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鲍隆见赵范欲降,连忙上前阻道:“大人,现在敌军只是刚刚攀上城头,那种强大的攻城车也只有十几辆,每次都只能同时上来十几人,我军完全可以将他们消灭在城头,再说了,各县的援军正不断到来,交州也派兵相助,只要我们再坚守一两天,援军便会到来,大人何故就这么轻易放弃?”
却听赵范苦笑道:“你说的倒好,现在敌军势大,我们如何能够坚守一两天?我知道你受张羡委托,家人也都被当做人质一般留在了长沙,可是你也不能拿我全城的军民百姓开玩笑?速速退开,否则定要将你拿住,交给刘将军处置。”
鲍隆闻言不由大怒,他立刻抽出佩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直接斩掉了赵范的头颅,大声喝道:“赵范已死,现在的桂阳太守是我鲍隆,大家立刻听我命令,坚决守住城池,打退敌兵,否则,军法处置。”
可是这时候守军都已经被这强大的攻城器械吓怕了,现在兵无战心,又见鲍隆杀了一向宽厚的太守赵范,并且逼着他们拼命,再也无法忍受,立刻一拥而上,将鲍隆剁成了肉酱。
紧接下来这些士兵纷纷向攀上城头的荆州军投降,并且有人打开了城门,直接放刘琦大军入城。
刘琦命人厚葬了赵范和鲍隆,又亲自对城中守军进行抚慰,并颁布了一系列安民的措施。
这时,有军士将太守印信献给刘琦,刘琦重赏献印者,然后便命司马芝暂领桂阳太守,并以新任太守的名义,下令各县归降。
孰料第二天,就有浈阳县令蔡经率领三千大军前来归顺,刘琦大喜,立刻前去迎接,这才知道其中的缘故。
原来蔡经听说郴县已破,便准备率军返回浈阳,然后投奔到张津麾下,结果却没想到在中途遇到了家仆蔡延,这才知道浈阳已经被张津之子张怀率兵占领,这张怀本来是赣县令,率军支援郴县,但是却根本无意援助,来到了汉宁之后便立刻以大军疲惫、需要进城休整为名,占领了整个县城,并抢了蔡经的妻妾,杀了他全家男丁,蔡经大怒之下立刻率兵投奔刘琦,并且提出临武、曲江两县县令是自己好友,愿意为刘琦招降二县。
刘琦当即任命蔡经为郴县县令,前往招降临武、曲江二县县令,并且提出依旧任命他们为两县县令。
蔡经连忙拜谢,随即立刻带着刘琦的任命前去招降二县,过不了多长时间,二县县令就到郴县拜见刘琦,表示归降之意。
半月之后,桂阳、便县、阴山、南平、含洭、汉宁六县就尽皆归降,现在整个桂阳郡只剩下了被张攸占领的浈阳。
刘琦命蒋琬为平南校尉,率领八千大军,星夜赶往浈阳,将其包围,却不准攻城,以吸引敌人的援兵,并设下伏兵,消灭敌人的援军,同时伺机夺回洭浦关,不仅令敌军难以窥视桂阳,还对交州治所番禺造成威胁。
蒋琬拜谢,领命而去。
却说第二天,刘琦正在帐中与徐庶、庞统等人研讨兵法,却忽然听得外面沸沸扬扬,似有人争吵,连忙喝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见刘式进入帐中,对着刘琦跪倒,流泪说道:“公子,都怪奴才驭下不严,奴才麾下亲兵队长刘喜、刘岩这两个兔崽子闯入故太守赵范的府上,抢走了赵范的嫂子樊氏,欲献给奴才,现在赵府家丁正在府衙鸣冤告状,太守司马大人判他们两个斩刑,奴才前去求情,被赶了出来。奴才知道他们做的不对,所以已经把那个樊氏送回去了,就算她长得像神仙一般,奴才也不敢要。但奴才只有这两个兄弟,还请公子念在奴才伺候公子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狗命吧,奴才保证他们下次不敢了。”
刘琦却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刘式,你追随我时间也不短了,对于兵法战策也学了不少了,你来说一说,为将之道,最重要的应该是什么?”
