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贵妃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逶迤拖地,身段袅袅,低垂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飞凤金钗,此时的她一改往日的疲倦之色,双眸璀璨,肤色雪白,再加上刚从热水出浴,肤色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粉红,望着皇上的目光顾盼生辉,流光溢彩。
她无视了皇后,不仅没有请安,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
原本这就是宠妃啊,无视身份地位,可真是嚣张啊。
不过没人在乎这些,因为现场的人都看呆了。
皇上见到贵妃的那一刻,周身威严的气质收敛不少,忙上前一步,一把将贵妃扶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朕?”
“臣妾无事,只是近日来睡的不好,皇上今日来为国事烦忧,又有三皇子的婚事忙着,臣妾怎好打扰皇上,所以这才请了宋四姑娘来给我调理。”宸贵妃温言细语的说着,表情恬静淡然,并无一丝一毫扭捏造作之味。
皇上听得一脸心疼,皇后在一旁脸色阴郁的道:“放着太医院四十多位太医不用,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进宫,贵妃这是意思?”
贵妃笑了笑:“皇后这是什么话?宋四姑娘乃兵部尚书宋正宏的嫡女,自小家风严谨,学识渊博,尤其在医术之上,造诣不凡, 皇后娘娘你……”她忽然止住笑意,皱着眉道:“久居深宫,何苦要听信那些市井之言?没了娘的孩子自小艰难,皇后娘娘你自是不懂的,可也不能仗着身居高位,便草菅人命。”
皇后神色一怒,斥道:“宸贵妃,慎言!”
此时的贵妃恍若新生,出来之前她便照过菱花镜,知道自己此刻身体的变化,这才刚一开始便有如此效果,若是真的按照宋锦洛的方法,那她的病症必定能消除干净。
贵妃心中满是对宋锦洛的感激,却听到皇后咄咄逼人,多次要将宋锦洛处斩,她哪里会让皇后如愿,于是顺势对着皇上再次跪了下来:“皇上,鸡鸣山一事,臣妾倒是知道一些,此事是张,冯,以及贺太傅家的孙女连同着宋家的那位长女,哦,也就是皇后娘娘今日进门的儿媳妇,故意骗着四姑娘进山,还买通了杀手想杀死四姑娘,四姑娘心怀仁义,没有报复,只是将几人吊在树上小惩大诫而已,至于直到今日那几人都没被放下来,却是摄政王在那边修养,被几人鬼哭神嚎的嗓门打扰到,这才命人继续吊着她们,可张冯两家的夫人却不知好歹,闯进宋府要对付四姑娘,臣妾这才让小七去救人,顺便将那几位夫人送去了慎刑司,可不想……今日皇后娘娘在这,竟是为了自己的儿媳妇出气,随意打杀臣妾的客人。皇上……四姑娘是臣妾和小七的恩人,您可得替她做主啊。”
宋锦洛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目光望向皇帝。
不过很显然皇帝对宸贵妃的这一番话十分受用,笑着道:“倒是像玄瑾的脾气!”
宋锦陆有些懵,玄瑾?哦……说的是那位摄政王吧。
不过看皇上笑的连褶子都出来的脸,看起来这俩关系很好啊。真是奇怪……这古代皇帝不是都很独裁的吗?怎么会对摄政王这个位置的人如此欢喜?
下一刻,皇上朝着她看了过来:“不过,你倒是大度的紧,别人要杀你,你只是将人吊起来,宋家四姑娘,倒是受委屈了,既然贵妃说是你是她的恩人,那你便说说,想让朕如何替你做主?”
话音一落,皇后冷冽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宸贵妃朝她使着眼色,宋锦洛哪里会不明白贵妃的意思,得天子亲口允诺替她做主,那之前的事以后必定是没人再敢找她的麻烦,她心中欣喜,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因为她很清楚,今日之事过后。
满金陵的人都会知道,她是宸贵妃的人,那贵妃和皇后是敌对阵营,所以以后……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贵妃的大腿过日子了。
她想了想,此时虽然替宸贵妃治好了隐疾,可这事又不能对外人说起,今日皇上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对她和颜悦色,开金口问她,所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找皇上开口。
“如何?想好了吗?”皇上再次开口。
宋锦洛抬起头,道:“皇上,臣女所求之事,可能会有些……过分,也可以吗?”
