到了寒冰炼狱。”江城子便问,“那雪女是触犯了什么,才会被关到寒冰炼狱。”
老人说,“这也是我听说的,那是灵狐村搬迁的人经过我们这的时候跟我们说的。”碧舸问道,“灵狐村?”老人便说,“对,就是漠北腹地世代守护雪女的村落,那是漠北腹地唯一的一个村庄。”碧舸继续问,“那他们搬去哪了,你知道吗。”老人说,“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一路向北走了。”江城子说,“先让老伯把话说完吧。”碧舸点了点头。
老人说,“十年前,灵狐村有一个男子进山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那是他从所未见的白,但是作为灵狐村世代守护雪女的后人,他知道,灵狐是具有灵性的,于是他便将他身上带着的食物留在了原地,然后便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继续采药。等他返回的时候,看到已经被吃干净的食物的时候便知道是灵狐给吃了。于是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从家里多带一些食物,在原来的地方留一些给灵狐,每天这样循环往复,逐渐成了一种习惯。”
江城子问,“老伯,你说的这些与漠北腹地突然间冰雪消融,烈日当空有联系吗。”老人便说,“有,你听着便是。”
老人又继续说,“就这样,男子逐渐与灵狐熟悉起来,灵狐也不像之前那样躲着男子,而是在男子到达老地方的时候跑到男子身边,吃男子给它带的东西。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好好的下去,可是哪能事事皆如人意呢”
碧舸问,“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老伯,你想说的是不是这灵狐本就是那雪女的化身。”老人点了点头。碧舸说,“难怪。”
老人说,“一年后,男子的家人给他找了一门亲事,是隔壁村的一户采药农家的女儿,原本这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好事。可谁成想,灵狐早已被男子单纯心性所吸引,爱上了善良的男子,一日采药的途中,男子对灵狐说自己就要成亲了,可能有几天不会上山来采药了,让它不必等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将几天的食物留在了不远的山洞里,让灵狐饿的时候就去那里吃。”
“灵狐听到这个消息后便跑开了,男子一时束手无策,也追不上灵狐,便只好回家了。灵狐并没有去闹男子的婚礼,只是就那样静静的待了几天,吃着他留下的食物,边哭边吃,因为它自己知道,神和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这违背了天论。第四天,男子如约而至,背着自己药筐,只是这次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与他成亲的女孩儿,女孩儿很漂亮,灵狐很羡慕,因为女孩儿嫁给了一个善良勤劳的人。灵狐并没有因为女孩儿的到来而和男子变得生疏,反倒是更加粘着男子,女孩儿见到灵狐的那一秒也很高兴,像男子一样,将自己的食物留给了灵狐,然后两人便上山继续采药。”
“从那时开始,灵狐知道,自己要守护这对善良的夫妻,因为它也爱着这个男人,它想保护他所想保护的人。一年后,两人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孩子出生那天,灵狐跑到了男子家里,夫妻二人都很惊喜,也很高兴,因为在灵狐村,当小孩出生的时候如果有灵狐跑到了自己家里,代表着这个小孩这一生幸福安康。灵狐跳到了床上,看着襁褓里的小孩,在小孩的脸上吻了一下,因为这是它最爱的男子的孩子,它要将最美好的祝愿给他。”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孩子刚一岁的时候,女子却身患重病,一时间,男子即要照顾身患重病的妻子,又要照顾年幼的孩子,还要上山采药,但是男子依然无怨无悔,依旧待自己的妻子和善友好,也把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的妻子很感动自己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善良的丈夫,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便对男子说,让他明天采药时给灵狐说一声,自己想要见它,男子答应了妻子的要求,第二天,男子采药时将妻子的话传达给了灵狐,但是男子也觉得好笑,灵狐终归是兽,自己跟它说话它又怎会知道呢,但是他不想让妻子失望,就算是说一下也算是弥补了对妻子的亏欠吧。”
“男子传达完妻子的话后便继续上山采药去了,灵狐知道男子妻子要找它,便往男子家里赶去。它到了后,看到原本美丽的女子消瘦得已经看不出昔日的美貌。它跳到了床上,走到女子旁边,用爪子轻碰了女子的手一下,女子才渐渐睁开眼睛,缥缈的眼神已经让灵狐知道女子将不久于世。女子看到灵狐真的来了,会心一笑,然后用虚弱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懂我说的话的,我也知道,你爱着他,我也知道,你是万物的神,所以我希望,在我死以后,你能够好好照顾他,我也请求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年幼的孩子,我不想因为我的离开而让他有一个不完整的人生,你能答应我吗,虽然我这个要求有点自私,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能想到的,能够照顾好他们的人就只有你了。”
“灵狐听到女子的话后终于现身了,她全身穿着雪白的轻纱,像不染纤尘的莲花一样。她说,我只能答应你好好照顾他们,至于其他的,我不能去做,也不可以。女子听到她说的话之后,说,已经足够了,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就足够了,那样我也能够安心的死去了。灵狐过去看了下摇篮里的孩子,他是那么的乖,只是他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这样会减少他失去亲娘的苦痛吧。”
