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听过传闻,大焱太子对谁都十分亲和,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姿态,可唯独对九帝姬桑洛,却冷漠的近乎苛刻。
所以后面桑洛帝姬死于非命,曾经一度传闻,是太子下的毒手。
那段时间,太子桑丞也十分反常的出现在帝姬殒身的丹霞关附近,逗留了整整一年,再后来,他便回了皇宫。
除了面见流云国国师容予外,便是一直下旨寻找九州第一高手,杀心观音。
到后面,陆沉才知道桑丞想让容予举行献祭仪式,他们选定的目标,便是和当年的桑洛帝姬同月同日出生的云知禾。
因为容予要求,替身身体不得受损,这也为什么,这几年陆沉一直偏帮云知禾,对于她身体受伤会如此看重的原因。
桑丞冷笑:“你觉得呢?”
“你不会想让她记起过去的。”陆沉冷声道:“当年的事情,本王查的到,你桑丞自然也查的到,即便你不愿面对事实,即便所有人都不敢对你说真话,但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不可为便是不可为。不会因为只手遮天身份,便能发生改变。”
桑丞震了震,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孤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些本该隐藏在黑暗中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桑丞!即便你对她不好,即便你刻意漠视她!”陆沉面无表情的道:“可洛洛依旧当你的皇兄,本王没有对你出手,绝不是因为惧怕你大焱太子的身份,而是……本王不想让你那些肮脏的心思破坏她对这世间美好的想象,所以,你最好终止这一切。”
“你胡说什么!”桑丞突然失去了理智,恶狠狠的瞪着陆沉:“陆沉,你闭嘴!”
“看来你也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导致的,又是谁有那个能力和理由,杀了洛洛!”
“不!”桑丞固执的拒绝:“绝对不是说的那样。”
他明明隐藏的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
陆沉根本没有任何要顾忌桑丞情绪的意思,他眼神淡漠,只是拽着扶手的双手骨节泛白,刻意的隐忍和压制着眼底翻涌的情绪:“洛洛的仇,本王会替她报,但桑丞,你别忘了,你也是元凶之一,若是你还有半分人性,别让她想起一切,本王不杀你,是为了九州之上无辜的百姓,可若你不识抬举,本王不介意,让大焱消失。”
“这是洛洛当年守护的土地,即便你从未善待过她,可她依然想替你守护大焱,可你又做过些什么?”
“你因一己之私,让别人有机可趁,她被最亲近的杀死,白骨黄沙,到如今连尸骨都没找到。”
陆沉眼底一片阴翳:“本王杀了东方,自然也不会放过萧铎,自然更不会放过当年的幕后黑手,殿下不便下手,本王会亲自动手。”
桑丞意识到陆沉在说什么后,面色越来越白,神色有些恍惚:“怎么可能?陆沉……你在骗孤,你妄想用这些花言巧语,逼孤父子相残,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不可能的……洛洛是大焱唯一手握兵权的帝姬,她很受宠,是父皇最疼爱的帝姬……”
“可你是大焱皇帝最疼爱的太子,你觉得,你父皇能让那些传闻毁了他全新培养的继承人?”陆沉道:“对于他倾心培养的下一任帝王来说,一个帝姬而已,该怎么选你不清楚?”
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桑丞心上。
他满眼不可置信,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整个被掏空,无法思考。
“当然,本王也有错。”陆沉重重的叹了口气,眼底是浓浓的自责和伤痛:“当年,我不该因为你的挑拨离间,便狠心伤了她,若我不离开,便没有人能对她动手,即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能在我面前对她下手,是我的错……”
“你闭嘴!!陆沉!”
“你说的话,孤一个字都不相信!”
