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柱间哥哥,你家怎么没下人呀”
神情自然地,她真把柱间当哥看。
柱间挠了挠头,亦不觉得她改口很突兀,坦然道:“这个么我不需要。”
“不需要”她一头雾水,“怎么说”
推开屋门,柱间拍了一拍胸口,笑道:“别看你哥哥我独来独往,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我微稍地精通武学,不是我自夸,我几乎打遍晋国无敌手!因此,我以为不必安排多余的人手住在我的府里——假如有一天,府里真要出了事儿,到时是他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们呀”
她:“……”
这、这很主角。
果然主角是仗着自身武力太强了,才能保持天真,并且随心所欲么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有心想要反驳甚么,却是甚么话也说不出来——貌似、貌似古代君主、王爷之流的人物,谁不是府上重兵把守、婢仆满屋……这、这柱王府也太冷清了,冷清得过了头儿,让她都看不出一丝宫斗、宅斗的苗头!
她都不晓得该不该吐槽主角了……主角,天命之子,晋国君王,府里这么空旷,就没人寻思要往里面塞人么
不塞人,女主怎么出场……对了,这本小说还有女主呢——哪怕女主的存在感很低,形同虚设,但那也是女主!
话说女主在哪里
跟随柱间跨进屋里,她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道:“柱间哥哥,你的想法虽好,但你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挑了挑眉,柱间问:“何事”
手指鼻子,她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似我这样的妹妹来了,你该如何招待呢万一失了礼数,可要怎么办”
柱间愣了一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常年领兵,征战在外,故此我府冷清,一向没有客人。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哪天真有客人上门,换我去招待人,我还真不好办。”柱间拍了拍脑袋,后知后觉地说,“但你既然是我的妹妹,应该不会怪我这哥哥礼数不周罢”
斜视主角,她胆子又大了一分,撇嘴道:“讨一杯水喝,总该有罢”
她都怀疑主角屋里没水。
就算有水喝,那水也是冷的。
挠了挠头,柱间走到屋内一张桌几前,拿起青铜壶器,晃了一晃,两眼一亮,高兴道:“有水!有水——”
说罢,柱间替她倒了一盅水……酒!
那是酒罢
她都闻到酒味了!
轻微地皱眉,她狐疑地望向柱间,而柱间则赶紧地放下青铜壶器,干巴巴地建议道:“要不你喝一口儿酒罢喝酒暖一暖身……”
“现在很冷么”她扶额。
她找主角,也是特意地挑了一个好日子。
如今春暖花开,正是温暖的季节,哪就需要饮酒暖身
“那我去烧水……”柱间眨巴眨巴眼。
此刻的柱间老实巴交,完全不像晋国的主君了。
非但不像一国之君,反而像是一位普通的大龄男子,一脸委屈的那种。
她被逗笑了,亦道:“不必了。我只是提醒哥哥,下次真有客人来了,你该留意一些才是。”
“客人么”谁知柱间揉了揉额,似是想起甚么往事,小声地嘀咕,“以前有客前来,也不是我招待的呀叫扉间过来,不就行了……”
后面一句话,柱间说得甚是小声,以致她没能听清。
“甚么”她问。
“没甚么。”柱间清了清喉咙,把手一指,招呼她,“坐坐坐,你且坐这罢!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烧水去!”
柱间拎起青铜壶器,一副迈步离开的模样。
她一边小心地放下包袱和行医木箱,一边连忙地抬手,喊住了柱间,喊道:“不!不用了!不必麻烦!”
好歹柱间是主角,且是她刚认下来的义兄,真让义兄亲自去烧水……她的良心会痛呢!更何况义兄又是晋国主君——
她必须得给晋国主君面子啊!
万万不能让晋国主君去烧水!
烧水一事若被传开,她可不敢想像接下来的画面。
板起脸来,她说:“比起喝水,我认为有一件更重要的情况需要我来确认。”
柱间放回青铜壶器,问道:“甚么情况”
“我想查看你身体的伤势。”她冷不丁地要求。
查看伤势
这话题也太跳了!
