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仙子这里请,这就是我们流云剑宗最机密的地方,百巧阁。”
三个金丹期的议事长老,带着议事会全体长老,像应对领导视察一样,小心翼翼地迎接着程若雪的来访。
天近楼,真是一个又爱又恨的名字,前几天剑宗里面的憨批们还对它喊打喊杀,尤属齐惊天齐平天兄弟俩喊得最凶。
这两兄弟都突破到了结丹期,也成了流云剑宗手底下一对新星,这些年来战绩非凡,人气足得很。
没想到区区几天时间,流云剑宗和天近楼的关系就由敌对状态,变成议和状态,再随着程若雪的来访,变成了最亲密的盟友关系。
一心练剑的憨批们脑袋瓜跟不上,哪能接受这样的关系转折。
就连太上长老也没太想明白,于是只能出动剑宗里面最懂人情世故的议事长老们来接待贵宾了。
百巧阁上面石殿的小门,早就被不耐烦的剑修一人一剑劈开了,现在可以容纳大规模进出。
程若雪走了进去,低头一看,只见一大片露天火炉,里面的炼器师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没日没夜地炼制着青虹剑。
“这是本宗优秀弟子韩楚的心血,他这个人天赋奇高,就是四年前突然消失了,现在也没找到他在哪。”
议事长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程若雪的表情,发现一说到韩楚时,这位仙子脸上就溢出微笑,再夸他一下,笑意就更浓了。
好么,感情那小子没死,这几年的时间里,还吃起了天近楼楼主掌上明珠的软饭,美死他了!
“听说韩楚还有一位师父?”程若雪看似随意地问道。
“那应该是马师弟吧,马师弟前两年在灵州露过一次面,当时他已经成功突破了,辞别了宗门的师兄弟,独自一人游历,现在不知身在何方。”
程若雪轻轻地点点头,白狐族族长的事情提醒了她,韩楚的桃花运不浅,那就要早做打算。
排坐坐,吃果果,先来后到固然重要,其他的细节也需要在意,万万不可被别人玩一手后来居上。
“徐长老,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议事长老眼前一亮,不假思索道:“请仙子到议事殿一叙,说起来,韩楚也是议事殿的常客呢!”
果然,程若雪皱起的绣眉也舒缓下去。
要是韩楚在这里,多半是要跳脚了,这议事长老好不要脸,拿他的名头卖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程若雪回了神州,就直接把妖域里面发生的事告诉她的老爹。
火云山全山上下被血洗三遍,刚解决内患,程若雪就来了流云剑宗。
她在韩楚的储物戒指里翻到了大批的手绘飞剑图纸,和流云剑宗的身份令牌,再借助情报系统,轻易地就把韩楚的来路查清楚了。
这才来了这里。
天近楼对韩楚的高级通缉令已经撤下了,但关于韩楚踪迹的情报价格却被某人炒到了天上。
即使这样,神州大地之上,还是找不到韩楚的踪影。
……
大周王朝,承自八千年一统神州的大周皇朝,以姬为国姓,奉儒教为国教,三年开一科举,选取能吏治世。
离京是大周的都城,户口千万,人道兴旺。
北三市街头,一个小面摊上,有一个青衣道士,一个儒生。
道士自然就是韩楚了,他虽然被风无烈的功法坑了,因此丢掉了全部积蓄,却意外突破了世界的桎梏,达到了结丹期。
这儒生也非同寻常,他和韩楚机缘巧合下结识,交流之后,引为同志。
一袭白衣,一张俊脸,不知引得多少贵妇名媛止住车马,只为多看他两眼。
“沈兄,韩某早就说了,世间不比你们书院里,出来行走还是给自己戴上面具比较好。”韩楚打趣道。
这书生名叫沈文霄,他出身的乾元书院,是大周第一正派,每一任大周国师皆出身于此。
沈文霄自幼被族里送进书院,修了二百年的浩然正气,资质在书院万年以来的所有弟子中,也是能排前三的存在。
不过现在他却和韩楚在这间小面摊一起吃面。
“韩兄刻意了,大道从心,何必在意他人目光?”他微笑道。