“半年后,女子去世了,整理完女子的后事后,男子依旧像以前那样继续上山采药,依旧像以前那样给它带食物,只是现在,他还背着一个孩子,如果,她不离开,或许现在他们就是三个人一起采药了。那样的场面会不会更加的和美呢。只是没有如果,生老病死,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只是从那以后,灵狐不再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才陪在男子身旁,而是跟着男子一起走,因为它要兑现自己的诺言,照顾好男子和小孩,所以偶尔男子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采药的时候,会将孩子留在灵狐身边,而灵狐也会趁这个时间化成人形,方便照顾小孩。”
“一来二去,孩子习惯了灵狐变换的情况,他把灵狐当成了自己的娘,所以有时候男子看到自己孩子喊灵狐做娘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奇怪,只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也并没有多想其他的。直到六年前,也就是漠北腹地突然冰雪消融的前一年。”
碧舸问,“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老人回答道,“是,有着让人听到以后也会难过的理由,你就听着我说吧。”
“六年前,男子上山采药时不注意掉下了悬崖,悬崖不高,但是男子伤得严重,灵狐围绕在他的身边,许久不见男子醒来,只好化成人形用法术将男子唤醒,只是男子伤得太重,睁开眼时看到只有灵狐陪在自己身边,他知道,或许自己这一生是要欠下灵狐的了,看着幻化成了人形的灵狐,他说,原谅我直到现在才说这些话,我听长辈说过,漠北腹地有一位灵狐族的雪女,她守护着漠北,是一位造福四方的神,我见到你的那一秒我便知道你是雪女,因为我见过的狐狸都没有你通体雪白的毛发,它们也没有你身上出尘的气质。”
江城子突然打断道,“为何男子知道灵狐的真实身份,却不跟它就这样在一起了,那也许这样后面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老人说,“神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这违背了天论。”
然后继续说,“灵狐便问男子,为何你知道我的身份却什么也不说,那你知道我爱你吗,灵狐留着眼泪说,男子回答,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说,我能做的便是将这份情谊压在心底,因为你是神,你是至高无上的,而我只是平凡的人,平凡得连我自己都看不见我自己。灵狐说,可是我觉得你不平凡啊,你是那样的善良,你是那样的美好,你让我觉得,神都不及你。男子说,可是我终究不是神,若是神,我此生不换。灵狐听到此生不换的时候已经崩溃大哭起来,原来,他爱着自己,原来,他只是放不下世俗眼中的条例,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知道这一切太晚。”
“男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不能说来生再娶你,因为来生还有来生,而你注定是永生,你我注定洪荒碎裂,天地闭合也不能在一起。而后,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赋灵,让他健康长大,这一生我欠你,来生再还,然后便离去了。留下灵狐哭了一夜,直到天亮太阳出来时候。她仿若明白了,若是孤独一生,就算是永生又能如何,千金散尽,还复归来,她此生无憾。于是她用法术将孩子的生命体征封印起来,然后又将他放到千湖洞,让他在那里沉睡。”
“她说,赋灵,你叫我一声娘亲,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点自私,但是,我只是想做一次我想去做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就在这里睡一觉,我很快便会回来的。然后施法设了结界,离开了千湖洞。回到了漠北腹地,灵狐散尽所有修为,幻化成了雪灵珠,然后用了上古禁术往生咒,将自己的仙肉之躯散去,化为凡胎,做回凡人。”
碧舸问,“往生咒作为禁术肯定是不允许被使用的,老伯,这漠北腹地的冰雪消融是不是与这往生咒有关。”老人说,“我不知道往生咒是什么,但是我听灵狐村的人说,漠北腹地冰雪突然消融,的确是与这往生咒有关。”
江城子说,“往生咒作为上古禁术,是神或者仙为了重为凡人而使用的一种霸道仙术,非法术强者不能使用,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只是这往生咒的使用会造成使用者灵力的散失,同时,由他灵力所掌控的一切也会消失殆尽,所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漠北腹地为何会突然间冰雪消融的原因了。”
碧舸说,“那只要将雪女找到,让她重获仙身不就可以了。”江城子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往生咒一旦使用,除非是使用者能够心甘情愿的重新回获仙身,不然谁也没有办法解掉他身上的咒语。雪女竟然愿意被关到寒冰炼狱,想必也是下定决心往生来生。”碧舸说,“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江城子说。“我不知道,今晚我们都累了,不如明天再听老伯说吧。”碧舸只好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是想知道应该要怎样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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