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差大哥,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家慈平日……”
孟三移一惊,暗道不妙,但立刻就上前要分辨两句,可话一出口,就被那为首的壮硕官差给打断了。
“少跟我套近乎,这次的事,几家公子都很重视,老子已经因此被训斥多次,那是万万不会放过任何违禁之人的,莫说你娘只是个村妇,就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一样也得抓走!左右,给我搜!”
一声令下,身后几名官差,立刻就行动起来,冲到了院子各处,将那鸡笼、柴草都给翻了起来,再一一探寻,几息时间,就把井然有序的院子,给弄得一团糟。
另一边,又有官差冲进那屋里,就听“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也不知是把什么给打翻了,跟着就是轰隆声音。
声音传来,孟母面色越发苍白,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却又不敢出言阻止。
而孟三移却是猛地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显露,看了那官差一眼,后者被他一瞪,心里竟是生出一点寒意,但随即就回过神来,瞪了回去。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小兔崽子,不要以为读了几本书,就能将兵爷们如何了,你连个功名都没有,籍贯也不在,惹急了咱们,一句话,就能把你打回原籍!”
………………
“就这么看着?”
不远处,村寨边缘的一处简陋的茶肆中,脸上蒙着轻纱的灵秀仙子,远远的看着孟家的院子,见到那孤儿寡母被人欺压的一幕,登时义愤填膺,有心要出手,到底还记得些事情,生生忍住,却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用意念问出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白时白文判的声音——
“暂且忍住,这孟三移日后将承大因果,必是要经历重重波折的。他兴起了要拜师邱先生的念头,横生波澜也是在所难免的,若我等立刻出去,帮他摆平眼前祸端,让他有惊无险,那么那因果开端,就要换成其他事情,未必就还能控制了。”
承大因果,必然有所表现,这也是天地间的一种平衡。眼下官差去孟家搜查,虽说情况紧急,但未到难以承受的地步,就算外力想要中途干涉,也不算困难。但若直接掐灭了开端,可因果还在,终究要有反馈,那时候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预测了,说不定会超出掌控。
所以,白时才会劝灵秀仙子暂时按兵不动。
这一人一神。与邱言在草原碰上,后来同路,但考虑到种种因素,便与邱言一明一暗前行,而今也来到了这京城,被邱言嘱托。在此照看那孟三移。
在听了白时的话后,灵秀仙子显得有些不满,毫不掩饰的将这点不满,给发泄出来了——
“你不是神灵么?神通广大,为何整日里因果来去的。好像是被捆住了手脚一样,就这样,你还让我修仙成道,成道了,不还是要被这些个因果所束缚?那又有什么意思?何来逍遥?”
显然,这对母子的遭遇,激起了她由衷的同情,心生逆反。
白时叹息一声道:“逍遥不是肆意妄为,你如今修真向道,方才如此言语,可你却未曾想到,若是没有因果制约,那时必是修士横行、神灵肆虐,那个时候,我等或许是舒畅了、通达了,可又有什么人要遭殃?”