刘式一愣,随即说道:“奴才听公子讲过,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那么何谓智、信、仁、勇、严?”刘琦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道。
“所谓智,就是足智多谋;信,就是言而有信;仁,就是关爱部属;勇,就是勇敢坚毅;严,就是赏罚严明……”
刘式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刘琦的意思,不由得浑身一震,冒起了冷汗,小心翼翼的看着刘琦。
刘琦接口说道:“你说的没错,作为一个将领,尤其是像本将这般坐镇一方的将领,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何以震肃三军?何以安定民心?现今我军刚刚收复桂阳,立足未稳,便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而且还是在本将的亲兵队长身上出现,如不加以严惩,如何能让军民心服?此事子华做得对,不仅如此,本将还要建议子华将这两个小子移送军中,以军法项处置,不仅震慑三军,也给万民一个交代。”
刘式听说之后,不敢再说,惟有流泪长叹。
而刘琦则命王粲向太守司马芝写下公文,以军方的名义将两名犯人押至营中,以军法论处,又命王粲亲自去一趟,把自己的意思向司马芝和原告说清楚。
王粲领命而去,不出一个时辰就见他在司马芝的陪同下,押解着两名亲兵队长回到辕门外,沿途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群众和原告,他们就是想要看一看,刘琦到底是如何处置这两个引起民愤的亲兵队长?
而那两名亲兵队长见自己果然被遣送到了军营,心中尽皆得意万分,暗暗想道:“我们就知道将军是个有情有意的人,我们两个可是他的亲兵队长,他怎么可能连我们都不管不顾?不就是抢了个女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献给我大哥刘式的,我们可是刘式的堂兄弟啊。将军就算是看在我们大哥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放过我们的。嘿嘿,你司马芝就算再厉害,能大得过我们将军吗?将军不让杀我们,给你八个胆子也不敢。”
可是他们一抬头,看到刘琦那凌厉的目光,和刘式那红肿的眼睛,心中都莫名的一紧:“难道这一次将军要动真格的了吗?我们会不会被判刑?”
就在这时,他们听得刘琦厉声说道:“刘喜、刘岩,你们两个强抢民女,败坏我军声誉,违反军令,可知罪否?”
刘喜、刘岩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下说道:“将军,我们冤枉啊,我们并没有抢什么美女,是她主动提出要下嫁中军都尉刘将军的。”
刘琦把脸一沉,随即说道:“司马太守,可有证词?”
司马芝连忙把证词送给刘琦。
刘琦看了一下证词,见刘喜和刘岩不仅承认抢人,还在堂上大放厥词,说什么他们是将军的亲兵队长,司马芝无权处置他们云云。
刘琦览毕,不由大怒,喝道:“刘喜、刘岩,如今证词在此,你们还有何话说?你们不仅强抢民女,还拒捕伤人,侮辱上峰,实在是罪不可赦,来人啊,给我在这辕门外将他们处斩。”
“什么?”刘喜和刘岩听道刘琦的话,不由得惊呆了,他们以为自己最多判个十年八年的,没想到竟然是被判斩刑,不由的两腿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流泪说道:“将军,请您年在我们辛苦服侍一场的份上,饶了我们一名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刘琦却缓缓叹息一声,沉声说道:“军法如山,不是本将不想饶你们,实在是军法无法饶恕你们。刘喜、刘岩,你们在战场上作战英勇,护卫有功,使我避过了多次危险,还记得当初在华容道,本将遭到暗杀,你们奋不顾身替我挡住,当时刘岩背上还挨了一刀,差点送命,这些本将都记得,但是本将却不能徇私情。你们死后,我将会让你们的子女受到良好的教育,对你们的母亲如同我自己的母亲,你们家里的吃穿用度一概有本将承担。”
说到这里,刘琦不由得流了泪水,
刘喜、刘岩、刘式和身边的亲兵闻言,尽皆泪流满面,刘喜和刘岩更是放声大哭,叩头说道:“将军,是我们对不住您,不该违反军令,给我们荆州军抹黑了,我们罪有应得,请杀了我们吧。”
刘琦看看时辰,便说道:“现在还不到午时,你们现在死去,还能来得及投胎,午时三刻一到,恐怕连投胎都没机会了,你们速速上路吧。刘式,你驭下不严,导致他二人犯下重错,无可挽回,乃是你的过失,本将降你为中军司马,暂理中军,你可心服?”
刘式叩头哭道:“末将心服,多谢将军还允许末将呆在您身边。”
刘琦点了点头,不再看众人,流着泪返回了大帐。
刘琦流出泪水并非是为了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伤痛。他手下的亲兵虽然一直是刘式领导,但都是他亲自挑选和训练的,一个个的忠勇无比,个顶个的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两个亲兵队长更是让他寄寓了厚望,在他眼中的地位都不下于潘浚这些将军。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作为一方主将,而且还是刚刚进占桂阳,人心不稳之时,除了斩杀两个爱将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否则的话,日后定会导致军纪废弛、民心生变,以后他在桂阳的统治将会变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