“呵……是不相信,还是不敢面对?”陆沉轻嗤道:“桑丞,你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恶心。”
被小心翼翼隐藏的心思被陆沉轻而易举的宣之于口,桑丞此刻有种被扒光了在太阳下游行的羞耻,他浑身颤抖,五指握拳,指骨泛白。
“本王的罪,本王自己赎!但桑丞……你所犯下的罪孽,也别想好过。”陆沉捏着一串佛珠,厌恶的看着桑丞:“当年,她为了救你,轻易的放开了本王的手,她将你视为顶天立地的兄长,可却因为你龌龊的心思丢了性命,桑丞,若是你就这样好好的活着,叫本王如何能安心?”
“陆沉,别太自负了,孤会查明一切,若是孤有错,孤自然会自己赎罪!”桑丞不屑的看着陆沉:“可你,别想花言巧语的骗孤,你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信。”
“哦?是么……”陆沉挑眉,颇为遗憾的道:“既然你不信,那便自己去查吧,只是……本王再说最后一次,停止献祭仪式,不要让洛洛想起一切。”
说完,陆沉便不待桑丞说话,转身朝着皇宫而去。
眼见着陆沉离开,桑丞大步上前,摁住陆沉的轮椅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孤说过了,你所说的一切没有证据,不过就是你的臆测,你就是因为当年孤不同意你和洛洛的事情,你便怀恨在心,今日特意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扰乱孤的情绪,对不对?”
陆沉神色淡漠,眉眼微抬,看着桑丞不语。
桑丞皱眉道:“告诉我,你刚说的,不是事实,你是故意骗我的,你是因为恨我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陆沉嗤笑一声,抬手将人挥开,然后操纵轮椅进宫。
桑丞被摔在地上,守在不远处的内侍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殿下!”
可桑丞却一把将人甩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气冲冲的从侍卫手里抢过一匹马,飞快的朝着远处而去。
另一边,宋锦洛飞快的朝着水榭阁而去,有了鹤唳带路,他们走的飞快。
一路上,鹤唳也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起先是宫里忽然有传闻,说北齐的羡玉公主出现在端王府里,和端王纠缠不清。
一时间,大焱皇宫流言四起,可当时陆沉却一门心思的在寻找她,是以只是和羡玉谈了谈,羡玉并非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这样的举动会引起大焱和北齐的嫌隙,毕竟她是代表北齐来大焱的。
即便目前还未正式下旨,可她身为别国公主,和一个王爷传出这样的丑闻,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陆沉一开口,羡玉便跪下,说只是那晚听闻端王受伤,她去了看一下,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和端王再有瓜葛。
陆沉对这个侄女是放心的,再加上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寻找她,便疏忽了羡玉,可没想到……
前天晚上, 有人在羡玉公主所居的水榭阁内,发现她和端王睡在了一起……
那场景,相当于捉奸在床。
羡玉公主不认,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所有人解释,她好好的在房间睡觉,不知道端王什么时候来的。
可端王却甩出了羡玉公主的贴身玉佩,说是公主赠予她的定情信物……
一时间,宫内流言四起,各种羞辱谩骂铺天盖地的朝着羡玉公主砸去,最后,羡玉公主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深夜跳井。
要不是鹤唳发现,将人给救了起来,此刻羡玉只怕就成了一具被泡发的女尸。
宋锦洛皱着眉,她绝对相信羡玉的话,羡玉不会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所以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羡玉怎么会没人看着,不说别人,就是扶光她也不可能离开羡玉半步,更何况,依照扶光的身手,她守着的话,当初端王是怎么摸到羡玉的房间去的。
“扶光呢?”宋锦洛问:“她为什么没守着羡玉?”
鹤唳道:“因为当时看护不利,扶光被送到了慎刑司。”
难怪了,孤光作为羡玉公主的贴身丫鬟,的确有失职的罪责,不过一般这个时候,尤其不是本国,一般人是不会对丫鬟发难的。
若是连扶光都不放过,那么这个人肯定和羡玉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她问:“是谁提议将扶光送到慎刑司受刑的?”
鹤唳顿了顿,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宋锦洛冷笑一声:“鹤唳,你给我滚!”
“……是云知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