这话一说,灵秀仙子竟是愣住了,有些无言以对,她自是能够听出言外之意。
实际上,灵梦仙子之所以能够修行,也是源于一次意外,若非如此,如今的她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介凡物,纵有些腿脚功夫,修有武功,能延年益寿,终究难逃黄土一杯。
这时,白时再次出声提醒:“好了,将心神凝聚起来,虽说不能直接让那孟三移跳过劫数,可在中途伸出援手,却也是需要的。”
………………
另一边,就在一人一神交谈的时候,孟家院子里面的事情,也有了个初步的结果,经过反复搜查,把个屋里屋外弄的一片混乱,那几名官差,还是没能找到那两本书,倒是找出了不少手抄本,以他们的见识,也知道这并非印刷本。
“怎么回事?江鹤,你不是说,你那两本书,是受这村妇所托,才去买的么?”那官差遍寻不得,颇为恼怒,他也是被上级几次责罚,立下军令状,要尽快查处几家买了*之人,好给上面交差的。
今日也是听到了风声,要过来抓捕,目标却是个秀才,毕竟有着功名,不好下手,对方却又拿出引子孝敬,又推说是替人买书。
那官差知道对方定有把握,便半推半就的过来,谁知竟是搜寻不到,立时就有了怒意。
“差爷息怒,息怒……”秀才立刻陪起笑脸,枯瘦的面庞上,汗水汩汩而下。
这时,孟三移才算是暂时送了口气,也将目光落到了那秀才身上,露出恨意。
他倒也认识此人,名为江鹤,虽说是秀才,但平时里做的事,连那无赖都不如,是个远近闻名的败家子,将其祖师传下来的几亩田,给败了个大半。
不过,这人虽然败家,却还有点求取功名的心思,想起来的时候,也知道用功,只是一年之中,总归只有那么两三个月肯温习。
这些信息在孟三移心里一转,已经被他明白了大半。
“这江鹤定是突然起心,想要温习,买了私印的书籍,甚至很有可能,是见了卖书的人,见那书册价格便宜,临时起意,结果被不知什么人给报了官,被官差抓住,然后使了银子,想要嫁祸我家,祸水东引!他平时风评极差,被人报官也不足为奇,而嫁祸于我,其实也很容易理解,这村中,他真正得罪得起的,也就是我们家了。”
村中多数之人,都有血缘姻亲,又或者人丁兴旺,而孟三移家中只有自己和母亲,被那江鹤看到买书,岂能不加以利用。
“好在我之前就感到不妙,将书收在屋后树下,总算是逃过了一劫。”想到这里,孟三移暗自松了口气。
但他显是低估了那江鹤的无耻程度。
便见那江鹤,在被追问几声之后,已然汗透衣衫,却兀自不肯服罪认错,他已经从某些渠道知道了些消息,知道万一被坐实了此事,说不定会有凄惨下场,功名不保,那可就是要了他的命了,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冒险的。
所以,拖延了几息之后,在江鹤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是了,是了,是小生糊涂了,还请几位差爷见谅……”
听到他这么说,官差以为他要服罪,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罪证,毕竟是要抓一个的,除了这江鹤,也没别的目标了,只是被他们吃到嘴里的好处,那也是别想吐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那江鹤话锋一转,竟道:“我这是忘了,这村妇让我替她买的那书,我还没有给她,还放在我家里,诸位差爷要不先拿了他们母子,再随我去将那贼赃收缴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人的思绪,一时间都难以转过弯来,但那官差到底算是见多识广,平时当差,三教九流都能接触得到,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坏笑起来。
“好啊,你个江鹤,居然玩这一手,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了,问责下来,我可担待不起。”为首的壮硕官差眼露精芒,摇了摇头。
江鹤头上汗水更盛,神色反倒平静了少许,一咬牙道:“小生家中还有几件稀罕物件,倒是还要请几位差爷鉴赏鉴赏。”
“哦?还有这事,那是要帮帮忙的。”那官差笑了笑,然后一挥手,“先把这一对贼母子拿了,然后去江秀才家,把那贼赃给收了,也好回去交差!”
“是!”其他官差也是心领神会,将手上搜到的几本手抄本一扔,就去拿孟三移母子!
………………
“岂有此理!这江鹤当真是无耻至极!居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当着官差的面,去陷害他人!还有这些个官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那江鹤狼狈为奸!都该杀!”
远处,灵梦仙子远远观望,见了这一幕,那怒火“噌”的一声在心头直窜而起,再也压抑不住,抬手一拍桌子,立身而起,走出了茶肆!
走着走着,她还不忘在心中道:“这次,就算你要拦着,也拦不住!”
但白时却道:“本神不会拦你,本就是要让那孟三移应劫,如今劫数降临,他先就凭着自己的布置,逃过了第一次发难,这第二次却不是其人能应付的了,理该由我等出手,不过,他能自己挺过第一次,也颇为出乎我的意料,不是简单人物,可见邱先生的识人之明,咦?”
白时正在说着,忽然轻咦一声。
“不对,我还是小瞧他了。”
………………
那边,白时的念头还未落下,这边,被拿住的孟三移却不见慌乱,不慌不忙的道:“几位,你们要拿我,孟某自是无法抵抗,但还有一事相求,还望你等能够惊醒,否则祸害来临,到时这江鹤无事,你们却要遭受飞来横祸,岂非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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