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蕴脸色煞白,开口便骂:“什么东西?你一个戏子,敢说我是你的夫人,你疯了吗?”
宋锦洛冷冷的睨了林淑蕴一眼:“慌什么?后面还有呢!”说完,又看向赵安:“说说,今日为什么跟着我的马车?”
赵安道:“原本春日宴,我是接了进宫唱戏的邀请,可是我的夫人说她要我替他安排何青书进宫,让何青书将那个不懂事的小贱人玷污,这样就没人跟宋家三姑娘抢摄政王了,可入宫名额已定,我只能用自己将何青书换了进去,至于为什么跟着你,还不是你这贱人惹我家夫人不高兴,我本来想着若是你落单我直接杀了你完事,谁能想到,你这小贱人还攀上高枝,坐上了公主的马车。”
听了他的话,宋锦洛勾起唇角,看着林淑蕴:“林姨娘本事不小啊。”
林淑蕴慌张失措的道:“不是,这不可能,这都是假的,宋锦洛,你居然找来个戏子污蔑我!”她一把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皇上圣明,肯定是宋锦洛污蔑我,您想想,臣妇若真同此人有私交,他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揭发臣妇?”
赵安见林淑蕴不承认两人的关系,顿时不高兴了,连忙扯下衣服:“夫人,这可是你昨日咬的,怎的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林淑蕴根本不敢相信,赵安对她一向忠心,两人在一起多年也十分默契,赵安根本不可能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戳破自己和他之间的事情。
可不管她再如何不信,事情还是这样发生了。
顿时,现场一片惊愕之声,宋锦洛看了过去,只见赵安身上脖子之下全是咬痕,看起来当时的战况那是激烈无比。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达官贵妇的家眷,皆是有礼有矩之人,不论私底下如何,可当着众人的面看到这个,许多人都高高抬起袖摆遮住视线,顺道将自家小辈的视线也盖住,纷纷吐槽道:“天啦,这也太……太……真是有伤风化啊。”
宋锦洛正看的起劲,不料身侧凉凉的视线飘了过来,她立刻正襟站直,看向了别处。
高公公派人验证过来,回到皇上身边回禀道:“皇上,摄政王,这的确……是林氏的齿痕。”
哭着喊冤的林淑蕴一下跌坐在地,神色仓皇无措,她想狡辩,可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锦薇咬着牙,想过去扶一把母亲,却被三皇子死死的按住,冰凉的眼神瞪着她,她挣脱不开,也不敢再挣脱。
宋锦妍张大着嘴,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不对……她知道,但是母亲和别人有染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的,她以为只是花钱买通别人来做此事而已。
可现在母亲和别人私通的证据在所有人面前被揭开,她一向自诩博学多才,聪明伶俐,可此刻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一旁,那宫女见势不妙,赶紧爬了过来,哭喊道:“王爷,请您明察,是宋锦洛陷害奴婢和宋三姑娘的,是她将我们骗了过来,还用了催情药故意迷晕了我们才发生了现在的事,这一切都是宋锦洛的阴谋。她也说了许多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那这个齿痕说不定也是伪造的呀。”
陆沉抬了抬眼皮,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所以呢?”
那宫女也不知是蠢还是真的急糊涂了,完全没听出陆沉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如今宋锦洛敢用最恶毒的方法谋害自家姐妹,让宋家三姑娘失去清白,可见宋锦洛其心歹毒,还望王爷秉公处理,还三姑娘一个清白。”
“还三姑娘清白?”
陆沉双眸微眯,神色似笑非笑,似乎是真的在想该如何处置居心歹毒的宋锦洛。
宫女以为自己真的将摄政王说动,瞬间喜形于色:“是的,王爷英明。”
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宋锦洛被关进慎刑司虐打致死的场景,作为宋家培养的死士,她一向对宋锦薇母女三人忠心耿耿,何况……她还是宋锦妍二哥的女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你倒是长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巧嘴,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陆沉缓缓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轮椅上的扶手,但却并未着急下令动手。
虽然宫女有些迷惑,但还是回道:“回王爷,奴婢名叫奴婢是五年前入的宫,最开始在辛者库工作,前两年才转到御膳司,便一直在御膳司司长吴公公手底下干活,许多人都识得奴婢。”
敲击的声音停滞下来。
陆沉又问:“你之前同林氏可认识?”
宫女回道:“奴婢不认识的,奴婢是宫里的人,怎会与宫外的人认识呢。”
陆沉闻言,没再说什么,眸色淡淡,抬手将两边袖口整理整齐,然后轻飘飘的拍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待袖口被抚平到没有一丝痕迹,他袖口中忽然探出一根银丝,绞住身侧风声手中的长剑,长剑在半空中急速转动,剑鞘落地,银色的长剑泛着冷白色的寒光瞬间没入宫女的喉咙,剑尖带着殷红的鲜血从后颈处刺了出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宫女便倒在了地上,睁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银丝环将长剑抽出,带血的利刃回到风声手中,陆沉眉眼淡漠:“风声,处理干净。”
现场雅雀无声,所有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缓缓溢出的鲜血,满眼惊恐,个个抖如糠筛,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生惊恐的叫声。
陆沉慢悠悠的将银丝环圈在手上道:“这宫女五年前是宋家庄子上农户的女儿,居然说不认识林氏,敢在本王面前撒谎……就是这个下场。”
宋锦洛看着他依旧如如清风拂地一般的面色,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哇哦,这人不错,有事他真上。
宋锦妍在一旁看得迅速后退,努力用破布将自己裸露的身子遮住,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
可偏偏,这个时候,陆沉的目光却轻飘飘的朝着她扫了过来:“你……还喊冤么?”