皇帝锐利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被微微扬起,他双手负在身后,不怒自威。
宋锦洛朝着宸贵妃看了一眼,对方眼底有些不解,却也并未有阻拦意,于是她大着胆子道:“皇上,民女无甚大志,家母早殇,留下遗言让民女照顾好阿弟,所以这些年臣女一直自学医术,想着能自食其力,今日您既为民女做主,可否请皇上允准民女能开药房行医问诊。”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一片宁静,连春日的风都小了许多。
就连宸贵妃都被她的要求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过却是并未生气,而是浅浅一笑。
而一旁的皇后却是呆愣半晌,冷笑出声:“呵……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北齐向来只准男子行医,今日你竟然仗着贵妃的面子,在皇上面前信口胡诌,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你破了我北齐数百年的规矩吗?”
“哦?你想行医问诊?”皇帝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可你知道,九州之上,除了月落国有女医挚外,所有国家都不允许女子行医,你凭什么觉得朕会为了你开这个先例?”
“就是!宋四姑娘你也太胡闹了。”宸贵妃笑盈盈的开口,目光嗔怪的看着宋锦洛:“还不快向皇上请罪,即便你会医术,前些日子还救了小七一命,可这女子行医前所未闻,你怎能如此为难皇上?”
可皇帝却问道:“救了小七?”
“是的,皇上,您也知道小七这孩子命苦,生下来便胎里不足,一直靠着太医的药续命,可那孩子前些日子贪玩跑了出去,药却丢了又和人走散,还好遇到了四姑娘,这才留下一命。”
皇上看着宋锦洛的目光越发深邃了起来。
宋锦洛叩首道:“皇上,民女知道此不好做,可若是容易之事,民女也不会求到皇上的面前来,都说皇上金口玉言,您总不至于……”她顿了顿,梗着脖子道:“反悔吧?”
“宋锦洛!住嘴!”宸贵妃终于被她胡数八道吓住了,出声呵斥。
敢说皇上出尔反尔,她是不想活了?
可皇帝却并未发怒,只道:“要朕替你破了这规矩,你总得有过人之处吧,我北齐……可从缺医者。”
听出了皇上的意思,宋锦洛赶紧道:“民女参加考核,若是民女能让皇上满意,还请皇上能准备民女开药房行医问诊,并且,我还希望到时候……皇上能亲手给民女题字。”
她将顺杆爬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不但要开馆行医,还要皇上题匾额,到时候北齐便无人敢找她的麻烦。
但是现场的人都懵了,宸贵妃忽然有种想将她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的冲动,这孩子是不是疯了?皇上连开医馆都还没答应,她就敢舔着脸让皇上给她题字?
皇上的墨宝,她都敢要?
一旁的皇后却是冷笑着,如此大胆,这宋锦洛离死不远了。
现场的人表情各异,但大多数都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但宋锦洛却是面无惧色,一双眸子沉静的看着皇上。
许久,皇帝都没有表态,略带些许浑浊的目光看着宋锦洛,他不说话,全场鸦雀无声,宋锦洛跪在地上,膝盖隐隐有些发麻。
突然,皇上大笑出声:“有胆识,可你若不能让朕满意,又当如何?”
“民女,任凭皇上处置!”她绝对有信心,她的医术在二十一世纪都是顶尖的存在,何况是在这人均连感冒都会死人的古代?
“好,朕准了。”皇帝大手一挥:“至于考核的题目,明日朕会让人送到你家,宋四姑娘,你可想好了,赢了让你开医馆,朕还给你题字,若是你输了,朕必定治你个欺君之罪,到时候你别说照顾阿弟了,只怕往后余生,只能在镇抚司过了。”
“民女谨遵皇上旨意!”宋锦洛再次叩首。
皇帝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起来,回去吧。今日宋府很热闹,你也回去沾沾喜气。”
皇上赶紧阻止,这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皇上不仅没治这个贱人死罪,还允诺她考核成功就能行医?这怎么可以。
“不可,皇上……”皇后对着宋锦洛怒道:“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敢让皇上为你破例,如此巧舌如簧,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年级约莫四十来岁,比如今年过五旬的皇上小了十多岁,她是继后,且出身名门,再加上保养得宜,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只是此刻她一双眸子满含杀意,指甲上带着金玉护甲,盛气凌人的指着她,让她实在有些不适。
她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淡淡的道:“可皇上已经答应了,莫非皇后娘娘想抗旨?”
“你!”皇后赶紧对着皇上道:“臣妾绝无此意,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还望皇上三思。”
“朕已经三思过了,皇后无需多言。”皇上淡淡的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皇后自然能听懂,便退在一边不敢再说话,而是阴冷的盯着宋锦洛,那目光狠厉到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方能解恨。
一旁,宸贵妃再次开口:“好了,皇上……今日是老三大婚,臣妾这会已经好了许多,咱们就不在这耽误时间,想必许多人这会等在坤宁宫贺喜皇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