“嘿,那也任你了。不过,你要去参加科举,可别提前被哪位公主看上了,到了那种情况,沈兄总估计要把银篆笔架在考官的肩膀上,这样才能被录取。”
尚了公主的人,就是做了驸马,当然不能成为朝廷文官体系的一份子。
沈文霄沉思片刻,选择从善如流,给自己戴上了一件银色面具。
这面具是韩楚帮他炼制的,要了两百两银子。
“韩兄吃饱了么,科举报备的时辰就要到了。”沈文霄问道。
“吃饱了。”
韩楚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沈文霄拉住了袖子。
“上次的酒席是我出的钱,这次,区区两碗面钱该是韩兄出了吧。”
“不是兄弟我吝啬,实在是手头紧呐。我浑身上下就这百来斤肉,沈兄看上哪块,自己割了去就是了。”
“那便记账吧,日后韩兄再还就是了。”
沈文霄的脾性有些古板,这样的对话进行过几十次,即使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每次都不会省掉这个步骤。
韩楚手里当然没钱,银子都被他炼成三钱银精,做成飞针藏在头冠里。
神州不比东海,这里每一寸资源都有是有主之物,韩楚身上煞气未祛,根本不想去杀人夺宝。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银针一件法器,差点就想把自己打包卖给程若雪算了。
给了钱,二人穿过闹市,就要去城尹府登记。
沈文霄要去完成他的圣人教化,韩楚要去寻一门来钱的差事。
原本就非常拥挤的闹市,因为沈文霄的出现,就变得密不透风了。
和韩楚料想的不一样,戴着银色面具的沈文霄似乎更有魅力一点,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就能把九成的目光吸引过去。
再加上面具添加的神秘感,整条街上的女人都在围着他看。
幸亏今天不是状元骑马游街的日子,两侧高楼上也没有整齐的招亲闺秀,不然沈文霄今天一定会被绣球砸死的。
“韩兄,你这次给我出的主意不大行啊。”
“下次穿身乞丐的衣服试试,”韩楚回答道。
“……”
穿过闹市,再往前走就是高官云集的连月坊,这里的行人少了许多。
贩夫走卒和达官贵人只有一街之隔,科举便是两者间的单向桥梁。
这里的建筑端庄大气,全是高级府邸,其中有一座雕梁画栋,名叫芳华阁,里面似乎传出若有如无的丝竹之声。
韩楚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待到沈兄金榜题名,要不要来这里喝一席花酒?”
“下面的公子不要打趣,我们芳华阁可不是喝花酒的地方。”
一位红衣美妇倚着栏杆笑道,她眼睛却也离不开沈文霄,心中暗想,若是这位白衣书生肯来,便是倒贴也是极好的。
韩楚想看看沈文霄这个呆子,会不会视风流韵事为邪魔,岂不料他忽然回答,“若是中了状元,可否和姑娘这里的操琴师见一面?”
“方才弹琴的是我们阁主,她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小哥哥,妾身也擅长琴棋书画,若是阁主不愿见你,也也可以来找芸娘。”
说完这撩人的话语,她便回去了。
“韩兄动心了?”沈文霄看着韩楚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禁问道。
“怎么可能,贫道一心向道,双修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与自杀无异。”韩楚微微一笑,“倒是道友。”
“哦?我怎么了。”
“贫道学过一点看相之术,方才睁眼一看,沈兄已然红鸾星动,我看便应在这芳华阁中。”
“呵呵,不瞒韩兄,我也精通天文地理,洞察人运祸福。依照韩兄现在的面相,这辈子的桃花运是推不掉、躲不掉的,只怕以后要夜夜自杀了。”
两人扯着,闹着,不知不觉,到了离京府尹。