宋锦妍将自己整个人团在一起,脸色煞白的摇头:“不……不敢了。”
她怕的要死,仓皇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陆沉手中的银丝环,生怕下一瞬间,那银丝会朝她袭来。她不想成为第二个死尸。
“那这么说,你是认罪了。”宋锦洛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直逼宋锦妍:“从鸡鸣寺那日开始,你们母女二人便下了这么大一步棋。买通了何青书要毁我清白,只不过天道好轮回,上苍也看不得你母女作恶多端,这一切因果皆报应在你自己的身上。”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一点,我还是没想明白,以你母女二人之力,即便是将唱戏的人给换了,可进宫献艺的人都会先将画像交入皇宫,且有专人拿着画像认人,刚才林氏也说了,这赵安作为百戏堂的台柱子,很多人都认识他,难道这画师不认识赵安,将他画成了何青书的模样?”
众人听完宋锦洛的话,有反应快的已经明白过来,这里面还有第三个人的参与。
有人道:“四姑娘,你这是……你怀疑谁?”
“我没有怀疑谁,一般这种大型宴会负责绘画工作的,可都是宫里丹青阁的画师,至于哪一位多收了钱,叫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宋锦洛慢悠悠的说着,目光从人群中一点点扫过,最后停在冯夫人和张夫人身上。
这两人,之前蹦跶的十分欢快,这会却也没做声了。
眼见已经躲不过,原本在买通画师的那一刻,她们就想过此等后果。
可一想到,能为女儿报仇,让宋锦洛不得好死,便顾不得其他,可现在看情况报仇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于是二人梗着脖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眼愤恨的看着宋锦洛。
“是我们又如何?是你送锦洛作恶多端,害死我女儿,我作为一个母亲,为女儿报仇何错之有?”张氏道。
宋锦洛唇角微勾,很好,都不用多费口舌,这俩人就不打自招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废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怅然,瞬间朝皇上就跪了下来:“皇上,臣女自小失侍,带着幼弟艰难求生,一直以来都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招来祸患,可没想到即便臣女将一切都让了出去,可她们还是不满意,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臣女,前些时日,她们半夜将臣女打晕卖混入流放的队伍,臣女九死一生逃了回来,这才发现她们竟然在外面散步谣言说臣女同人私奔,坏臣女名节,可臣女势单力薄,没有计较,可没想到这些人却丝毫不知悔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一次竟是联合了张、冯两家,竟想在春日宴直接要了臣女的命啊,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说完,她重重的朝着皇上磕头。
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这些都是久在后宅的夫人,谁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结合金陵城对于宋家四姑娘的传闻,不难想象,这位四姑娘这些年在宋家后宅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四姑娘,你也实在可怜,只是你过的如此艰难,为何不向你外祖家求救?平白无故受了这么些年的白眼和欺负。”
“哎呀,别提了,当年的事你还不知道,陈氏执意要嫁给宋尚书,和家里是断绝了关系的。”
“是啊,真是太可怜了,当年的陈氏是低嫁,可没想到没过几年宋尚书却是领了小妾进门,陈氏生小儿子难产而亡,留下的两个孩子却被这样对待,真是……”
“要我说,还是这林氏心思毒辣,她那样的身份,挺着肚子逼迫陈氏喝了她的妾室茶,据说陈氏对她很好,可没想到在她死后,林氏却这样虐待她留下的孩子。”
“林氏的确恶毒,可我看,问题还是出在宋尚书身上,没有他的默认,这林氏敢如此行事?别跟我说什么男子不管后宅之事,即便再瞎,自己的孩子哪怕每日看上一眼,也该知道她过的如何,可见这宋尚书也是个没心的。”
人群中不停的谈论着,宋锦洛安然跪在地上,陆沉幽深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脑海中回想着他们第一次在万仓古道的树林内的想见。
这傻子顶着一身的伤口,浑身青紫交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新伤旧伤皆有,却还想脱了衣裳色诱他……
这一刻,陆沉也终于开始明白,她为什么当时着急要回金陵,也明白这些日子,她明明知道背后有人要害她,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高调的出入宸贵妃的关雎宫,和羡玉公主亲密无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这些人再也坐不住,怕她羽翼渐丰,以后再也没有除掉她的机会。
自己之前还认为她有些蠢,现在看来,她不但不蠢,反而十分聪明,这一招螳螂捕蝉,玩的实在漂亮。
一旁的皇上也看了宋锦洛许久,最后道:“林氏,你母女二人,可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