“啊伤势”张大嘴巴,柱间愣愣地问,“我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上下下地打量自身,柱间轻拍胸口,不明所以,奇道:“——我没受伤啊”
“你是没受伤……不对!我是说,你虽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你绝对受了暗伤!”她本想效仿神医,高深莫测地解答,不料才开口,毫无一代神医的气派。好不泄气地,她干脆地破罐子破摔,直白道:
“暗伤懂不懂——就是不会显露的损伤、内伤!没法用肉眼直接地看出来!”
“暗伤”柱间咂舌,满脸新奇,大约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点了点头,她道:“是的,暗伤。再强大之人,也不可能不受伤!哥哥你虽打遍晋国无敌手,但你肯定也参与过不少战斗罢……难道你很强,就代表你不会受伤了有些暗伤之类,根本没法用眼睛看到啊!”
柱间:“……”
这次,柱间不说话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
看得她莫名其妙。
柱间沉默一会儿,忽然道:“需要我做甚么”
“——简单!”她说,“把手搭过来,让我替你把把脉罢”
“把——把甚么”饶有兴趣地,柱间喃喃地念道,“把脉……把脉”
站在原地,主角就不过来,还一脸稀奇,仿佛又学到一个新词似的,稀罕得紧。
她实在没能忍住,翻个大大白眼,右手拍了一拍桌几,左手则竖起食指,朝柱间的方向勾了一勾,说道:“这有甚么好奇的——坐这来!”
她指了一指位置。
柱间回过神来,听话地走来,乖乖地坐在她的对面。
“哥哥累不”她先问。
“——不累”柱间满头问号,“为何问起这个”
“是这样的……哥哥需要歇息片刻,平静下来,方可诊脉!”她解释。
柱间「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于是乎,她和柱间大眼瞪小眼,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许是气氛太过寂静和沉闷,柱间坐不住了,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对了,之前你说斑……”
「斑」似乎是主角打开某一扇门的钥匙。
她睫毛颤颤,淡定地瞥见主角搓了搓手,一副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从哪里问起的样子……来了来了,果然来了!默默地吸气,她张口道:
“是的,我知……”
岂料,柱间打断她的发言,话锋一转,接二连三地道:“你认识斑你和斑是甚么关系——你真的知晓他在哪里吗!”
她:“……”
不认识。
没关系。
但我真的知晓他在哪里。
歪了歪头,她面不改色地改口道:“他是不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尖下巴,高鼻梁,睫毛很长丹凤眼,眼睛下面还有两个……嗯~卧蚕个头挺高,发型是黑长炸长相很英气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外配一件红色的叠层挂甲,后背的衣服上绣有一把白色的羽扇图案
——我见过他,那时他很冷漠呢!”
她还想再说甚么,却见柱间两眼一亮,激动地拍着大腿,大叫:“对对对!就是他!他就是斑!是我这一辈子的挚友!”
声音之大,足够把她吓了一跳。
再看柱间,大大方方地摆出「说起这事就来劲了」的模式,忙不迭地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那年我九岁,伤心地来到大荒河畔,正好就遇上了他,因此我们认识了……当年他的情况和我一样!”
疑似想起甚么往事,柱间的笑容略微地淡了下去。
她瞅了一瞅柱间,很想询问当年他为甚么会伤心。
却见柱间又打趣道:“如果我没记错,当年你还没出生罢”
她红了红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唔~按照年纪算的话,「她」的确没出生……但这是重点吗不要岔开话题好伐!
歪了歪头,她试图把话题拽回,奇道:“冒昧地问一句,甚么「情况」”
顿了一顿,柱间微微地苦恼,含糊道:“怎么说呢事实上,我本来有好几个弟弟,可惜除了扉间,他们都没活到成年!——那时,我有两个弟弟相继地死去了,我很难过,所以就到河边散心来了……总之,斑也一样,他也失去了两个弟弟!于是,同病相怜的我们经过一番交流,意外得发现我们非常投机!”
似是熬过艰难心灵之路般地,下一刻柱间眉飞色舞,一改之前的磕磕绊绊,洋洋洒洒道:“我们相互了解对方的痛楚,都希望阻止这种无意义的死亡,并坚信推心置腹、坦诚相见,我们才能实现和平的生活……后来,我们约定每天悄悄地前来,相互切磋武艺,使自身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